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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周围围观的人群随他下车的举动，竟意外出现了一些骚动。
凌灵灵虽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但也隐约听见了那些惊叹的话。女子们无非是在窃窃私语，偶尔有一两声说得大一些的钻到她的耳朵里，全是在谈论萧珩的样貌。而男人们的议论声则又要复杂一些，讨论他身份的有，讨论眼下这件案子的也有。
那些官兵们这会儿把人齐齐押出来了，在算命摊子前头的空地上跪了两排。统共六个人，再加那个恶霸头子，七个。
恶霸头子跪在最前头。
他的手上还扎着箭，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血，方才那股嚣张劲眼下已是荡然无存，不过出乎凌灵灵意料的是，他的面上也不见多少恐惧。那脸上神情自然是痛苦极了，但他望向萧珩的那双眼睛里，反倒是充满了疑惑与不服。
相比起他来，他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们才真是害怕至极。他们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蔫得像是一溜霜打的茄子。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身还止不住地抖啊抖的，好像平日里鱼肉乡里的猖狂恶徒，全是另一拨人一样。
这时，从后头绕出一个官兵来，行到那个“刀”字跟前，轻轻喊了一声：“裴大人。”
直到这一声“裴大人”，才把凌灵灵的思绪给拉回来。
她立刻看向那把“刀”，莫非他就是此前资料上写的，萧珩手下主理宫外事务的心腹之一，裴翊？！
且看他站在萧珩身边，沉默恭顺的样子，凌灵灵心头登时“咯噔”了一下。
照这么说，从算命摊子开张时起，甚至是更早，凌灵灵就已经处在萧珩的监控之下了？难怪他迟迟也不来找自己，今天一出事，反倒一下就现了身。也难怪那些官兵会晓得她出事……
凌灵灵陡然间只觉浑身瘆得慌，她勉强抬眼望向萧珩。
裴翊正在同萧珩请示，才让他的目光从凌灵灵这里移开片刻。裴翊也没有喊王爷，大约是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就只简简单单喊了声：“爷。”
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他们站得很近，也足够教凌灵灵听得一清二楚。
裴翊道：“都在这里了，请爷发落。”
萧珩先是面无表情看了后头那排喽啰们一眼，而后目光又落回恶霸头子身上，眼神冷酷淡漠，薄唇微启，淡淡道：“那几个做成人彘，示众三日以儆效尤。至于这个，先阉后凌迟，杀掉罢。”
他话音落，一下就听见后头那群恶徒嚎啕起来。一时间跟前全是连声不绝的哭腔，哭着喊着“大爷饶命”，甚至当中有个胆子小一些的，当场竟吓尿了。
凌灵灵心下大骇，目瞪口呆，虽然知道这些恶霸为害一方，早就该死的，但这种处置手段，真实凶残……
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叹，下一眼就轮到自己，差点也要给吓尿了。
因为她一抬眼，见到萧珩两道目光已经是望回来，正一言不发盯着自己。他处理完毕这些为非作歹之徒，该收拾她了。
她这个胡作非为的昭王妃。
他冷冷开口，故作似笑非笑地问她：“凌灵灵，别来无恙？”
凌灵灵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000！怎么办怎么办！”她慌忙喊系统，“我要死了！完蛋了完蛋了，是不是也要被做成人彘凌迟示众？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稳住别慌！有系统在！等本宝宝马上想想，先稳住！”
凌灵灵：“好！”
一转眼，她就双膝着地，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系统：“……”
“你就这么不信任本宝宝……”
凌灵灵这会儿哪里还有工夫管它的怨念，萧珩的眼里深不见底，凌灵灵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内心是怎么想的。但她唯独确信一点，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自己都逃不掉了！
眼下唯有快点想个法子，求他原谅或是将功折罪……
等等，将功折罪？
这个念头甫一从她脑海里冒出来，凌灵灵就像看见救命的曙光一般。对萧珩这种人而言，撒娇卖萌顶不了任何用，他就像是一个真实行走的AI，铁脑钢身，对感情绝缘。但他也有软肋，就是他的野心，他极大的野心。
