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人间荣辱

　　北枝：“多刺激的？”
　　楚山青：“你怕高么？”
　　北枝：“我才不怕，怎么玩儿？”
　　楚山青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也叫我句哥哥。”
　　北枝：“嘁，不玩就算了。”
　　楚山青啧一声跳下屋顶，半空中北枝眼睛一转喊他：“青哥。”
　　楚山青把她放到地上，拍拍衣袖：“晚了，刚刚你不叫，没用了。”

　　北枝瞪大了眼看着楚山青，觉得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楚山青戳戳她的脸：“明天你来叫了哥哥，再带你玩儿。”
　　北枝嘴一撇：“你太坏了！”
　　楚山青扯了扯她肉嘟嘟的脸：“没你坏，小黑皮。”

　　身后北望被楚川拽着慢悠悠晃过来，正在讲他园子里都种了什么花儿怎么种的种多久了，北望一脸的心如死灰。

　　楚山青对北枝说：“那个游戏只能小时候玩儿，长大了就玩儿不了了，不许告状，不然没得耍。”
　　北枝一口气哽在胸口。
　　楚山青摸了摸她眼角，没哭，挺好的。
　　楚山青漫不经心哄了句：“乖。”
　　北枝一口咬在他手上。
　　楚山青一声不吭。

　　他爹和北望走近了之后，楚山青伸出手去给北望看：“我被妹妹咬了。”
　　北望：“怎么没咬死你？”
　　楚山青：“印记。你没有。”
　　北望把手伸向北枝：“来，给亲哥来个印记。”
　　屋檐下的鹦鹉喊：“打是亲骂是爱！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又亲又爱——”
　　另一个道：“用脚踹！用脚踹！”
　　北枝一脚踹在北望的白袍子上，留下个灰扑扑的脚印。北望纹丝不动，北枝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哥哥抱起来。

　　北望：“你那个咬一口明天就没了，我这件衣服不洗了，回去还能留着。”
　　楚山青：“你幼不幼稚？”
　　北望：“嘿，反正你没有。”
　　楚山青看了看那个脚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踹了北望一下，把北枝的脚印踹没了。
　　北枝：“……”
　　你有脸说北望幼稚么？

　　北望怒：“你完了！楚山青你完了！”
　　楚川优哉游哉摘了一个鹦鹉笼子搁在台阶上，又把北枝牵走，朝他哥俩说：“打起来！打起来！揍他！”
　　家仆递过来一壶酒和一蝶花生米。
　　鹦鹉也喊：“揍他揍他！”
　　北枝：“……”
　　北望挥拳和楚山青扭打在一处。

　　两个十五岁的小少年都是将门出身自幼习武，言行虽还是少年人的跳脱，武艺却是扎扎实实的一点没落下。一个六步散手，一个八步连环，一个浪子抛球，一个月移花荫，一招一式打得不可开交。
　　当然了，楚山青没有用脚下的千钧甲。
　　楚川逗北枝问：“你觉得谁会赢？”
　　北枝一仰脖儿，自豪地说：“我哥哥！”

　　这话一点没假，北枝又不是不懂。拳法这样的近身搏斗上她那蛮牛哥哥可一点也不会吃亏，事实上北家军历年对战西北，面对戎狄要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气势。
　　胡人和戎狄的将领都是不要命的将领，你得比他们更不要命、更拼命才行。
　　谁先怕死谁先死。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没有横扫三军的气势。
　　西北战场上要的是刚猛和强硬。
　　这样的作战作风也连带着感染他们家的行武路子，就是北清和那书生相貌，千钧甲下的肌肉也是硬邦邦的。
　　北枝觉得打架这件事，他们家人肯定不会输。

　　楚川摸摸下巴，看见楚山青被北望揍得要败了，出言喝道：“出剑！”
　　楚山青和北望同时祭出幻生剑，寒光乍亮！
　　楚山青身上气势猛然一变，一个铁板桥躲过北望的剑势，抬剑上扛和他撞在一处。
　　北望幻生剑上机关细密响动，剑身前端凭空再生两片柳叶刃，旋风一样转动，狠狠切割在楚山青的剑上！

　　二人身上除了持剑的手上扣着千钧腕扣，别的地方都没有。
　　楚山青换手反拿幻生剑，千钧手甲狠狠往剑上一拍！整个人从劣势中逃脱出来。
　　北望长剑一甩，将两个旋刃极速抛出朝他而去。楚山青横空拧转，把两柄旋刃左右磕飞，北望从中追击寒光直刺楚山青！

　　楚山青手中剑刹那生长，剑身变得柔软如鞭，向北望脚下呼啸着卷过去。
　　似鞭却不是鞭，幻生剑的内体变生不会改变它仍旧是一柄利刃的事实。
　　北望下刺阻挡剑鞭，楚山青趁机从他周身脱困，与此同时被磕飞两柄旋刃重归北望剑中，北望几乎是立马再次把它们甩出，追击楚山青，但楚山青已和他拉开距离，两柄旋刃对于楚山青的威胁变小，楚山青幻生剑连变体都不用了，轻巧地把两柄旋刃挡开。
　　接下来北望要抓住楚山青就难了，北望明显的优势在于近身，对于楚山青穿花拂叶式的灵巧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二人在游斗之间难分伯仲。

