听说你要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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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的C城秋高气爽，这个拉动全国GDP的内陆沿江城市此时满眼皆是金黄的银杏，美不胜收。

　　早高峰的路上车流穿梭，林晓蔓踩着刹车等红灯的当儿有电话进来，是人事部新送上来不久的实习助理小吴。

　　“林、林姐，我直接在新都正楼入口等严总么？”

　　小吴在电话那头磕磕绊绊的问，听的出人很紧张。林晓蔓无奈，对于这个远远看着老板就如坐针毡，昨晚又被老板的无名火殃及的新助理来说，今早这个陪同巡视的临时任务的确强人所难。

　　“在门口等就好，”她看了眼车内时间，算算大魔王也差不多快到了，便温声安慰小吴道：“不用紧张，记录好她巡视中提及的点整理给我即可。”

　　那头忙不迭的应声说好，末了又听到林晓蔓强调让她说话不要磕巴，可以慢但绝不能磕巴。小吴苦着脸点头，余光瞄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来，一看车牌便赶紧和林晓蔓结束了通话理了理衣角站好。

　　车子在一米开外停住，司机拉开后座车门，有人下来，黑发红裙，银色高跟鞋上脚踝纤细，步伐摇曳。

　　“严总。”小吴赶紧跑向来人喊道，看她的目光微微闪躲。

　　红裙女子淡淡扫了眼她手里的记事本没有说话，商城门口站了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二人后立刻迎了上来。

　　“严总，早。”五人看向红裙女子的眼里都是敬畏之色。

　　女子微微点了个头，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文件夹翻了翻随即丢给小吴，几人浩浩荡荡进了购物中心。

　　新都寰球购物广场简称新都广场，是鸿达旗下的百货大楼，分三期，吃喝玩乐奢牌百货一应俱全，算得上C市顶级购物中心了。一楼是各大奢饰品专柜，为首的女子挑了几个门店巡视完后忽地脚下一转，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通往洗手间的侧道。

　　这个点的商场除了内部工作人员外没有客人，洗手间也格外冷清。

　　女子的手掌贴着镜面和水龙头滑过，再从洗手台的大理石上滑回来，最后落在洗手液挤压器处，青葱般的指尖滑过出口，面色微沉。

　　“洗手台积水，镜面脏点以及挤压器出口有残余。”她边说边打开水龙头伸手过去，须臾红唇紧抿，“水流太急。”

　　烘干机里传来轻柔的风声，待手干后女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身。

　　门口站着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微微垂着头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一次是小概率，两次也能勉强说巧合，那么三次就决不该被容忍姑息了。对么？陈部长。”

　　新都地勤部门的工资在C市所有同类型商场中给的是最高的，可他们给来的反馈却让她大失所望。跟她做事的人都知道，严碧雾这个人杀伐果断从不讲情面，在业内有个大魔王的诨名。

　　陈部长被她这么一点，顿时额际渗出汗珠，他飞快地看了女子一眼上前来。“严总，上次您指示之后我们也一直在改进，希望下次您能满意。”

　　“我觉得赵部长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或者说您至今也没明白我们新都的使命所在。”镜子前的人听完他的话两道墨色弯眉皱成了破折号，精致妆容下的一张脸冷若冰霜，“新都的使命是让顾客而非我个人满意。”

　　她说完抬手点了点洗手台，一字一顿。“如果我是顾客，对于这样的环境我会毫不客气的告诉你，我不满意。”

　　明明是波澜不惊的语调，可听在耳里却怎么都觉得喘不过来气。赵部长站在那，连小吴都感受到他的局促不安。

　　几人出了洗手间站在一楼中心点，那里摆着一辆漆金的复古欧风马车，配着商场特意调试的灯光，如梦似幻。

　　“今天的行程就到此为止吧，赵部长尽快给我处理结果，希望不会再让我失望。”

　　红裙女子的话有着明示：若没有让她满意的处理结果，他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是，您放心严总，绝对会拿出一个让您满意、不，让客户满意的处理结果。”

　　“赵部长又错了，处理结果只需我满意即可。”

　　“是，是，严总。”

　　四人目送那辆黑色宾利离开商场正门后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松散了下来，哀嚎声此起彼伏，左不过都是抱怨大魔王的。

　　“播一下新闻。”

　　安静的车内后座传来声音，副驾座正在看记事本的小吴倏地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按显示屏，有声音出来，放的却是时事政治。

　　“财经。”

　　“好、好的严总。”

　　小吴紧张的完全忘了林晓蔓交代的事，磕磕巴巴的应道。严碧雾皱眉，扫了眼手指都哆嗦的小姑娘后垂下眼看文件。

　　原本安静的车内充斥着换台带来的噪音，这让后座的人无法忍受，刚要喊停却不想财经频道女主播的身影恰巧出现在显示屏上：

　　“日前刚接手兼任董事长一职的中泰掌门人罗凤举先生表示将不会考虑上市；本市鸿达集团因酒店项目爆出桃色绯闻致使股票下跌了近一个点，目前跌停在5.4暂未有回升迹象，同样鸿达集团城郊梨园开发案已正式敲定即将开工，不知这一消息是否能解救鸿达股价于……”

