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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勿视
大囡猛地想起方才耳边的那一声“再见”,一阵揪心。
那人已经完全不见了,一丝挣扎也没有,像一块投入河中的石头,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片水花,再也不见半点踪迹。
“劳驾,不知刚才是什么人落水了?”大囡急急向身旁围观众人问道。
“这可瞧不清,你不知道他跑的多块,我就站这边上呢,耳边一道风,回过头来就见那人已经落水里了。”
“说不准,那着火的花灯就是让他撞翻的,可真造孽!”
又有个眼力好的大娘压低声音道:“我倒是瞧见了一个影儿,白衣飘飘的,那乌黑的头发长的都拖地上了,瞧着非富即贵的样子,就不知是个公子哥儿还是个小姐!这时候投河,怕不是……殉情来的吧?”
大囡心提的厉害,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叫她胸闷憋气。
“不知、不知这河上可有船家帮忙打捞?” 大囡环视众人,焦声相问,然而围观者众,却无一人应她。
“有哪位好心人,能和我一起找人吗?”大囡心下着急发慌,忍不住带了哭腔,抱着微弱的希望再问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有人小声道:“姑娘,这么冷的天,就算找到救上来,人也是不成了的。”
大囡几乎绝望了,她不会浮水,只能指望旁人相帮,可冰天雪地,非亲非故,又是白费功夫,谁会愿意去?
除非请那三位仙长出手,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只是此处离袁宅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等她找来人,怕真是救上来一具尸体了。
大囡脑中思绪纷飞,乱糟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心下一动,忙取出了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捧在手上冲人群高声道:“诸位相亲,谁若能帮忙打捞,我这里尚有十余两纹银,不管救不救得上来人,到时一并赠予大家,只求乡亲们出手相帮!”
此话一出,不多会儿就出来个身材精瘦的小伙子,只见他一边飞速脱下臃肿的外衣,一边利索地往河中跳:“小姑家家,可要说话算话,到时不要反悔。”
话音未落,人便入了水中。
有了他一个带头,其余人等便纷纷动作起来,又有两个壮汉跟着下了水,一老汉忙解了拴在岸边的乌篷船,跟着行入河中打捞。
大囡按捺下心中不安,一瞬不瞬盯着河面上忙活的众人。
这边众人渐渐安静有序,却听身后喧哗之声越来越重。
大囡回头一瞧,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只见方才着火地方,火势不仅没灭下去,反而烧的更厉害了,居然连两侧的酒楼都遭了殃。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许多人去救火了?衙门都出动了呀。”
大囡惊疑出声,正好叫一过来打水的青壮听到,只见他抹了把焦黑的脸,将水桶往地上一扔,晦气道:“我也从未见过这等怪事,这火竟连水也不怕,浇上去跟给它施肥似的,不灭反更旺了,我浇得怕不是油吧?”
说着像是真不确定起来,又提起地上的桶摸了一番,冲大囡疑惑道:“没错,是水啊。”
大囡回头望向那蹿天的火舌,忽然想起,她好似也有一把不同寻常的火苗。
她在识海中轻声唤道:“……冰魄之心,那火,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识海中绿莹莹的火苗顿了一瞬,继而疯狂上下蹿动,仿佛是个人在不住点头。
大囡又轻轻道:“那你,你有什么法子灭火吗?”
那火苗像是十分着急,在她识海里不断转圈,一副想出来又不敢出的样子。
大囡瞧它的样子,忽地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想过去?想要我带你去看看?”
冰魄之心又一通上蹿下跳。
大囡回头看了眼河面上打捞的众人,现在仍然一无所获。
她咬咬牙飞快往火势最旺处跑近。
尚有四五步距离,滔天的热浪已经扑面而来,几乎要叫她衣角都被火舌卷到了。
身旁一个急急救火的人斥责大囡,叫她赶紧离去。
大囡却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还又靠近了一些。
那人气的大骂:“这是谁家孩子!不要命了吗?快滚!”
却见大囡听不见似的,居然仍往火堆里闯,还冲他笑了笑。
那人惊骇地忙去拉大囡,却见她已经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彻底埋在了火堆中。
“……寻、寻,谁家孩子寻死啦!”