　　楚川逗北枝说：“这下你看谁会赢？”
　　北枝梗着脖子：“哥哥打到他就赢了。”
　　楚川摸摸她的脑袋：“这一轮你山青哥哥要赢。”
　　北枝抿唇不言，她心里很清楚，最重要的不是谁打到谁，谁躲开了谁，而是北望的消耗要比楚山青大。
　　无论是从火珠还是从体能方面，北望的消耗都比楚山青的消耗要大很多。

　　幻生剑和整体的千钧甲不同，整体的千钧甲的能量来源来自背甲中的火珠雷盒，雷盒中的火珠被压缩释放，可以维持很久。
　　而幻生剑和单体的千钧甲一样，是独立的机关，无法依靠雷盒，需要依靠外附的能量源——剑柄中贮藏的能量。
　　幻生剑的剑柄可以算是一个小型雷盒，是需要装卸补给的。

　　北望的幻生剑要支持旋刃这样偏于刚猛的外体变生器，对于火珠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同样的，为了承受火珠的运转，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而楚山青的幻生剑的变体是内体变生，对于火珠的消耗小，虽然威力不如旋刃，但总体要比旋刃更持久。
　　而一旦幻生剑中的火珠消耗殆尽，幻生剑就只是普通的剑，北望就更抓不到楚山青了。

　　北望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剑法逐渐地有些乱了。
　　楚川及时打住让他二人停下。
　　两个少年收起幻生剑都粗声喘了喘。
　　北望是支撑千钧甲和幻生剑累得，楚山青是身法灵动变幻累得。

　　北望有些懊恼：“剑法输了。”
　　楚山青抿着嘴：“近身我还是不如你。”
　　北望摇摇头：“我都根本近不了身。你的身法古怪，幻生剑也古怪。内体变生成软鞭我见过，但你改良后让它变得这么长的我却没见过，这样的变生对于你手臂控制的要求很高，你力气不输我。”
　　楚山青：“差一点。你的旋刃也比以前厉害了不少。”

　　楚川笑：“得了你俩，互相吹捧得劲儿劲儿的。”
　　鹦鹉跟风一边扑啦翅膀一边喊道：“劲儿劲儿的，劲儿劲儿的！”
　　北枝：“……”

　　北望朝楚川拱拳行礼。
　　楚川说：“方才拳法我就不多讲，楚山青在这一方面技不如人，气势也不够。当然啦，拼命是他们老北家的家常便饭，咱不学，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北望笑开。

　　楚川接着肃整面色说：“但之后的剑法，你二人还差得远。”
　　两人认真站好。
　　鹦鹉：“远在天边！”
　　另一个喊：“近在眼前！”
　　北枝：“……”

　　楚川：“先说楚山青，身法灵动练得不错，但一味依靠身法是无用的，你用剑上的气质太过温和，虽有挑刺暗袭，但不够。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也只有进攻才能优先掌控主动。你方才虽然和北望游斗中占了上风，但你们最终要面对的是战场。到时候对方若是抛出火雷圈地一炸，你还能往哪里躲？”
　　鹦鹉：“就死啦！就死啦！”
　　楚山青脸色肃冷地点了点头。

　　楚川又对北望说：“至于你，你就是个傻小子！”
　　鹦鹉：“傻儿子！傻儿子！山青是个傻儿子！”
　　楚山青：“……”
　　北望搔搔脑袋：“啊？”
　　另一只喊：“小点声儿！小点声儿！你把鱼都吓跑啦！”
　　北望：“……”
　　楚川没好气拍了拍笼子：“闭嘴！”
　　鹦鹉“吱”一声倒地装死不言语了。

　　“啊什么？”楚川，“刚才楚山青和你拉开了距离，明知两柄旋刃要堵住他不容易，你还去堵，浪费火力，白白消耗，你说你是不是傻小子？”
　　北望羞愧地一低头。
　　楚川说：“遇到身法灵动的敌人，你抓他不到，最好的方式是以不变应万变。等他主动攻击，你再许雷霆还之。一旦他进了你近身的范围，先交剑，旁侧用旋刃相逼，楚山青再要逃就不容易了。北家无论是剑术还是拳法，走得都是刚猛的路子，先重势，大工无巧。你先乱了阵脚，就会给别人带来可乘之机。明白了不？”
　　北望点点头。

　　楚川挥挥手：“得了，你们打得不累，我看得都累了。小枝都要瞌睡了，是不是小枝？”
　　北枝睁着大眼睛：“没啊。”
　　楚川：“……”
　　楚川把北枝塞进楚山青怀里伸了个懒腰：“行吧，是我看得要瞌睡了。我睡觉去，你俩带她玩儿！”
　　二话不说他拍拍屁股跑了。

　　装死的鹦鹉跳起来：“撒腿就跑的兔崽子！看我抓不住你！”
　　另一个喊：“打断你的腿！打断你的腿！”
　　北望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身法一定是和你爹学的。”
　　楚山青：“……不是。”
　　什么时候把这两只扁毛畜生一锅炖了吧？
　　北枝笑歪在楚山青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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