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西

　　回到教室，大家安静的上着自习，花千树和宋星语开了后门偷偷溜进去。
　　“宋星语，花千树，你俩去哪儿了？”班主任杨晓风坐在讲台上看着两人。
　　宋星语朝着杨晓风笑了笑，捂着肚子说：“杨老师，我刚才肚子特别疼，千树带我去了医务室。”
　　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杨晓风看了宋星语一眼，不疑有他，便让两人回了座位。
　　刚坐下，莫小北就趁着杨晓风不注意，转过头问：“星语，你没事吧。”
　　宋星语摇摇头：“没事儿，多亏了千树。”
　　莫小北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你们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花千树看着灵动乖巧的莫小北，忽然问她：“小北，你带着我去了仓库就消失了，你去哪儿了？”
　　莫小北一脸歉意：“我本来想跑回来叫老师，可是在操场被杨老师抓回教室了。”
　　宋星语说：“那你正好可以告诉杨老师，苏丽她们欺负我啊。”
　　莫小北表情为难：“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我怕老师误会。”
　　宋星语不明白：“误会什么？”
　　莫小北吞吞吐吐：“误会……”
　　“算了。”花千树随意翻开数学习题集，“老师没来才好。”
　　来了，怕是要被记过。
　　“对，老师要是来了，就看不到千树以一敌五了。”宋星语崇拜地看着花千树，现在，她宋星语就是花千树的粉头。
　　莫小北惊讶：“千树这么厉害啊。”
　　“那是。”宋星语说。
　　花千树在草稿本上演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好了，上自习吧。”
　　花千树专心解题，这道题数学题虽然有点超纲，但是能解出来，大概花了十分钟，花千树才演算出结果，她抬手正准备捏一捏肩膀，宋星语就伸出手给她按摩了。
　　花千树转过头看她。
　　宋星语笑笑：“你继续做，我给你捏。”
　　“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星语收回手，捧着脸看花千树。
　　花千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宋星语摇摇头，说，“千树，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花千树的长相不是那种一眼惊为天人的，而是映照了她的名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你越看吧，越会被这张脸吸引。
　　两人正说着，忽然前门被人推开，楼西抱着他的狗子站在门口。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杨老师，校长叫你过去一下。”
　　杨晓风点点头，起身吩咐林蔚：“班长，你上来看着纪律，谁要是不遵守纪律，你就把名字记下，回头给我，我来处理。”
　　交代完了，杨晓风和楼西一起走了。
　　宋星语望着前门，担忧道：“千树，楼西不会真的要被开除吧？”
　　花千树笔尖一顿，眸光落在习题上，半晌才说：“不会。”
　　毕竟，祸害遗千年，智障永不倒。

　　校长办公室里，楼西和楼万山坐在沙发上，楼万山黑着脸，因为这种原因被请到学校他可能是第一人。
　　楼西低着头薅狗毛，明显对处理结果毫不在意。
　　杨晓风虽然面上不好说话，态度严厉，可是遇事却相当维护自己的学生，她对校长说：“楼西行为恶劣，但是情有可原，我建议先向刘主任赔礼道歉，然后留校察看。”
　　年级组数学组长袁王春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瞪眼看着楼西：“必须开除！放狗咬自己的老师，这种学生长大了也要危害社会。”
　　袁王春正是被哈士奇咬伤的刘主任刘英超的妻子，一个严谨刻板的数学老师。
　　楼西抬起头，眼神冷冷地看向袁王春：“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没有放狗咬人，是刘主任先用棍子去打阿肥的，阿肥要是不反抗，腿已经被打断了。”
　　“这种狗就该打。”袁王春恶狠狠地说。
　　“呵！”楼西冷笑一声，安抚着呜呜叫的阿肥，冷眼看着对面的人：“袁老师，照你这逻辑，那我觉得，刘主任也活该。”
　　“你……”袁王春指着楼西，简直要被气到晕厥，她看向校长，毫不退让：“高校长，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要是不开除楼西，就开除我吧。”
　　“袁组长！”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楼万山终于开口了，他看向袁王春，眼神带着商人的精明和不可捉摸：“刘主任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我全赔。”
　　他一开口，气势压人：“但是，请先为你刚才的出言不逊向我儿子道歉。”
　　楼西闻言，惊讶地看了看楼万山。他这爹今天抽什么风？这么维护他？
　　楼万山继续说：“当初，我出资建造黛城一中，本意是树德育人，后来三中和八中与一中合并，‘德育’依旧是办校核心，如今，袁组长直言学生是社会危害，这话，真是违背了我办校的初衷。”
　　楼万山小时候在黛城长大，后来赶上下海，发家致富之后开始经商，并回到养育他的小镇建设家乡，仅仅花了几年的时间，就把黛城发展成了旅游胜地，商业大城，后来出资办校，大力发展教育事业，还被政府评为先进人物。
　　尽管后来一三八三所中学合并为黛城一中，楼万山把管理权还给政府，但是，楼万山依旧留有影响力。
