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知返

　　下午，顾澜和卓林赶到医院。

　　卓林对卓越安歌向来都是没啥好话，安歌一怀了孕，他就更不能说什么了！随意说句“卓越要好好照顾安歌，安歌要好好养胎”就没了。

　　顾澜也差不多，安歌有了孩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可这婚也没结，还不知道蒋涵是什么态度。顾澜也愁呀！

　　傍晚时分，安馨带着餐盒过来。

　　“姐，恭喜恭喜！我要当小姨了。”安馨摸着安歌还很平坦的小腹，期待地说。

　　“谢谢，妈妈怎么样了，昨天一定受惊了。”安歌担忧地说。

　　“谁说不是呢？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半夜去了佛堂念经。妈妈知道我来医院，让佣人塞了我一罐乳鸽汤。明明担心你也不肯说出来，咱们家不就你最爱喝这。”

　　安歌浅浅地笑了，又有些忧愁：

　　“妈妈心里苦，这样就很好。我能偶尔碰到她，她也不赶我走。这样就够好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是，越哥哥呢？”

　　“他去找医生了，非要亲自去，我都怕医生被他吓到。”安歌嘴上埋怨心里甜，她看着安馨眼里的担忧，说：

　　“小馨，沈渡怎么样了？你去看他了吗？”

　　“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他妈妈在病房，我不方便去看他。”安馨低头说。

　　“有机会好好聊聊吧，他昨天那样不是装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安歌轻轻地抚摸着安馨的头发。安馨抱着她哭了起来。

　　安歌这次怀孕并不顺利，甚至是相当折磨。严重的妊娠巨吐症让本该在孕期变得丰盈的安歌日渐消瘦起来。

　　卓越愁得着急上火，最好的医护人员最好医疗设备完全不起作用。卓越对这个孩子的厌恶感越来越高，也更加懊悔自己当初的肆意妄为。

　　没有婆家照顾，顾澜过来照应，婆媳母子竟然也度过了一段和谐的时光。

　　夜晚。

　　安歌趴在床边干呕，卓越在一旁照顾她。安歌呕得脸色通红，眼泪都出来。卓越到了温水，安歌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卓越的手抚摸着她的肩头，后背，细腰，越摸越难过，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孕妇的身体，太瘦了。

　　“对不起，对不起！”卓越悲伤地说，竟然流下了眼泪。

　　安歌挣扎着坐正，帮他擦眼泪，温柔地说：

　　“怎么又说这种傻瓜！这是你一个人的错吗？谁也没有料到我身体这样不好。医生说了，母婴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别担心了。你明天还要去北京，早些休息吧！”

　　卓越听了心里更难受了，但是他是男人，不能这么脆弱他把枕头垫在安歌腰下，慢慢帮她躺好盖上被子才靠着她躺下。

　　第二天中午，顾澜有事需要出门，安馨开完会赶紧过来陪着。安家也准时送过来营养汤。

　　安歌胃口很小，只喝了一点点，就放下了。从她怀孕到现在。安家每天准时准点送各种各样的营养汤，每次都说是安馨送的，其实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安歌虽然吃得少，但看着心里开心。

　　“妈妈是心疼你的！”安馨扶她去客厅坐。

　　“我明白，你这么忙就不要总是往我这跑，家里一堆人伺候着不会有事！”

　　“还是不放心嘛！你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么能闹腾，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你怎么跟卓越一样！他有什么错！”安歌苦笑。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大家都说是男孩儿，可我有种感觉是个女儿！”

　　“那就糟糕了，一个闺女这么磨人！”安馨打趣着说，安馨顿了几秒，认真地说：“姐，孩子出生后就把婚礼给办了吧！我昨天跟妈妈提了这事，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也不吭声，结果上楼时扔了一句‘想结就结呀，我还逼着她不结婚吗’。姐，妈妈心里一定是祝福你的。你是人尽皆知的安家大小姐，你当初回来，她没有阻止也没有找上卓越，这还不明了吗？至于婚礼，她是你妈妈不会不来的。”

　　安歌哽咽地点头，蒋涵开口同意她嫁给卓越，她就心满意足了。

　　“替我谢谢妈妈。”安歌擦擦眼泪，又问：

　　“你跟沈渡怎样了？”

　　“老样子！”安馨叹了口气。

　　自从沈渡出院就天天堵安家大门口，甩都甩不开。一回两回还能拒绝，这都多少回了，安馨就这样别别扭扭跟他一起上下班。

　　安歌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有数。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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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跟安歌有仇？没有一天安生。

