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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
听他如此一说,袁篱之不由心下咯噔一跳,猛然想起,除了沈秋君,另还有一位袁家子弟也不在这里!
袁飞白!
袁篱之心下肃然一凛,顿觉这三位仙长果然来意不善,看他们这样子,怕是非要在袁家造出一个所谓的“妖物”来收拾掉了。
绝不能让他们把飞白带走。
袁飞白是袁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子弟,武道医药,无一不精,也最得袁家老祖器重,若不是他为妾氏所出,风头早就盖过原知然了。
袁篱之本就觉得飞白此番被关禁闭,莫名其妙失去了考核资格十分可惜,她此前也曾去跟家主理论过,谁知人家亲爹反倒说,这是天意,飞白天赋异禀,若他不去做什么家主,反而更能潜心向学,不为杂物所扰。
什么狗屁天意。
袁篱之早就知道家主更偏爱原知然,只没想到竟对飞白厌恶至此。
如今飞白已然再不能同原知然抗衡,若再让他被扣上“妖物”的名头,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袁篱之寒霜拢面,拼着被三位仙长识破怪罪,也想保住袁飞白。
“禀仙长,除了那外姓学子和她带着的仆从不知所踪,其他袁氏弟子都已到——”
“夫子。”袁篱之话音未落,却听本已准备上擂台的袁知然打断了她。
“夫子莫不是忘了我三弟?”
原知然无视袁篱之铁青的脸色,转身冲长泽三人躬身一礼道:“仙长容禀,因我那三弟犯了事,并未参加此次考核,如今尚关在禁地之中。”
袁篱之简直叫他气的发抖,怒视着身旁一语不发的家主,提高声音斥道:“袁启之!虎毒不食子,你就任由他们兄弟相残?!”
原知然冷哼一声,拦在袁篱之身前道:“夫子,劳你注意身份,我爹不是谁都可以直呼其名的。”
袁篱之简直怒不可遏,抽出教鞭就要冲原知然身上打去,却忽然察觉一股恐怖的威压遽然笼罩,直教人动弹不得。
只见那负剑而立的少年俊脸拢霜,浑身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冷意,他看蝼蚁一样目光一扫在场众人,淡淡吐出一个字:“吵。”
全场鸦雀无声。
一直时不时看他一眼的长泽忙不迭劝慰:“师弟,不归师弟,凡人就是如此叽叽喳喳熙熙攘攘,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快把气势收一收,可别把他们吓傻了。”
迟不归按下脾气,只神色冷淡地冲袁知然道:“何处为禁地。”
袁知然也是见过袁家老祖几面的人,本以为这几个所谓仙长也不过如此,不料迟不归一动不动,只稍一释威压,就叫众人不寒而栗,他甚至控制不住地要就地跪倒,若不是这威压只一瞬,怕是他要丢脸丢大发了。
此时见迟不归相问,原知然条件反射般飞速一指族学后方,急声答道:“就在那里!就在族学后头,我,我这就带诸位仙长过去!”
袁篱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恨不得一脚踹翻了他。
却见迟不归对原知然急切的样子视若无睹,不轻不重道:“主事人前去带路,其他人等自去考核,不得相随。”
袁篱之急急朝家主袁启之看去,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袁启之冲她叹了口气,拱拱手领着迟不归三人去了。
几人一走,袁篱之便“啪”一下教鞭抽在了原知然背上,喝他道:“现在你如意了?真是鼠目寸光!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滚擂台上去!”
袁知然尚在羡慕三位仙长的威风,冷不妨被抽了一鞭,恼羞成怒道:“袁夫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夫子,不知你来日可还担当的起?”
说着一指在场众人,蔑视一笑:“我就问你,在场的这些半吊子,谁能与我抗衡?!”
本来还担心那出身低贱的袁飞白不识好歹,现在,就算老祖出关救那婢生子,怕他也要伤筋动骨了。
家主继承人之位对他而言,已是囊中之物。
此时悔悟井中,大囡二人尚不知大难临头,袁飞白甚至教大囡背起了《医经》,大囡简直感激不尽,不敢错漏了袁飞白说的一句话,她这副恨不得拿出纸笔来记下的用功劲儿,倒叫袁飞白尝到了传道受业的乐趣,二人一教一学,自是融洽。
大囡正细细听袁飞白解说人体各个穴位要脉,忽地眉头一皱,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袁飞白:“袁少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哭?”
袁飞白侧耳一听,摇了摇头道:“并无。其实自你来之前,除了每日来送餐的仆从,我从未听见其他任何声音。”
大囡却倏然坐直了身体,肃脸道:“不对。真的有声音,且离此处不远。”
“莫不是什么钻地的小兽?”
大囡一脸纠结,无助地看向袁飞白:“袁少爷,我,我好似听到秋君姐姐在哭叫……”
袁飞白更觉怪异:“照理,她此时该去参加考核了。难不成昨晚她并未出禁地?”