　　高校长出来打圆场：“我看这样吧，楼西带狗来学校确实违反了校规，就罚他写检讨，并且在明天的升旗仪式上当众道歉。”
　　“凭什么我要道歉，是刘主任先打我的狗，才被狗咬的。”楼西冷冷地说，他一贯的作风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放狗咬死他。
　　杨晓风觉得这样挺好：“楼西，先认个错，然后回来上课。”
　　高校长看着楼万山：“您看这么处理行吗？”
　　楼万山点点头，没什么意见。楼西也确实需要好好管教，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挫一挫他的傲气。
　　高校长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下去，只要楼万山点头了，其他的都好办。他又看向袁王春：“袁老师，你觉得呢？”
　　“我的意见有用吗？”高校长得罪不起，楼万山也得罪不起，袁王春最后看向杨晓风，出言讽刺：“杨老师，这种成绩垫底、品行不端的学生，你觉得有前途吗？”
　　高校长余光瞥了楼万山一眼，对袁王春说：“袁老师，你少说几句吧。”
　　袁王春失望地看向高校长。
　　杨晓风也站起来，态度比刚才强硬了几分：“袁老师，我们老师不仅教书还要育人，成绩不好不证明人品不好，楼西有些行为确实过分，但是也没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只要正确的加以引导，我相信他以后会有出息的。”
　　这话杨晓风也不是随便说的，楼西确实人品不错，放学路上，她可不止一次看见楼西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样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成绩不好，只能说不是这块料而已。
　　“绝对不可能。”袁王春肯定道。
　　“杨老师。”楼西笑着，笑容却带着不屑，“我本来不太喜欢学习，但是，看在你这么维护我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丢脸是不是？”
　　楼西站起来，阿肥好像能听懂主人的话，也跟着楼西站着，威风凛凛地瞪着众人，楼西说：“袁老师，明天我会在升旗仪式上向刘主任当众道歉，但是，如果这学期期末考试我进了年级前一百，你就为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向我和我的班主任道歉。”
　　微微停顿，楼西目光落到阿肥的狗头上，修长的手指过去：“以及，我的狗。”
　　楼西一天打鱼三天晒网，经常不来上课已经是全校皆知的事情，成绩更是差的不行，袁王春当然不信楼西可以考进年级前一百，她觉得可笑，笑楼西的自不量力，但是也接下了楼西发起的挑战书。
　　“好，但是如果你没有考进年级前一百呢？”
　　“那我和我的狗任凭你处理。”
　　·
　　楼万山接下来要去望舒市谈生意，并没有在学校多待。父子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并算不上多亲近，更多的时候是争锋相对，矛盾重重，不过今天楼万山在校长办公室维护他，倒是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楼万山对他除了疾言厉色，便再无其他。
　　楼万山总是喜欢在每次离开之前交代一大堆事情：“小西楼酒店别住了，免得让底下的人看笑话，说我楼万山的儿子，有家不回。”
　　楼西点点头，酒店他确实也住够了。
　　“你的车在家里的车库，我让张秘书给你保养着，你想开也不是不行，这次考试你只要进步十名，我就让张秘书把车钥匙给你，另外还可以换电脑。”
　　楼西自嘲地笑笑，看着楼万山：“原来，你也不相信我可以考进年级前一百。”
　　楼万山还想说什么，楼西摆了摆手：“你走吧，这学期，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凭自己的实力拿回属于我的公道。”
　　楼万山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五个字：“照顾好自己。”
　　司机等在校门口，楼西牵着狗目送楼万山离开，然后才跟着杨晓风回教室。
　　自习课还没有结束，楼西就被杨晓风领着进来了。
　　大家都好奇地抬起头，杨晓风说：“从今天开始，楼西就回来和大家一起上课了。”
　　同学们用热烈的掌声表示了欢迎，阿肥也跟着欢快地摇起了狗尾巴。
　　杨晓风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又说：“等会叫到名字的同学换一下座位。”
　　底下一阵鬼哭狼嚎，对于换位置都充满了不愿意，毕竟，大家都和现在的同桌有着深厚的友谊。
　　宋星语戳了戳正在题海中徜徉的花千树：“千树，太好了，楼西没有被开除耶。”
　　花千树闻言，抬头看过去，讲台上的少年还是那样一脸无所谓，似乎开除或者不开除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一中校服，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第一缕阳光洒在清晨的露珠上，闪闪发光。
　　这是第一次，花千树认真地看楼西，她发现，他的五官长得很好，凑在一起莫名的好看和让人舒服。
　　忽然，两人的目光隔着半个教室在空气中相撞，讲台上的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他缓缓抬起手，朝着花千树的方向一指，对杨晓风说：“老师，我想坐新同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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