大囡进了火堆,虽身上的衣物被火舌吞噬,烈烈作响,但她却分毫不觉疼痛,甚至爱煞了这明亮炙热的火中世界。
识海中的冰魄之心仍竖着绿火苗,直直朝一个方向斜去,大囡便脚下不停地跟着那个方向走。
不过几息工夫,绿火苗猛地停了下来,直直往下坠去。
大囡一顿,疑惑地矮下身子。
外围明明是热浪滔天,可这中心居然空了一小块地方,丝毫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应当正是被撞翻的那个花灯摊子。
大囡不知冰魄之心究竟要找什么,便在那堆花灯中翻捡起来。
忽然,她心中一跳,仿佛有个东西在呼唤等待她一样,那种感觉,与当初冰魄之心在八卦鼎中时一模一样。
大囡定睛一看,眼前是个嫦娥奔月的花灯。
只是其他灯俱是暖澄澄的光,它却透着微微的蓝色。
就是这个了。
识海中的冰魄之心也彻底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待着新的伙伴。
大囡提起嫦娥奔月灯,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它,小声说:“是你在控制火势吗?你能不能,叫火小下来?已经烧到好些人了……”
大囡只是不知怎么办好,随意一试,却不想她话音刚落,外面的火势竟真小了下来。
大囡心下略惊,又踟蹰着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试探着放出神识,只见花灯一灭,她的识海中立即多了一簇浅蓝的火苗。
大囡正想用神识去碰碰它,却不想她还没动作,冰魄之心却猛然暴跳,直直向浅蓝火苗撞去,两火相融,霎时炸成一团绚烂的烟花,在大囡识海肆意绽放。
大囡却叫吓住了,半晌不敢动,好一会儿,只见那浅蓝火苗彻底不见,冰魄之心却暴涨了两倍大小,连颜色都鲜明了许多。
“你,你这是把它吃了?”
冰魄之心像是满足了,懒洋洋地撑着胖大的火心,在大囡识海内缓缓游移。
大囡有些生气,也有些难过,喃喃出声道:“你若是利用我来捕捉其他火苗,那你还是……离开我吧,我再不会帮你了。”
冰魄之心这才有些慌了,忙出了大囡神识,不住冲她点头哈腰,好似在道歉,又像在解释。
大囡心绪低落,提着灭了的花灯怔怔出神。
冰魄之心为了挽回大囡,立即蹿到了花灯中,叫那嫦娥奔月图又一次亮了起来。
大囡一见,小小叹了口气,又见四下里火都已经灭了,只得提着灯往外走去。
却不想她才走几步,便碰着了几个帮着打水救火的妇人,那些人一见她,俱都高声尖叫:“鬼啊!有鬼!”
大囡被她们叫的浑身发寒,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后知后觉地打量了自己一遍。
她的衣服已被火烧的破破烂烂,焦黑地挂在身上,胳膊腿上尽是灰黑的灰烬,还提着个绿幽幽的灯笼……
大囡立时羞红了脸,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觉眼前一阵寒光闪烁,眨眼之间,便有一柄利剑冲她直刺而来,势如闪电,正中左胸!
大囡只来得及叫一声“救命!”,便晕了过去。
来人一听声音,立即将剑尖一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险险擦着大囡的衣服错了开去。
“怎么是你?”
迟不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衣衫破碎,浑身焦黑的大囡,见她向后晕倒过去,忙一步跨过,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身,一触及那小姑娘那细腻的肌肤,顿时只觉烫手山芋一般松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得急急使个法诀将定渊剑变宽,闭着眼睛歪侧着头,浑身僵硬地将大囡安置在了剑身上。
想了想,又手忙脚乱地脱下他的道袍,将大囡同定渊剑一起盖住了,再往背上一绑,搞定。
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浑身发汗,脸都热的不像话了。
幸好此处无人,否则他玄天门剑仙的颜面何存!
迟不归默念几遍静心诀,待自己勉强心平气稳了,方背着大囡,努力端着他高冷的姿态往外走。
大囡却在他背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忽地出声道:“有劳迟前辈,放我下来吧。”
声音冷静自持,半点没有之前欢天喜地逛街的模样。
迟不归本就心绪不稳,猛听她在耳边说话,惊的差点将她甩下身去,回过神后,却心下有些微妙。
刚才还软软地叫他不归哥哥,现在就是“迟前辈”了。
他沉默着将大囡放下,却见她披着他的道袍,几步走回晕倒的地方,将一盏倒地的花灯捡了起来,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知要送给谁。
他不自觉地看了那花灯几眼,大囡却似毫无所觉,只问他道:“不知前辈来此为何?”
迟不归简略道:“捉妖。”
他在修炼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一股妖气从附近流窜而过,跟到这边,却忽然断了踪迹,一听有妇人大喊“有鬼”,便以为是在此处,不想却撞见了大囡这个小鬼。
大囡也不多话,只点点头,冲河边走去。
街上仍是熙熙攘攘,有人在说之前冲进火里找死的小孩,有人在说突然落水的富家子弟。
花灯河旁,那几个跳入河中救人的汉子俱已上来,道是这河底浅,他们都快将方圆半里搜遍了,鬼影也不见一个。
大囡将约定好的银两给了他们,转身同迟不归一道返回。
还没进门,却见袁家仆从在巷口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大囡抓住一问,却听他道:“哎哟你别抓着我,袁三少不见了!大伙正忙着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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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足足发表了二十分钟!!!居然一直都不成功!
错过了一朵小红花,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