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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聊什么。”
凌灵灵侧过脸,见到萧珩微微侧了侧身子,屈起一只手枕着脑袋,低低问她:“你为什么往那桂花糕里放盐?”
凌灵灵愣了一下。
“原来你是知道那里头放了盐?!”
“……”萧珩先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有味觉。”
“我当你的味觉和正常人长得不一样呢。”
“……一样的。”
“那你白日里还说点心甚好?”凌灵灵想了想,也侧过身子躺着,小声问他,“其实你压根没吃那些点心对不对?”
萧珩点点头:“嗯。”
“难怪,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压根就不是那种爱吃点心的人,早上启禄公公传话,说李公公请我给你做点心时,我便觉得奇奇怪怪的。李公公多了解你的喜好,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来,还不如给你蒸个馒头呢。果然你就没吃吧……”
凌灵灵话中松快,还带了一点得意,可是片刻后却又意识到了这逻辑根本无法自洽——“等会儿,那你若是没吃,又怎么会知道那桂花松糕里放盐了?”
她停下来,睁大眼睛努力适应夜色看着萧珩。
萧珩被夜色笼罩的眼里,猝不及防掠过一丝笑意,他忽然伸出手弹了一下凌灵灵的脑袋:“笨……”
“你好好说话别动手……”
凌灵灵被他弹得一声吃痛,还在伸手揉脑袋,萧珩已低声道:“我是没有吃那桂花糕,因为太难吃,咬了一口就吐掉了,所以没吃,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动也未动。”
“哦……”凌灵灵又有些委屈,“可你不也确实不爱吃点心,我做出那样的猜测合情合理,怎就要被骂是笨了。”
“嗯,我不爱吃那些,”萧珩道,“但是你做的,我要吃。”
凌灵灵揉着脑袋的手一顿,抬起眼来望着他。
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暗夜了,看见萧珩枕臂的姿势有些慵懒,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亮。他忽然眯了眯眼睛,似乎饶有兴味地问起:“你好像,也很了解我的喜好?”
“没有没有。”
凌灵灵心下一惊,可不敢了解,这万一要是被他误会是在窥伺他,那可就很麻烦了。
“我就是,瞎猜的而已。”
她确实是靠猜的,只是根据萧珩这种直男的共性,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喜欢吃甜食,但萧珩刚刚说的那句话,倒是很耐人寻味。他不爱吃点心,可是偏爱凌灵灵做的……
凌灵灵还在回味这句话,转眼又听见萧珩问起:“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要在桂花糕里放盐?”
凌灵灵也是忽如其来壮起的怂人胆,竟大着胆子问萧珩:“那我答了,王爷可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你先答。”
萧珩出乎意料,应得很是爽快。
凌灵灵便略一思索,将系统提示她撒谎的那一部分隐去了,改作启禄举止怪异,才让她起了疑心的说辞:“……我方才也曾说过,那启禄公公的说法原本就很奇奇怪怪的,再加上他的眼神时而闪烁,分明就是一副撒谎的模样,我方才留了个心眼,将原本应加的糖全数换成了盐。”
萧珩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哦……”
“你做得很好,”他目色柔和,又问,“说罢,你想问什么?”
凌灵灵着实是有些好奇:“王爷今日一直没有说过,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先时我见白妹妹在这里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可王爷被抬进来时,也当真是吓了我一跳的。”
“那你是好奇呢?还是担心呢?”萧珩冷不丁地反问了一句。
凌灵灵一怔,微微低下头:“都有吧……”
萧珩又枕着脑袋,暗暗勾了勾嘴角:“你倒诚实,若是寻常人听见我这样问,巴不得都要回答自己担心至极的。”
凌灵灵低着头没有吭声。
萧珩便答她:“你做的那桂花糕里,被人下了毒。”
“啊?!”凌灵灵一下抬起头来。
只见萧珩仍是枕着手臂以有些慵懒地姿势斜靠在那里,漫不经心得就好像这件事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他平静答道:“嗯。”
“那你,那你这是中了毒?!是谁下的,已经查清楚了没,人呢?又抓着没有。”
凌灵灵说着还爬起身,又凑近萧珩,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探一探他的额头。
只是手还没挨着他额心分毫,一只细腕却倏地被他握住了。
萧珩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他在夜色的掩护下,又淡淡勾唇笑了笑:“没有,人跑了。那毒十之八||九,应是启禄下的。”
凌灵灵这会儿倒是不好奇了,心下徒余担忧:“启禄为何要害你?你近旁的人都这样不可靠,往后若是还有人要下毒手可怎么好。”
