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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是。”裴翊应过一声就往外走。
他前脚才迈出门，却听见身后萧珩的声音又喊住他：“等下。”
萧珩见到裴翊离开，当下也不知怎的，倒想起这晚第一眼见到凌灵灵的情形来。
凌灵灵的名字他过去常有耳闻，就是小时候也曾见过她两面，那会儿她顶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确实教人过目难忘。但后来长大了，就再没见过了。
直至今晚。
盖头揭下的那一刻，萧珩确实有一刹那的出神，若非他对凌灵灵的身份十分警惕，可能这出神的工夫还会再久一点。但他只是眉梢微微挑了挑，迅速又恢复戒备的姿态，拿余光打量她。
只见凌灵灵的神情先是惊，再是暗喜，她偷偷地笑着，而后又出乎他意料的，眼眸一转，透出好奇的神色来。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背挺得直直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竖着耳朵伸长脖子的兔子。
要真是皇帝派来的人，就这个表现，也未免太拙劣了些……
萧珩心中有些不屑，才又改口喊裴翊：“先留一留。让人盯紧了，随时来报。”
他倒要看一看，这个女人胆敢在新婚之夜逃出宫去，究竟是要做什么。她既然能够躲开宫中的明岗暗哨出宫，想来是有些本事的，绝非她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单纯。只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有本事”的女人，然而这些女人无一不以接近他为目的，平生倒还是第一回，遇见一个一言不合就逃跑的。
她一个王妃，跑什么呢？
……
凌灵灵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是她被萧珩逮回去后，上老虎凳上夹棍的情景，吓得她一宿没睡踏实，连醒来后也还是心有余悸的。
好容易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凌灵灵才缓过劲来，她喊系统：“000！出来。”
“本宝宝来啦！”
系统倒是很欢快，“咕噜”一下就滚过来了：“有何贵干？”
“说起来，我要是真的被男主逮回去嘁嘁咔咔了，你是不是也要负责的。”
“为什么嘞？”系统一歪脑袋。
“因为你没及时发布引导任务，才让我一来就掉坑里了啊。”
“哦……”系统若有所思，片刻后，“凌灵灵，你听说过塞翁失马的故事吗？”
“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又没被男主逮回去，怎么知道一定就会被嘁嘁咔咔呢？还是等你真的被男主逮到后再说吧。”
系统甜甜微笑。
凌灵灵：“……”
“我觉得，你这个系统好像有点坑。”
“好啦，别纠结这个了，”系统飞快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决定先逛一逛的？已经快七点了，再不出门，卖早点的就要收摊咯——”
凌灵灵一听，这才一骨碌翻身下床。
她迅速简单收拾了一下，照着系统给的资料，打扮成个市井小老百姓的模样。
性别自然是要改一改的，乔装嘛，她换上从店小二那里买来的衣裳，又扎上一个丸子头——话说起来，这古代男子的发型，倒是和现代的丸子头有些类似。
凌灵灵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瞧瞧，满意！
她收拾完毕，揣好了钱，大踏步就出门去了。
穿书以前，凌灵灵就是个大写的吃货，光说早餐——街那头的早餐店，灌汤小笼皮薄馅大汁多，油条炸得又酥又脆，再要上一碗甜豆浆，她每天都得到店打卡，比上班还勤。好像吃饱喝足，这一整天都焕然新生了。如今一朝穿到古时候，古人的生活单调许多，凌灵灵自然更要遵循老祖宗千百年来的教诲——以食为天，吃！
她出门便直奔卖包子馒头小米糕的地方，哪儿香往哪儿去。
直到一碗撒了葱花的鲜汤馄饨下肚，凌灵灵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踏实。
人在陌生又孤独的旅程里，唯有食物是最能够给人以慰藉的。凌灵灵在周身渐起的暖洋洋里，感觉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
她这会儿彻底看开了，想着城门她是出不去的，就算是侥幸混了出去，以她这种脚程，大概还没走上半里地也得被逮回来。倒不如就留在城里，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逛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人活着嘛，开心最重要啦。
系统：“凌灵灵你现在能这样想真的是很好，那关于引导任务……”
“你闭嘴，你坑我的事情我还是要记到账上的。”
“哦……”
凌灵灵就如同一辆小火车，在城里头“逛吃逛吃”地行驶起来。
从昨晚她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一个字后，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谁都新奇。自然，她也格外留意每个人的额头上，那隐隐约约的写的都是什么。
她看到书院里下学的学生，有写“聪”、“慧”、“笨”、“颖”的，看到结伴进京赶考的一群考生，有写“霉”、“中”、“得”、“落”的。青楼里头的姑娘大多是些“艳”、“荡”、“骚”，官衙里的则有“正”、“清”、“霸”、“恶”。
凌灵灵还发现，有的字是一个大家族，会生出许多别的字来。
譬如她途径一处宗祠，看到须发花白的老人额上隐约一个“大”字，底下侍奉的儿子们便纷纷写着“太”、“天”、“夭”、“夫”、“木”。过一会儿，“木”的儿子们来了，站作一排，挨个看去，则又是“未”、“末”、“禾”、“本”。
凌灵灵瞧着，实在是新鲜极了。
只是她感到新鲜之余，偶尔也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觉。好像她老是盯着人家看，总觉得人家也在盯着她看似的。
仿佛总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可当她停下来仔细注意时，那些目光却又会集体消失不见。
凌灵灵虽然一时不寒而栗，但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于是她摒弃了一切不可能，最终把这种暗中注视归咎为了——她长得美！
嗯，真美。
就算是打扮成了市井小老百姓，也无法掩盖的她的美。
“哈哈哈哈，”系统突然笑起来，“凌灵灵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你早上吃馄钝，牙齿上粘到葱花，粘一天了。”
凌灵灵：“……”
……
昭王宫里，萧珩正在看公文，余光瞧见裴翊入内，他头也未抬一下，只问：“何事。”
“王爷，这里是昭王妃这一日的行踪……”
裴翊说着，递上折好的几张纸来。
萧珩这才将公文放下，接过纸笺，随手翻了翻。
那纸上写得详详细细，昭王妃于何时何地，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买了什么，与什么人说过话，又盯着什么看了多久。
可萧珩看着看着，眉心却皱起来了。从早到晚，从城东到城西……
凌灵灵这是在……逛街？
她在新婚夜里冒死逃出宫去，就是为了逛街？
他合上纸，皱眉抬眼，望向裴翊：“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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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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