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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凌灵灵先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才弱弱地埋下脸。
萧珩也未吭声，沉默地抱着她就往外走。
一时听风苑中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背身低头，不敢看人。
凌灵灵也是。
直至出了听风苑，她才又悄悄抬眼，偷看萧珩。
她此时此刻蜷缩在他怀里，鼻尖微微一嗅便可以闻见他身上散出的，若有似无的气息。
那气息飘飘渺渺的，一时间又好像让她回到了小时候。
盛夏日的清早，凌灵灵坐在阳台上，头顶悬着洗干净后刚刚晾起的衣服，衣角偶尔还有一两滴未拧干的水珠落下来，夏风过时，扑面而来便正是眼下这般淡淡的，却让她感到家一样安稳舒适的气息。
凌灵灵的心中莫名有些柔软。
她再偷偷望向萧珩，只见他薄唇微抿，双眸寂寂，侧脸落在凉凉月色下，清冷又好看。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生错，让凌灵灵感到，他也没有先时那样阴沉可怕了……
她想着，于是又小心翼翼伸出手，缓缓勾住了萧珩的脖子。
萧珩原本抱她在怀里，强使自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倏然间，又感到一双小手环上了肩头。
她的掌心贴上他露在外头的一段脖颈，手掌软软的，落在凉夜里还有些暖。
而他陡然间只觉心头“怦怦”连跳了两下，连同双脚也是略微一滞。
回过神后，萧珩才又迅速镇定下来，仍旧泰然自若地往永和殿的方向行去。只是夜色深黑，在旁人皆瞧不分明的暗影里，萧珩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当中，竟也破天荒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
到了永和殿，萧珩才把凌灵灵放下来。
李元贵早已差人快快赶来收拾了，殿上掌了灯，两个嬷嬷并几个宫女已抱了药箱，来给凌灵灵上药。
凌灵灵坐在床沿上，就由她们捧着她的脚，替她处理伤口。
一抬眼，却见萧珩并没有走。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垂眸不语，手里则捧一杯茶，正慢条斯理地撇着茶盖。
只是萧珩虽然撇着盖子，心思却不在手里的茶上。
他漫不经心地喝茶，余光偶然一瞥，瞧见凌灵灵的一双脚露在外头。
她的脚生得很秀气，十只脚趾小巧浑圆，此刻也不知是因羞赧还是怕痒而微微蜷着，莫名十分娇憨可爱。其中一条裤腿被稍稍卷起了，又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腿来。雪一样的颜色，玉一样的莹润光洁。
嬷嬷们给她上好了药，正拿纱布替她包扎，抬着她的一只玉足置于怀里时，萧珩蓦然只觉喉间发涩，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吓了凌灵灵一跳，也吓了那两个嬷嬷一跳。
嬷嬷们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心一慌手一抖，就听见手里纱布又发出了“嘶啦”一声响，紧跟着凌灵灵也因吃痛，“啊”地叫了一句。
“砰”一下。
萧珩手里的杯子突然间就重重地磕到了茶几上。
“王爷饶命——”
凌灵灵还未回过神来，那两个嬷嬷已经先扑通跪地，磕起头来。
萧珩沉默不语，甚至连目光也未扫她们两个一扫。
凌灵灵先前被他抱在怀里时，才生出的那一点柔软情绪，眨眼间又荡然无存了。萧珩是真凶啊，瞧给这些下人们吓得……
半晌，才见萧珩冷冷斜蔑她们一眼，道：“还跪着作甚。”
那两个嬷嬷这才如获大赦，又战战兢兢地将凌灵灵脚上滑落的纱布拾起，重换了两段新的纱布来，小心仔细替她包扎好。
待到处理完了伤口，见王爷还坐在那里，几个下人们皆识趣地低下头，默默退出房去。
萧珩站起身来，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凌灵灵一眼，也要离开。
系统突然大喊：“凌灵灵！好机会啊！做任务啊！”
凌灵灵一拍脑袋：“哦！”
“王爷……”她忽然开口，叫住萧珩。
“王爷今夜救了妾身一命，妾身无以为报……”
萧珩听她说话，转过身来，可一转身，却就见到床上坐的美人儿，正在轻解衣裳。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角犹有泪痕，小脸低垂泛着淡淡粉色，仿佛多汁的蜜桃，贝齿轻咬下唇，还有些颤颤的。
