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想驾鹤西去

　　冯瑶儿一脸爱莫能助的惋惜样，而后神情仰慕道：“姐姐，你懂得真多……”

　　苏小寒向来讨厌恭维的话，一时语塞，只是望着炉火发呆，想着待会儿要给穆景珩送药过去，还是得先将她支开，于是扭过头道：“你去瞧瞧杜爹爹他老人家，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冯瑶儿猛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苏小寒救自己，并非是一时逞英雄，这才起身去了。
　　趁着杜太医专心致志教冯瑶儿捣药的功夫，苏小寒捧了汤药往穆景珩的屋子去了。

　　穆景珩依旧同往常一般，捧着书卷，品着香茗，要不是那厚厚实实的病案，分明看起来生灵活虎地很。

　　苏小寒视若无睹，放下汤药扭头就走，穆景珩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并未多说一句，盯着汤药的雾气腾腾，低眉浅笑。
　　还是忘了蜜饯，还是忘了蜜饯！苏小寒回去的路上才想起，跺了跺脚，又特意送了一趟，脸红耳热，不敢直视穆景珩的脸庞，将罐子一摆，夺门而去，险些被门槛绊倒。

　　穆景珩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漾起一丝欢欣的涟漪，很快又散去，听见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放下书卷。

　　苏小寒又想起冯瑶儿的事，自己忘了提，于是再次折了回来，却见祁然进了屋去，便只好停下脚步。

　　“王爷，那姑娘现在、在百草阁！是个可怜人，要不留下她吧？”祁然战战兢兢回道。

　　“知道了。”穆景珩捧起汤药，送了一勺下毒，而后继续捧起书卷。

　　祁然不曾想他是如此波澜不惊的平和样，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在原地，穆景珩见他茫然的样子，又见桌上的蜜饯，像是被戳到了软肋，有些厌弃道：“把这个拿走。”

　　祁然双手捧过，缓着脚步往门口挪去，又听见背后，穆景珩不冷不冷添了一句：“吃掉。”

　　祁然险些没站稳，疾行几步，与原地等待的苏小寒撞了满怀，她一眼就瞥见祁然怀里揣着的蜜饯，嗤之以鼻道：“原来你是进去讨蜜饯吃的。”

　　祁然打了个激灵，清醒道：“你以为我进去做什么，冯瑶儿的事，你自个儿去回禀，想来王爷定会念在，你给他治过病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苏小寒：“……”

　　她一声不吭，大义凛然走了进去，挤出一个笑容：“王爷。”

　　穆景珩心中已全然知晓，汤药下肚有些困乏，懒怠道：“何事？”

　　“汤药好喝么？”苏小寒终是敌不过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高冷面孔，惹得她连嘘寒问暖，都找不着道。

　　穆景珩微微皱眉，一副汤药有毒的模样，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道：“看来苏姑娘对本王的汤药很感兴趣！”

　　苏小寒赶忙摇头，生怕自己不一小心点了头，得喝一百盅同样的汤药，那滋味令人想想就令人望而生畏，笑道：“王爷，我今日来，是想同您商讨个事……”

　　“你有什么资格同本王谈条件？”穆景珩话意清冷，铺卷而来。

　　苏小寒：“……”

　　她心知触了他的眉头，本想懊恼离去，却听见穆景珩又缓缓开了口：“过来，服侍本王就寝，若本王满意了，或许能给你一个机会。”

　　“我又不是你丫鬟，再说你不是那么多女人吗？”苏小寒双手叉腰，实在是气不过。

　　穆景珩抬手理了理广袖，站起身，略皱了皱眉道：“可惜了，机会没了。”

　　“你、”苏小寒再次咬牙切齿，想着横竖也是一死，来就来，她上前一步，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他。

　　穆景珩很配合地伸出手来，示意她搀扶，苏小寒欣然伸出手来，将他扶到床榻边，慌忙地松开手来，闪出几尺，远远道：“王爷，这便好了吧。”

　　“苏姑娘是不是对‘侍寝’二字有什么误解？”穆景珩薄唇轻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王爷，您方才说的是‘服侍就寝’！”苏小寒几乎要哭出声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是，有什么不同么？”穆景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服侍就寝’，‘侍寝’……”苏小寒突然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王爷，手下留情，我不是这样的人。”说着护紧了自己的胸脯。

　　“巧了，”穆景珩说着缓步走向她，嘴角勾笑：“本王是这样的人。”

　　苏小寒后退几步，生怕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被都他的深邃眼眸尽收眼底，哆嗦道：“王爷，您是说笑的吧……”