　　安歌好不容易渡过了巨吐症又被胎动折磨地不能入眠。整宿整宿地被疼醒，卓越日日夜夜小心照顾着，涂精油，按摩，练就了一身本事。

　　担心之余，卓越对这个孩子的厌恶越来越重。实在是古怪，安歌孕期吃不好睡不好，受罪至极，可是母子的健康指标都很正常。

　　预产期前一个月，安歌就住进了私人医院，医生护士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待命。卓越除了上班时间外都在这陪着。

　　距离预产期两天的时候，顾澜正过来给安歌送衣服，没说两句话，卓越就发现安歌的脸色有些苍白。

　　“疼，好疼呀！越～”安歌头上冒冷汗，顾澜是过来人。

　　“羊水破了，卓越叫医生，快！”

　　本以为会很快，没想到一进去就是一天两夜。

　　顾澜卓林，安馨沈渡都过来了。一群人围在产房门口急得团团转，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安馨和顾澜都听哭了。

　　卓越在产房里握着安歌的手，浑身都在颤抖。安歌满身大汗，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疼得扭曲的脸，痛彻心扉的喊叫……

　　所有的一切都让卓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有一刻，他真的有种世界崩塌的绝望。

　　“对不起，安，对不起，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再也不会了！”卓越握着她哭了。

　　安歌的意识有些不清，医生建议剖腹产，卓越签字的时候手疯狂地颤抖，每一个字都是扭曲的。放笔那一刻，卓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蒋涵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坐卧难安，跪在佛前，念经祈求。佣人慌慌张张过来。

　　“小姐她，小姐她难产了！医生要刨腹产了！”

　　“现在怎么样了，开始手术了吗？”

　　“不知道！”

　　“你赶紧打电话去问呀！”

　　蒋涵急哭了，跪在垫子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

　　安歌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一身轻盈地行走在茫茫大雾里。

　　安歌隐隐听到前方有人呼喊她的名字，一路前行，听到了水流声，大雾渐散，一条宽阔的大河阻断了她的去路。

　　河对岸站着一个小姑娘，身量很小，五六岁模样，安歌看不分明，不知道她是何模样。

　　那女孩呜呜咽咽低声说话，安歌侧耳倾听，许久才分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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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啼哭，除了卓越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安歌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卓越拉着大夫的胳膊，一声怒吼。

　　“有惊无险，母女平安！产妇太累了，晕了过去，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惹到他。

　　“那就好……那就好，人呢，我要见她。”卓越焦急地说。

　　安歌被推了出来，卓越看着陷入昏迷的她，鼻头一酸眼圈又红了，他一路跟着去了病房。

　　顾澜卓林留下来看了一眼孩子，就去病房看安歌。安馨哭着给蒋涵报平安，沈渡陪着她。

　　安歌躺了两天才睁眼，刨腹产的伤口疼得厉害。

　　“越，孩子还好吗？”安歌忍着疼问。

　　卓越一脸愠气，只是心疼地看着她。自从安歌生产后，卓越一眼都没看自己的女儿，他现在最烦的就是她。

　　“很好，你放心。现在正在睡觉。”顾澜抱着孩子过来，把襁褓掀开露出一个皱巴巴的小脸。安歌疲惫地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美是丑。

　　卓越脸色还是那般难看。安歌吃力地碰了碰他的手，轻声说：

　　“越，你看她，是我们的女儿呢！是我拼了命给你生的宝贝呢！”

　　卓越一听到“拼命”，心中又是一阵恐惧，瞥了一眼孩子，恶狠狠地说：

　　“真丑！”

　　在场的人都笑了。安歌太虚弱了，手上有针头，不方便饮水进食。卓越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吸水杯拿出来，装上营养液和汤端着给她喝。

　　“我是不是很难看？一定很难看，好几天没洗脸，出了那么多汗肯定臭烘烘的！”安歌对着他说。

　　“胡说八道，你都叫难看，其他人就应该为她们擅自出门吓人而感到羞愧。我知道你不舒服，可你伤口还没好，不能随意动。我待会儿端着热水帮你擦擦好吗？”卓越心疼地看着她。安歌点点头。

　　“安馨看你的时候你还没醒。她就先回去了。”

　　“我妈妈来过吗？”安歌期待地问。

　　卓越摇摇头，说：

　　“送了东西过来！”

　　“替我谢谢妈妈！”安歌有些失落，强颜欢笑地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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