她的一张小脸皱着,萧珩见了,也忍不住将声音又放得更柔了些:“他不是要害我,他要害的人是你,那是从你手中取走的桂花糕。”
话音落,凌灵灵片刻以前还在发皱的小脸登时又只剩下错愕了。
“我……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凌灵灵这才明白今天启禄为何要撒那个谎了,只是想明白这件事后,她又忽然意识到,“那你不是因我才遭的殃?等等,你不是将那桂花糕给吐掉了,为何还会中了毒弄成这样。”
萧珩垂了下眼,只淡淡道:“那毒毒性太烈,虽然没吃,但入口的东西到底是沾染上的。”
“哦……”
“我中毒一事,不可以宣扬给外头,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阵子我需静养一阵,听风苑虽然僻静,但到底是永和殿中宽敞方便一些,便由你将功折罪,照顾我一阵罢。”
“好。”
凌灵灵看着萧珩,心中塞满了愧疚之情,启禄是要对付她,可反倒累得萧珩受罪了。她只觉得过意不去,应过好又打算再向他赔个罪的,突然间,系统的声音却冒了出来。
它猝不及防地喊了声:“凌灵灵,他在撒谎。”
“……”
“撒谎?!”凌灵灵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眼。
眼前的萧珩面不改色,还拉着她的手按在心口。先时凌灵灵凑过来了,以至于这会儿两人更是挨得近极。萧珩无声地将握住她的手松开,环过她的侧腰。
转眼,凌灵灵就被他环抱在了怀中。
她缩在他怀里,弱弱地又试探了他一次:“你这会儿还中着毒吗?”
“嗯。”
系统:“撒谎!”
凌灵灵:“……”
她又问:“想让我来照顾你?”
“嗯。”
他垂眼,搂着她在她的头顶答得低低的。
然而这一回,系统却安安静静地没有再吭一句。
“我……”凌灵灵极其无语,又微微抬头看了看他。眼里只见到他突出的喉结和分明的棱角,还有额心那个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凶”字。
直男凶归凶,还会这么玩儿呢!?
见到怀里的人不再说话了,萧珩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心:“好了,我要说的业已说完,睡罢。”
凌灵灵这一天本就困极,虽然心下十分无语,但到底也挣扎不出什么来了。听见萧珩终于松了口让她睡,她便飞快往外一缩,挪回自己的那半边枕头上闭上眼:“晚安。”
萧珩的面上掠过一抹轻轻浅浅却十分柔和的笑。
凌灵灵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那一刻,她在一片涣散的意识里,感到似乎有人捧着她的脸,小心又温柔地吻了她。
……
凌灵灵这一觉就直睡到了第二日辰时中才醒。
夏日里的天亮得早,凌灵灵醒来时,外头的太阳已升得老高了。但凌灵灵睁开眼先见到的,不是那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明晃晃的日光,而是身旁枕着手臂,正在默默看着她的萧珩。
他这姿势实在眼熟,就好像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有变过一样。
凌灵灵还没有完全清醒,倒先被他吓得一惊。
“早,早……”
“不早了。”萧珩淡淡地,提醒她,“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巳时了。”
“那你怎么不喊我?”
“喊你做什么,有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凌灵灵终于放松了些,她醒过神来,揉揉眼又看向萧珩,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还赖在床上,不像他的作风啊。
“你都醒了,不起床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萧珩淡淡点了下头:“嗯,要起。”
“那你还躺着?”
“病了,自己起不来。”
系统:“滴滴滴,凌灵灵他在撒谎哦~”
凌灵灵强忍着她巨大的白眼:“我——知道——”
她又努力平复下内心的咆哮,勉强做出柔软和善的模样问萧珩:“那要怎么办。”
“你扶我一扶吧。”
“……”
凌灵灵心中土拨鼠尖叫:我有什么力气扶得动你啊!啊!!!你要是一扶就能被我扶起来,你扒着床柱子也能起来啊!啊!好想拆穿他啊啊啊啊!
她咆哮完了,黑着脸,却还是不得不叹口气,怂怂地应道:“好……”
凌灵灵扶着萧珩起身更衣,外头守着的李元贵听见动静了,这才又领了几个宫女端水进来。忙忙碌碌洗漱完毕后,小桌上业已备好了早饭,凌灵灵又负责扶着萧珩往小桌那头去。
全程,萧珩就揽着她的肩头全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凌灵灵内心鄙夷至极。
好不容易请他老人家坐下了,她才歇下一口气也跟着坐下来,倏地却又听见萧珩轻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
“你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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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