他既然能够为这野心隐忍二十余年，那在这种强大得近乎可怕的意志跟前，一个小小的凌灵灵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凌灵灵投其所好，说不准，他还真的可以饶她一命呢？
她打定主意，便飞快开动脑筋想起辙来。余光瞥见身旁不远处跪着的那个恶霸，头上一个“将”字，凌灵灵心念一闪，仿佛有了对策。
但她想归想，面上的软弱还是要摆出来的，萧珩毕竟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思想，虽然不抱希望，但万一他能懂得怜香惜玉……
凌灵灵想着，心里却又“嗤”地一声笑，算了算了，这种念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跪在那里，只把头垂得低低的，弱弱地带着哽咽声道：“妾身，妾身见过……”
“起来说话。”
萧珩出乎意料，打断了她。
凌灵灵只好又低眉垂眼地爬起来。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道袍，算命先生的道袍，黛蓝色，缀两道藏青领边，露出她的一段脖颈白皙修长。她低着头，头顶那只浑圆的丸子就像个小葫芦长在脑袋上，莫名有些可爱。萧珩目光沉寂，又喊她：“抬起脸来。”
凌灵灵听话地抬起脸。
她的眉眼凝着，这会儿眼眶有些发红了，白皙素净的脸上，一双红红的眼睛格外惹人注目。连带鼻尖又好像有点发酸，她轻轻地吸了两声，一张小嘴，牙齿则微微咬着下唇，更显出她的楚楚可怜来。
萧珩问她：“外头好玩吗？”
凌灵灵垂眸，睫毛弱弱地颤了颤，没有吭声。
“你若这样会算命，可算过自己的命，最后会不会栽在我手里。”
他的嗓音低低的，居高临下响在她的头顶，让凌灵灵听来只觉头皮发麻。
她小声道：“妾身算不出……”
“算不出。”萧珩冷冷地哼一声。
凌灵灵又硬着头皮道：“可是，可是妾身虽算不出自己的命，却算了一卦好的，便是这个恶徒的命……”
她小心翼翼又指了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那恶霸头子。
萧珩长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哦？是怎样的好命。”
“妾身算过，这人是个将命，若是投身军中，来日必可以镇守一方的。妾身想，虽然他这样十恶不赦，但今日留他一条命，或许，或许将来能为王……大爷所用。”
她凝眉垂眼，弱弱地道。
耳边突然间却响起一阵笑声，系统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王大爷……”
“你闭嘴！”凌灵灵白它一眼。
她又微微抬起眼来，谨慎地看着萧珩。
只见萧珩眯起眼睛，人不动，只眼珠微微一瞟，扫了一眼恶霸，转眼又转回来，冷静地看着凌灵灵。
他长得实在是很高，凌灵灵的个子虽然不高也不矮，可在他跟前却就像个洋娃娃似的。他站得很近，又不曾低头，于是这样的角度，无论凌灵灵以怎样的目光看他，落在他的眼里，那眼神与姿态都是委屈巴巴的。
而凌灵灵仰起头来，也只能看见萧珩低低垂下的眸子。
那轻蔑的眼神里挂着冷冷笑意，他极其不屑一顾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罢。”
凌灵灵的心头才起“咯噔”的一下，下一秒，就见他已皱起了眉，下巴一努：“上车！”
完了。
这出将功折罪看来是没顶用……
凌灵灵哭丧着脸，几乎是被他像拎兔子一样给拎到车上去。昭王爷萧珩，紧跟着也黑着脸坐上来，一言不发。
车夫小心翼翼地重新放下帘子。
随那帘子被放下，外头的一切才终于从凌灵灵的视野里消失了。
逍遥自在的空气仿佛和她挥手拜拜，而拜拜声转眼间，又淹没在了缓缓驶向昭王宫的马车，那木头轮子碾过青石路面发出的沉闷声响之中。
远天有乌云盖来，低沉沉的，车子里亦有些昏暗，静谧得可怕。
一片沉默里，唯独系统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任务一，找到男主已完成。凌灵灵，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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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系统：王大爷哈哈哈哈哈。
凌灵灵抓狂：严肃点啊，你不要再笑场了！
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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