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如初

　　“暮颜，干嘛傻站着？快进来呀？”
　　方琼递过来一双拖鞋，笑着说。
　　秦暮颜如梦初醒地缓过神来，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豪宅”。
　　其实跟这里相比，自己以前的家肯定更为奢华，但区别却是那里已经是过去式，与自己完全没有了关系，而方琼却拥有着如此舒适温暖的大屋和一个会摄影会做饭而且还不离不弃的男人。
　　秦暮颜被这残酷的对比弄得心烦意乱。
　　失败者。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
　　的失败者。顾云说的一点儿没错，结婚这么多年，不知道精力都花在了哪里，估计每天都在做梦。

　　“带你参观下？来，这边！”方琼带着秦暮颜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参观了一下，甚至每个角落的摆设都有故事。
　　走进了主卧。一尺八的胡桃木大床，素色床单。墙上挂着方琼的一幅肖像画。扑面而来的个人主义崇拜。
　　秦暮颜转头想出去，装作大致上已经看好的样子，方琼却忽然说：“你知道吗，暮颜，其实我一直很妒忌你。”
　　秦暮颜愣住了，站着等下文，只听到门口正有人进来。
　　“我记得那时候你提议创办自己的工作室邀请我入伙，我回家跟父母央求了整整三天。”
　　秦暮颜咽了口口水表情尴尬：“是吗？这么复杂？”
　　“我家的条件比不了你的。我父母都是老师，每月的工资生活费都很紧巴……可我和你一样，也有理想。只不过。现实条件限制着，一直不敢付诸于行动，直到你给我打电话。”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在了厨房。方琼头也不回地继续说着：“你条件好，人也漂亮，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在你提出撤资后差点崩溃。好几个晚上，我都没法睡觉。要不是启初，我可能会自杀的。”
　　听到这里秦暮颜吓了一跳。看方琼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我当年真的是因为要支持林华才会出尔反尔，实在对不住你。我……”秦暮颜说不下去了。
　　方琼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是想说，我这是因祸得福。要不是这样怎么能知道启初的心呢？他本来只是我雇来的摄影师。”
　　“什么？”秦暮颜感到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都不怎么来，怎么可能知道？全部事情都交给我做，认识林华之后你就一头栽了进去，天天不见人影……”
　　秦暮颜顺着她的话使劲回忆着。
　　没错，她说的是事实。开了工作室办好营业执照等相关手续，预付了一年房租之后大概不到两个月，林华就出现了。
　　那时候秦暮颜被他追求得昏天黑地一下子没了主意，最后只能乖乖成为感情的俘虏。然而林华也在最为恰当的时机提出来，自己需要一笔创业的资金。
　　那种情况下哪个女人还能保持清醒？秦暮颜二话不说就给方琼打了电话说要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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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汗。秦暮颜感觉自己咽喉干渴，说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是在跟自己算旧账？还是落井下石不失时机地报复？

　　“最无助的时候，启初来到了我身边。他不但拿出自己的积蓄帮我还了你的股份，而且一直守在我身边帮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方琼陶醉在自己的回忆里:“暮颜，启初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有他在，我的生活和一切才有意义。你明白吗？”
　　秦暮颜张口结舌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唐启初就站在方琼身后，默不作声等着她说完。

　　“怎么样？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吗？现在可以帮忙弄弄菜？我先进去。”唐启初深深地看了方琼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方琼笑着拍了拍秦暮颜的肩膀：“暮颜你先去客厅坐着，随意啊。有很多杂志，电视机自己开。网络没密码随便用。”

　　秦暮颜慢慢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隐约听得到他们俩说话的声音。
　　“这虾是你买的？很新鲜啊。”
　　“我不去买，还有人替我跑腿？”唐启初不冷不热，“跟人家说那么多干嘛？不太好吧？”
　　“你都听见了？我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实话实说。想想那时候，你比现在对我好……”方琼的声音低了下去。
　　水声哗哗地，有人闷声不吭地洗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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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暮颜让自己注意力赶紧转移，别去听。她头往后仰，贴着沙发靠背漫无目的地往天花板上看。
　　一片空白。
　　人生是奇妙的，昨天的颓势有可能就是今日的铺垫。而眼前的虚无也有可能会衬托出明日的璀璨。
　　对吗？秦暮颜在心里问自己。

