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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之谜
大囡趴在剑身上,偶尔睁开一只眼指示方向,不过半刻钟,便来到了陈家村附近。
然而她跟着迟不归御剑转了几圈后,却根本没有看到那熟悉的小山村,举目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原先应当是村庄所在的地方,此时什么也看不清。
迟不归缓缓降低了飞剑的高度,沉默着等待大囡作出判断。
大囡却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惊疑地连害怕也忘了,只不住喃喃:“应该就是在这里呀,怎么会起这样大的雾?来的路上天气明明好好的……”
“不是天气的原因,”丁素影脚踩飞剑,与迟不归并行,“这也应该是个阵法,只是这此阵有些古怪,你们往远处瞧瞧。”
大囡顺着她的话,转过脖子向远处望去,只是她仍旧趴在定渊剑身上,也看不了多远。
这时,迟不归冲大囡伸出了一只手,脸上却依然是眉眼不动的冷淡样,仿佛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
大囡偷偷觑了迟不归一眼,见他没有将手收回去的样子,忙扶着站了起来,红着脸小声道了句谢。
迟不归似毫不在意,只冲远方微抬了抬下巴。
大囡打眼一望,这下她也能看清了,脚下虽然云雾重重,景色难辨,但居高临下看去,隔不了几里地,那赖妙花的娘家村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奇怪的是,“这雾怎么光笼罩着陈家村左近的范围?”
大囡心下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转脸冲丁素影道:“师父,这阵法,这阵法莫不是专困住了我陈家村?”
丁素影摇了摇头:“你且莫急,这阵虽然是困住了你陈家村,但同样,若有外人闯入,怕也是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做不了什么事。”
“那,里头的人能出的去吗?”
丁素影却光棍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们此刻也算是半入了阵中,且往周边未被阵法笼罩的地方走走看。”
话落,几人便朝着赖妙花娘家方向飞去,行不过几息,那雾便渐渐稀薄起来,大囡壮着胆子往下一瞧,竟正瞧见个熟悉的身形——
“那不是陈丰哥吗?”
迟不归听见她自言自语,便出声道:“熟人?”
大囡连连点头:“对对,是我们同村的哥哥,是陈丰哥!”
迟不归听她一口一个“哥哥”,心下略有些微妙的不爽,他按住这令人不适的情绪,淡声道:“既如此,下去一看。”
大囡正要点头答应,猛地想起沈无味那叫噬魂兽占了身躯的样子,迟疑道:“这,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陈丰哥……”
迟不归轻哼一声:“你守好祖窍,是真是假,都不须惧他!”
大囡小声道:“祖窍……怎么守?”
迟不归微重地一指按上她的眉心,戳的大囡轻呼了一声,见那光洁的额头微微泛起了红,他才收回手,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好了,你且去看看自己的识海。”
大囡忙照做,闭眼内视一圈,只见原先宽阔无边的识海,现在竟似被筑上了堤坝,海面比原先缩小了将近一倍,然而,深度却不是之前可比了,有一种固若金汤的安全感。
在她审视体内识海的时候,迟不归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此时,她的脸上有种显而易见的柔嫩脆弱感,浑身单薄如纸,简单的一眼便可看穿,完全不似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情绪激烈,顽强倔强,带着悍不畏死的果决与机智。
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迟不归神色微微凝滞,不自觉回想起了之前在万丈高空,她紧紧抱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
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此时的她,亦如兔子一般乖顺……
“好像真的可以了!”大囡小声说道,振奋地睁开了眼。
迟不归也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一回神他就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手放到姑娘头上去了!
他立刻烫手山芋一样抽回了手,顶着大囡眨巴的眼睛,捏紧了手指,面无表情道:“既已无妨,便下去吧。”
大囡懵了一会儿,又悄悄看了眼迟不归的手,暗忖莫不是她头上有脏东西?
迟不归帮她关守祖窍,又贴心地给她清理,那更该给他道谢了。
大囡小心翼翼冲迟不归行了个礼:“多谢不归师兄啦。”
迟不归脸上尤热,强装着一派光风霁月的样子,清淡道:“不必多谢。”
又忍不住余光飘了大囡一眼,见她战战兢兢地踩着飞剑,一副随时要掉下去的样子,不由提点道:“你已炼气,若实在害怕,便将体内灵力全部灌注于双脚,牢牢抓住剑身,当有所助益。”
大囡忙按他说的一试,果觉脚下稳稳粘住了剑身,竟跟踩着实地大差不离。
她微松了口气,随即懊恼道:“我这样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如师兄师姐们一般,随心所欲地御剑飞行呢。”
却听身旁传来长泽安慰的声音:“师妹不必介怀,你跟着多飞几次,吓着吓着慢慢也就习惯了。”
大囡:“……”
一边的至恒忍不住喷笑出声,“师兄啊师兄,你这是吓唬人还是安慰人?”
长泽一本正经:“我这乃是经验之谈,想当初我刚会御剑飞行,也是心有惧意,现在还不是想怎么飞怎么飞?”
他一侧头,见大囡满是憧憬地望着他,便耐着性子鼓励道:“师妹,等你成功筑基,可以御剑而行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怕了。”
大囡忙不迭点头,暗下决心,定要努力修炼,好不再像以前那样丢人。
她才定下心,便觉脚下剑身一斜,霎时失控一般往下坠去,那种可怕的感觉毫无防备的一涌而上,她张嘴便要惊叫,猛见迟不归嘴角微扬的看着她,立即紧紧捂住了嘴。
下一瞬,几人便落到了地上,抬眼便见一人了无生机地瘫软在路边。
大囡再顾不得心中残留的惧意,忙扑到倒在道旁的那人身边,掰过他的脸一瞧,不由失声道:“陈丰哥,真的是陈丰哥!”