外衣随她两手轻轻一拂便滑了下来，她就只穿了一身单薄里衣坐在那里。一双纤细的手搭在颈间细细转着，领口的一颗衣扣便解开了，露出修长脖颈下，一双精致的美人骨来。
她还夹带细微哽咽的嗓音，柔柔的，喃喃唤了一声：“王爷……”
萧珩的手心蓦然有些发紧。
他双眸深邃，薄唇紧抿，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不见一丝情绪，唯独藏在袖中的一只手，暗暗捏了一下。
半晌，他才走到凌灵灵跟前，皱着眉别过脸，又伸手将外套给她披上，淡淡道：“不用。”
“可是王爷……”凌灵灵抬起头来，羸弱的眼里仿佛结着雾，委屈道，“妾身怕……”
“怕什么。”萧珩仍旧将脸别在一旁，并不看她。
“怕黑……”
萧珩的手又暗暗紧了紧。
他沉默了一会儿，仍还是冷淡道：“黑便掌灯。我还有事，你自己睡。”
凌灵灵巴巴望着他的眼，一下就垂下去了。
她默默又低下头去，黯黯道：“是……”
萧珩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连句别也未道，转过身便往外走了。留下凌灵灵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在从窗口吹进来的夜风中，心头凌乱。
她问系统：“我衣服都脱了，他怎么一点也不为所动？”
系统：“唔……可能你脱的姿势不对？”
“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唔……大概你长得有点辣眼睛？”
“……”
凌灵灵盘起腿，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啊”地一声得出结论：“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他怕不是那个什么冷淡！”
“噗——”地一声，系统差点一口水噎着自己。
它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喊她：“凌灵灵，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十分人道的系统，既然给你颁了这个任务，你就一定不会完不成的。”
“那他这是为什么呢？”
凌灵灵单手一托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挺好的嘛……
系统是个好系统，也在积极帮她出主意：“你不能以女人的眼光来看啊，你要以男性的视角来审视。你看啊，你这腰虽细吧却不够软，不像那种水蛇腰，随意一扭就风情万种，这胸也不够G……”
“G！？”凌灵灵大叫一声，“这又不是活在唐朝！要什么G！”
她低头又重新看了看自己，忿忿不平道：“你跟男主都什么审美！睡觉睡觉，再问你是小狗，睡觉！”
她说着，又郁闷又气呼呼地拉过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的头。
……
景明殿里。
夜已深了，李元贵服侍萧珩更衣后，熄了烛火退出房去。一片漆黑的殿上静谧无声，唯有清冷月色透过窗子落在地上，映出一点些微光亮，伴着屋里的玉漏发出滴滴点点的声响。
萧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竟全是凌灵灵的样子。
他对凌灵灵的逃婚一直耿耿于怀，即便如今她屈服了，又可怜巴巴地来讨好他，他也仍是坐怀不乱，想着定要冷她一冷，让她好生长长记性的。可终于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他忽然又有一些不确信了，这到底是谁在给谁长记性？
子时的更鼓响过，萧珩终究睡不下去，他起身下床，喊来李元贵。
“王爷有何吩咐？”
萧珩喑哑的嗓音，即便落在暗夜里听来，也是低低的。他淡淡道：“明日便将王妃的禁闭解了罢。你再挑些勤快懂事的宫人，一并拨到永和殿去。”
李元贵一怔。
但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躬身颔首应了句是，便带上门，重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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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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