　　穆景珩眼角眉梢勾起一丝许久不曾的欢喜，吐字清晰道：“脱！”

　　苏小寒干啼道：“王爷，您能否先沐浴更衣？”
　　穆景珩：“……？？？”

　　苏小寒见他无动于衷，还颇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眼一闭，心一横，小命要紧要紧，颤抖着双手去解腰间的绳结。

　　穆景珩微微一皱眉，对上她那张面若桃红的小脸蛋，见她伸手解袍，一时语塞，转过身去，淡淡道：“你在做什么？”

　　苏小寒见他转身去，赶忙停下了手，委屈道：“不是王爷要我……”

　　穆景珩哭笑不得，险得没把方才下肚的汤药，悉数吐出，石雕一般的脸庞，木纳道：“是要你给本王宽衣……”

　　四周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苏小寒去留两不是，穆景珩显然也察觉到，抚了抚受伤的左臂膀无奈道：“尚未痊愈，些许不便。”

　　苏小寒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上前替他褪去外衫，接着又把纤纤玉手伸向他的腰间，牙齿伶俐，佯装糊涂道：“王爷，放轻松些。”

　　穆景珩后退一步，胸膛内似乎有只小兔乱撞，双手无处安放，勉为其难地将快要红透的脸，硬生生给阴沉下来道：“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宽衣解带啊，方才您不是说，受伤未愈，不方便么。”苏小寒眨巴着清如潭水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穆景珩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心中的微火有些按捺不住，声音像是被喉间压抑了许久般浑厚道：“不用了。”

　　苏小寒见他闪躲以及略娇羞的神情，便知胜券在握，顺水推舟道：“王爷，冯瑶儿一事……”

　　“你自己定夺。”穆景珩察觉到自己浑身在颤抖，跳跃的心从未安歇过。

　　“王爷……”苏小寒一见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便特别来劲，有意戏弄一番。

　　“出去！”他胸腔内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可拿她毫无办法，只能从牙缝中咬出两字来。

　　“那我走了，王爷您真的……不需要么？”苏小寒近前一步，伸手跃跃欲试。

　　“滚！”穆景珩忍无可忍，沉闷道。

　　她心中乐开了花，出门后，捂住嘴偷乐，揣着穆景珩的衣衫回百草阁却浑然不知。

　　祁然正同杜太医闲谈些什么，双眼时不时瞟向一旁安静磨药粉的冯瑶儿，见苏小寒回来，意味深长道：“春宵苦短……”

　　苏小寒沿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靛蓝色的衣衫静静地缠在手上，浑然天成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她清了清嗓子道：“王爷，受伤未愈，我不过帮个忙而已，你想哪里去了？”

　　祁然自然不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别有深意道：“野丫头，我可什么都没有，你在想什么？”

　　苏小寒突然满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偏偏杜太医瞧她不知所措的神情，也喃喃自语叹气道：“海马，鹿茸怕是得多加几钱……”

　　冯瑶儿见她一脸窘态，忙将她引出百草阁，在别院内，寻了美人靠坐下，安抚道：“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小寒虽有些不自在，眼下也迅速地缓过神来道：“瑶儿，谢谢你。”

　　“方才，你说王爷受伤了，是怎么一回事？”冯瑶儿有些好奇问道。

　　苏小寒听她突然这么一问，心中难免有了提防，很是谨慎，胡诌道：“你有所不知，王爷他那日偷吃蜜饯，不小心摔了一跤，左臂膀受了伤……”

　　冯瑶儿半天缓不过神道：“他可是一呼百应的贤王殿下怎么还要、要偷吃呢？”

　　“你又不懂了，明面上的，哪里有偷来的香么？”苏小寒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回道。

　　冯瑶儿虽不信，听她这么说，便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苏小寒在药阁百无聊赖的日子，因冯瑶儿的到来，似乎添了几分生机，除了平时一日三次给穆景珩送汤药，送药时少有的眼神交流，倒见他神情忧郁，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小寒心中欣喜，说不定，人家是一时的兴致，久而久之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一想起同他对望时的神情，心中的小鹿仍旧不停乱撞。

　　如此过了小半月，苏小寒见时机成熟，便托冯瑶儿替自己端药去，初试几次，穆景珩竟未察觉，往后几次苏小寒便越发大胆起来，先熟悉整个王府，再想万全之策。

　　冯瑶儿倒也乐意做这些添茶倒水的活，手脚灵活又勤快，倒也让祁然和杜太医放下了起初的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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