大囡咬紧嘴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听她声音好像很害怕。”
袁飞白安慰道:“你且宽心。就算真是她遇着了什么事,我们现在脱身无术,也无能为力。”
大囡满是为难:“袁少爷,我不想去管她了,按说她也用不着我了,可是,到底是她带我出了陈家村,现在她怕是真遇到麻烦了,我,我至少得还她一次恩情。”
袁飞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只靠在井壁上,静静地看着大囡。
他本不信世间有什么至善之人。
连他的亲身父亲都不曾给过他什么温暖,无论他多努力,多优秀,父亲的眼中永远看不到他。
他不明白,明明那么厌恶他,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他?
他的母亲原是温柔似水的人,却被日复一日的冷淡折磨地越来越尖酸刻薄,仿佛所有人都是欠她的,尤其他这个做儿子的害了她一生。
他从出生起就不被期待,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至今,早已练就铁石心肠。
他温柔地对待所有人,却也从来没有正视过一个人。
任何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有无利用价值之分。
他对大囡似真心相待,本不过是因悔悟井中百无聊赖,便想随意探探她到底有什么值得沈秋君谋算。
可此时他却没了探究的那份心,只觉一股郁气如鲠在喉,叫他难以平静。
这个姑娘真是可怜又可笑。
比从前的他还要懦弱可怜,却一次次不长记性,被欺凌受虐待遭背叛,她竟然还想着要先把人家的恩给报了?
世上怎么还有这等不怕死不长心的人!
她怎么还能一副天真纯善的样子!
袁飞白突地生起一股怒气,变了声音刻薄道:“你还想报恩?怕不是去送死吧。”
大囡叫他说的愣住了,她有些吃惊地看向袁飞白,嗫嚅道:“袁少爷,我,我做错了吗?”
袁飞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道:“随你。与我何干。”
说罢,便不再搭理大囡。
大囡像是有些怕了,也不敢再打扰袁飞白,只依然忍不住竖直了耳朵听。
这下她确定了,没有错,真的是沈秋君的哭声。
大囡手心发汗,闭上眼睛想试试看用神识能不能找到沈秋君的位置,却忽然讶异出声:“咦,这井好奇怪……”
袁飞白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眯着眼睛不为所动。
大囡倍感尴尬,却只能厚着脸皮去唤他:“袁少爷,对不住,能不能劳烦你让一下,就一下……”
袁飞白凤眼微睁,也不多话,长腿微移,给大囡让了半个身子的位置出来,却也不去瞧大囡想做什么。
大囡挤到袁飞白之前的位置上,曲指轻轻扣了扣井壁,只听那墙壁发出了清脆分明的“咚咚”声。
袁飞白一听这声音,忽地神色一肃,抬手就冲他身旁另一处位置敲了敲,却听一阵沉闷低微的声音传来,和大囡敲击的响声完全不一样。
他凝眉意外道:“居然不是实心的?”
大囡所敲击的井壁,若所料无差,后头必定另有玄机。
“袁少爷,这面墙后头或许是空的,我想试试能不能打破,不知道可不可以……你放心,我就开一小块地方,不会损坏太多的……”
大囡略显紧张的冲袁飞白小声请求,一副生怕袁飞白叫她赔偿打破墙壁损失的样子。
袁飞白几乎要无奈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你对她好,她百倍相报,你对她撒气冷待,她安安静静不去扰你,小心翼翼看你脸色,叫人连脾气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道:“损不损坏到无所谓,只是你一姑娘家,你想徒手打破我袁家的悔悟井?”
他说着将广袖挽起,握紧拳头就对着井壁猛砸下去,只听“砰”一声巨响,井壁毫无动静,袁飞白光洁如玉的手背上,却泛起点点血痕。
袁飞白却似毫无所觉,一挥衣袖对大囡道:“如你所见。你现在还想打坏我家的井吗?”
他都以身相试了,本以为大囡会有点分寸,却不想这姑娘居然点了点头,羞涩道:“如果袁少爷不介意,我想去试试。”
袁飞白:……
仿佛已经好久没遇到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了。
他沉默地让开了身子。
只见那姑娘先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又“咚咚咚”地来回一圈敲,方伸出了纤细的右手。
袁飞白冷静地看着她表演,却不妨大囡忽然回头好意提醒他:“袁少爷,你,你要不要捂上耳朵?可能会有点响——”
袁飞白:……
他着实感觉自己今天被挑衅地有点多了,不过依然笑着柔声道:“不必。姑娘你开始罢。”
话音一落,只见大囡猛地气势大变,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却仿佛壮汉一般,顶天立地,气势万钧。
她握手成拳,拼劲全力冲井壁最薄弱处迅疾而出。
只一拳,只听“哗啦”一声,一片石墙纷纷塌落。
袁飞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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