　　“对、对不起，严总。”

　　看来这个实习助理还是不大适合待在她身边，严碧雾揉了揉肉眉心继续看文件。

　　再次接到小吴电话的林晓蔓刚好停完车推门，忽地狂风袭来，由远及近的呼啸声伴随着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与车门擦身而过，速度之快她抬头去看时那车只留下个红色尾灯。林晓蔓被吓出一身冷汗，刚她车门要是再推开三寸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摇着头她跟小吴说了声马上就到后挂了电话。

　　这个点地下车库的电梯口无人，她翻着手机里的文件边看边等，忽地身侧传来一阵压迫感。

　　林晓蔓本能侧目，然后怔愣住。

　　一个高个男孩，身形消瘦，黑色工裤被小牛皮双扣腰带松松垮垮固定在腰上，白色短袖外罩件黑色工装背心，同色系的口罩和帽子，压得低低的帽檐周边露出半截灰蓝微翘的发尾。他两只手抄在兜里，双肩包松散在左肩，头跟着无线耳塞里的音乐微点着，说不出的时尚出挑。

　　男孩那边的电梯先到，他抬脚跨了进去背靠着电梯墙，见林晓蔓没动便伸手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匀速合上的瞬间林晓蔓看到他微微仰起下巴，隐在帽檐下的眼不经意撇过来，三分不屑七分冷漠。

　　这是鸿达的办公大楼，除了二至十层出租外其余都是自用，那孩子看扮相身量多半是个明星，可据她所知，出租层并没有什么娱乐公司。带着些许疑惑，林晓蔓踏进电梯上了十六楼，推开总经办的玻璃门她轻声朝工位上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刚电话里她哽咽着说什么严总让她回十四楼。

　　“林、林姐，我……”小吴嚅嗫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想哭又不敢大声哭，憋得直打嗝。

　　她家里托关系好不容易把她送到鸿达实习，本以为再努把力就可以有望转正，没想到……这要是被退回到十四楼，别说转正了，就连继续实习的路子都断了。

　　严碧雾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严家的大魔王，大魔王说不要她，谁敢留她。

　　林晓蔓见她害怕又委屈的样子，想起自己大学刚毕业那会，心思微动。她这幅凄惨模样要是被严碧雾看到，那被退回十四楼这事可真没转圜的余地了。

　　“你去楼下打印室把我昨天交代打印的样稿拿上来。”

　　“好。”小吴抹了眼泪点头。

　　支走小可怜，林晓蔓走到那扇雕花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叩叩叩。”

　　清脆礼貌的三声敲门后，门里传来请进二字，语气不佳。

　　雕花木门厚重，林晓蔓推得缓，室内光景便如慢镜头般逐一显露：深色短毛地毯，同色系组合沙发，沙发前端是一张树根雕刻成的茶桌，发亮的桌面上摆着精美的陶瓷茶具，茶具左前方是一张几近黑胡桃色的组合式办公桌，办公桌上些微凌乱，反重力球乐此不彼的摇摆着。

　　在这张办公桌边角放着一只星巴克袋子，袋子旁边有什么东西散乱着，散发出阵阵甜味。

　　“严总。”

　　林晓蔓看了看那只星巴克纸袋，可颂包被包在纸里，芝士散出来不少，有的甚至滴答在边缘此时已经处于半干状态。她想，发生了什么她大概猜到了。

　　“我再去给你买份早餐？”

　　“不用，把她领走。”

　　文件被翻了一页，严碧雾看的认真，海藻般黑亮的长卷发散在身后，露在领子外的一小节脖颈肤白胜雪。

　　“严总，她才来楼上很多事情还在适应，刚毕业的小女孩，兢兢业业的……”

　　“兢兢业业？”椅子上的人啪地合上文件斜睇向她，“这份早餐她热了两遍，芝士滴洒在纸上咖啡苦的我以为她下了毒，这就是你口中的战战兢兢？”

　　“早餐本就不是她分内的事儿，今天音音去打点滴，也是因为我请假……”

　　“蔓姐，你跟了我几年了？”

　　林晓蔓扫了眼打断她话的人，那人微微眯着眼，像是午后惬意沐浴阳光的布偶猫。

　　“四年了。”抛开旧识不说，自严碧雾回国接掌鸿达集团地产和百货大楼时便跟着她，一晃神四年过去了。

　　椅子里的人站了起来，扣在指尖的文件夹点了点林晓蔓手里的纸袋，语调讥讽。

　　“那你告诉我，在鸿达这栋楼里，在我严碧雾所控的这块地上，什么是分内，什么又是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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