只见陈丰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身上衣服破烂泥泞,一双鞋早已不成样子了。
大囡一边唤着,一边拍了拍陈丰的脸颊,他却半点没有转醒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已经被妖兽害了么?”
大囡心下悲戚,陈丰和孙阿婆给了她难得的温暖,想不到一月不到时间,竟遭此大变,她看着一动不动的陈丰,忍不住眼眶通红,半抱着他冲丁素影哽咽相求。
“师父,求你救救陈丰哥吧……”
丁素影拍拍她肩膀,转身冲至恒道:“至恒啊,将你的藏货都拿出来吧。”
至恒一愣,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丁真人,我没什么藏着啊,不然早孝敬您老人家了。”
丁素影笑骂一声:“还跟我装糊涂,把你这些天在人间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拿出来,没瞧见这小孩都快饿死了吗?”
大囡抹了把泪,诧异道:“陈丰哥这是饿晕了?”
丁素影见至恒磨磨蹭蹭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糖浆水和叫花鸡,递给大囡:“先试试吧。”
大囡愣愣地接过那鸡,她还以为师父会掏出什么灵丹妙药来呢。
给陈丰灌了几口糖浆水,丁素影又极细地给他输了些灵力,就见陈丰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囡一见,忙欣喜道:“陈丰哥!你醒醒,我是大囡呀,你怎么了?陈家村怎么找不见了?”
陈丰似茫然了一瞬,听着大囡一连串问话,终于回过了神,立即便双目泛泪,急切道:“大囡,你怎么还回来!快走!”
大囡扯起自己的袖子,替陈丰揩净泪水,亦带着哭腔问:“陈丰哥,你不要急,我带了许多仙长过来,也拜了仙长为师,他们一定会帮我们的,你且告诉我们,我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丰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大囡身后几人,只一眼,他便觉得有一种无形地威压当头而来,当下顾不得是真是假,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跪倒在几人身前,哭诉道:“仙长啊……”
却说那日他送走大囡以后,回陈家村才得知,陈田壮和赖妙花扭打了一顿,把她和陈宝柱一齐赶出了陈家,赖妙花带着儿子去寻她那奸夫王泼皮,王泼皮自个儿都靠偷鸡摸狗勉强维生,哪里能养他们两个拖油瓶,只闭门不出,任赖妙花如何叫喊,全当自己死了,就是不开门。
赖妙花无法,只得厚着脸皮回了娘家,想求娘家兄嫂收留。
赖家早知赖妙花德行,见她如今又因为丑事被赶了出来,哪里还会放她进家门,只给了她些琐碎铜钱,便锁住了大门。
赖妙花又哭又骂地闹了几日,见走投无路,便重新跪在陈田壮门前,求他原谅。
陈田壮不为所动,操起家伙便进山打猎,却不想赖妙花竟扯着陈宝柱一起跟上了他。
按说这也没什么,只是这一家子在深山里不知做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陈田壮便疯了似的,一个劲跟大家说山里有会说话的精怪,收拾东西便要跑,也不见了赖妙花和陈宝柱的身影。
村里人以为他受打击太重,失心疯了,强按住他,又好心请了郎中来替他瞧,谁知那郎中还没到,那高不可测的山竟垮了一样飞快塌陷,陈家村虽然离那高山有个四五里地,但许多人心疼家底,没来的及跑,就永远被埋在了下面。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田壮叔说的竟是真的!山里真的有妖怪啊!他们吃人!有的长着人的样子,但是看到我们村人,就抓着生吃活剥!我们,我们村三百口人,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啊!”
陈丰说着捶胸顿足,几乎吐出血来,悲泣道:“那些没被一口吃掉的人,不知为什么,竟能活过来,但是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转身就开始吃我们同村的人,自相残杀!我的祖母,她为了把我藏好,自己跑出去引开了妖怪,把我锁在了地窖里,三天三夜,我不敢出来,直到外面没一点动静了,我才砸破了地窖爬出来,可是我再也找不到祖母了,我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大囡听得泪流满面,心中悲痛难言。
一旁丁素影却沉眉暗忖,莫不是那陈氏夫妇误触了结界阵心,导致结界消失,两界山塌?
但这阵心哪会这么巧这么轻松就叫人毁了?
她心下疑虑重重,又问陈丰道:“那你可知晓,这迷雾从何而来。”
陈丰听她一问,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冲大囡道:“对,对,还有一样东西,”他说着在胸口一阵摸索,找出一支做工十分精致的凤尾钗来,递给大囡道:
“大囡,田壮叔把这个给了我,叫我一定要找到你,交到你手上,还说他对不住你,若你有机缘,这支钗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人聚精一瞧,俱是微感诧异。
楚黎抢上前一步,细瞧了会儿,惊奇道:“这是灵器呀,怎么会流落凡间?”
陈丰像是怕她给拿走了,忙塞到大囡怀中,又道:“那雾或许也是田壮叔弄出来的,他有个黑色的小铁盘,不知怎的一弄,整个村便藏到了雾中,我进地窖之前,那雾还稀薄的很,等我从地窖爬出来,已经完全不辨东西了,我在里头转了十来天,才好不容易出来。”
丁素影凝神道,“一个小铁盘?莫不是阵盘?”
那陈田壮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两件修士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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