　　“来，吃点水果。”方琼端着个果盘走出来，轻轻放在秦暮颜面前的茶几上。
　　五颜六色什么都有。杨桃芒果蜜瓜水梨还有葡萄。
　　相当丰盛。

　　“谢谢。”秦暮颜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哇，很甜！
　　方琼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自己也拿了块水果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老公给你多少赡养费？”
　　“没多少。”秦暮颜想也不想地回答。
　　“不会吧？他难么富贵，怎么得不得给你几百万上千万的？或者是房产？”
　　秦暮颜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看看方琼：“他富贵是他的事。不代表我。方琼，卫生间在哪里？我去洗个手。”
　　秦暮颜借故走开，方琼闹了个老大的没意思，撇了撇嘴，不再追问。
　　卫生间就在厨房隔壁。秦暮颜走进去关上门，对着镜子深呼吸：“别，别这么说话，她现在是你的老板。万一你态度不好惹毛了她，工作随时会丢掉……秦暮颜呀，你现在可不是那个阔太太了，放下身段，记住……”

　　走出来的时候方琼不见了，沙发上空无一人。秦暮颜一扭头，厨房间里两个人正磨叽。
　　只见唐启初穿着件围裙，低头正切菜，方琼在身后用手臂圈住他的腰声音旖旎：“什么时候回来住？你很久没回来了……”
　　还是沉默。他可真有耐心。

　　秦暮颜赶紧加快脚步走开逃回客厅去。她后悔自己不该来。
　　今非昔比。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秦暮颜，看任何人只用眼角的余光。而很明显，方琼后来者居上，现在俨然是人生的大赢家。
　　自己的男人有外遇，人家的呢？不但不变心，而且还自掏腰包顶住压力。
　　这是什么命啊！秦暮颜心中感叹。

　　走又走不了。没法开口。
　　正为难，门铃响了。
　　方琼在厨房探了个头出来：“暮颜，帮忙开下门好吗？谢谢。”
　　秦暮颜站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来，一个陌生的帅哥站在那儿。
　　“你是？”秦暮颜当然不认识，顺口问了句。
　　“你好，请问方姐在吗？”他很高，眉清目秀。
　　秦暮颜还来不及回答方琼就从里面笑着走了过来：“安迪，你今天很准时嘛。…”
　　年轻人笑着，小麦色的皮肤上浅浅的光闪耀，秦暮颜这才发现，他特别帅。不是一般的那种好看，倒像是演员或者模特。
　　“方姐叫我来，我怎么敢不来？又怎么敢不准时？”安迪穿着做工考究的米白色的羊毛大衣，宝蓝色围巾分外扎眼。
　　“快进来，我给你介绍，我的闺蜜，美女秦小姐。”方琼一边把安迪迎进来，一边说着。
　　安迪大方地伸出手，星眉剑目，光芒四射：“秦小姐你好！我叫魏子轩，大家都叫我安迪。我是方姐下属公司里的签约模特……”
　　秦暮颜笑了笑，跟他握手的同时转头看了看方琼——她已经转身往厨房走，口中说着：“安迪，你陪秦小姐坐一会儿，我们忙着做饭……”

　　安迪脱了外套，身上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很浓，很吸引。
　　秦暮颜知道，这是法国的某个名牌。
　　“方姐还是那样，没把我当外人。”安迪边笑边坐下来，“秦小姐，你做什么工作？”
　　秦暮颜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勉强回答：“服装设计。”
　　“哦，那您一定也是跟方姐同级别的人物了？您的公司是…？”安迪饶有兴味盯着秦暮颜看，五官精致而完美。
　　“不不，我只是个普通的设计师。没有公司。”秦暮颜礼貌的笑了笑，一边站起身来。
　　她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厨房，把唐启初和方琼都吓了一跳。
　　“暮颜，你怎么进来了？正好，跟我一起把凉菜先端出去。”方琼笑吟吟地，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怎么样？帅吧？”
　　秦暮颜端起一盘凉拌腐竹，装糊涂：“什么？”
　　“拜托，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不懂呢？我专门叫他来的，给你看看。”
　　秦暮颜摇头，叹了口气：“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没关系，先认识一下。”方琼笑着端着菜率先走了出去。
　　秦暮颜站在那儿没动。
　　这明显是被算计了。

　　“她就这个脾气，别放在心上。”唐启初忽然开了口，“安迪人不错，我也认识。”
　　秦暮颜涨红了脸：“我个人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操心。”
　　一股无名火突然从心底冒起来。

　　唐启初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青筋可见，点滴的水花还在手背上。他缓缓地说：“凉菜先端出去吧，我烧条鱼，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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