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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凶
慌乱中被某屋中一人拉住胳膊,孙千墨刚想反抗,闻得一熟悉嗓音,“恩人,是我。”
陈九探头四望,见无人追上将他们迎入屋内,其中只有他的那两位兄弟,在赌馆中也是听人使唤的小喽啰。
众人静默等候,待外面人声散了,才有心思打量下屋内摆设。
屋子不小,两丈见方,边上放了个把武器,有茶水让几人闲下来时解渴,也有牌九让他们耍赖,只是一家兄弟输赢多少讨个彩头,俩铜板则为上限。
孙千墨一听,“学乖了啊?”
陈九三人毕恭毕敬,“那是那是。”
陈九问几人是否惹了赌馆管事的。
“非也,不过似乎也差不离。你们那神秘掌柜借刀杀人的法子用得利索,不抓我不赶我,让大帮赌徒与我结怨,一股脑向我寻仇,怕是没命再入此地了。”
陈九道:“我先带恩人找路出去。”
“那日我乱走发现暗路尽头有一道门,离其他出口远些,估计不会有人在那堵着。只能到那附近试一试了。”
“可是上了一把大锁之处?”陈九问。
“是。陈九兄弟如何知晓?”
陈九面露尴尬道:“初来的某天忘记地图,也是无意间找到那附近。不过几位要想出门,只得靠蛮力打开了。”
“这个不难。帮我们躲避之恩改日再谢,我们先告辞了,兄弟多保重。”孙千墨并不打算完全信他。
“与我们何谈感谢?我们若不遇恩人,定是方才那群疯子中的几个。恩人可记得路线?”
“记得。”孙千墨拱手告别。
默笛听门外是否有响动,再开门探路,带几人出去。
几人边躲边绕,费些周折来到那处,宝剑劈下,声响引来打手脚步。几人匆匆破门登上楼梯到了外面,却见一人立于眼前,气息隐蔽,连默笛都未察觉。
“你们果真找到了此处。”白胡子老先生目光锐利,一改往日慈祥表情,带了百分恶意,像一副躯壳中换了魂魄,气场颇为陌生。
几人想想怪老人性子中的不寻常之处,不曾想他与十恶不赦之地有所瓜葛,一时有些乱了阵脚,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追上来了,几名打手加上岳管事。岳管事对老者恭敬施礼,道了句:“先生,属下办事不利,打扰您休息了。”
后面打手听完才互视几眼,再行施礼,“见过掌柜。”对这神秘掌柜,他们也是头次见。
怪老人扬袖,“你们回去吧,让人重新将出口封好,莫再让人闯出来,这里我来处理。”
“是。”他们退回,关好暗道门。
门上正有月光直射,原来那便是缝中透出的清冷光泽。
孙千墨四人仍不知如何是好。老者懂医,之前起码算半个善人,如今沾上赌馆掌柜的名号,必然与“善”再不相干,让人难以接受。
几人虽不如春生对他那般崇敬,却也多少懂得见多识广之人看见的人间大善大恶,只觉得他之胸襟不同于普通医者。如此这般,仅剩的那点仰慕顷刻坍塌。
丁涵英乃询问的第一人,“你当真与赌馆和有间酒楼有关?我们在酒楼白吃白喝也是你的安排?”
“既知答案,何故要问?”怪老人毫无笑意,眼光如扑食前的恶狼,看得人心生胆颤。
“赠毒药助人亡命,开赌馆揽人钱财,你这悬壶济世的郎中果然害人比救人多。春生之前与你决裂我还说他小题大做,看来是我大错特错。”孙千墨自我嘲讽,头一次因看人栽了。
“加快恶人送命进程,不是对善人的善意?助他们早上绝路再让有识之士为民除害,有何不可?比起你们那浮于表面的假善、让他们不断在世间迫害善人,不如让他们早死为善人留个清静。”说及此,笑意渐展,“比如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不是帮忙收拾他们来了吗?”
“帮人向恶引上绝路,还满口为人除害的自命清高,你根本不配那不俗的医术,枉费了医者名头!”丁涵英说得十分气愤。
老者悠然一笑,“向恶向善乃个人选择,是死是生也为人之天命。既为人,为万物之长,若无人之觉悟与自持,平白因身外之物、他人引诱卖了良心,何以为人?酒楼如何,赌馆又如何?拉人入赌并非老朽逼迫,签下借贷凭证也是他们说空手而归无法对家人交待,皆为甘愿之事,满足他人心愿莫不是善行?尔等小娃娃,将无底线无原则的畜生当人,当真好笑。”说罢夸张狂笑,将仓库内的干草都震得抖几抖。
“胡言,一派胡言!”孙千墨噎住半晌只说出这一句,歪理于耳畔不知如何反驳。
老者却继续说:“老朽也只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妄图一夜暴富的是他们自己,不肯脚踏实地完成手中之事、只愿做无用的妄想,活在世间醉生梦死伤人伤己不如早做选择。明日之后或许有不少大戏上演,你们当我作恶,却偏要插手成了小财神,让更多人倾家荡产,也是我的帮凶,哈哈哈......”老者笑得更加狂妄,言语分量给了几人当头棒喝。
老者又说:“小娃娃们,想以一己之力铲除凶恶,却无足够势力足够筹码,和那些妄想之徒有何差别?以为世间琐事依靠正义定能解决,真是不识时务幼稚小鬼,不如早日回家扮家家酒吧!”
孙千墨心中升起一种沉痛感,沉痛眼前恶人所言并非全错。如此,让他迷惑。
“你弄这些,真不是为钱吗?”丁涵英问。
老者哈哈大笑,“还在说如此童言,白白死了还真可惜!老朽富甲一方只住一草屋,门口杂草都有半人高,为财?老朽一身武艺、一身医术,哪个不能助我家财万贯?罢了,你们离开此地吧,老朽还没歇够,也不想再与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谈论世道。”他打个哈欠,转身欲走。
“你不追究?我今日与你拼了!起码为赌徒们无辜的亲人讨回公道!”孙千墨拔了宝剑朝他奔去。
老者回身躲避,疾速倒退出仓库,四人齐上与他开打,不知为何都憋了一肚子火。
鞭子长剑狂飞乱舞,削树断草。老者七十来岁,周旋四人游刃有余,随手抄起什么借力打力、以力卸力,迎了一刻,来一伙人。
丁涵英知事态不妙让他撤退,孙千墨不肯,提剑往上冲,被默笛、宋石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强行带离。
老者在后笑言,“今日之后可有好戏!莫追,留他们小命看着!”而后就真无人追来。
孙千墨被放落地面还不罢休,提剑不语就要回去。丁涵英气他鲁莽,若那怪异老者使出全力,他早已毙命,追上朝他屁股给了一脚。
孙千墨傻了,顺势坐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他很少不顾安危乱冲乱撞,此番面对歪理反驳不起,因此恼怒异常。
丁涵英道:“你也没什么可气的,他将错处尽数归罪于受骗者,却纵容自己设局骗人,有何自命清高的资格?打着惩治的幌子诱骗头脑发热的百姓,便足以说明他口中都是歪理,怕是白活了那么多时日。走吧,回客栈。赌馆之事尽快商议,免得麻烦越来越多。”她伸手拉他起来。
孙千墨重叹息,暂且将麻烦扔到脑后,先回客栈补眠。
有那赌馆的名声在,他近日不便出门。想想也该尽快找寻解决之法,只好放丁涵英出去游玩。
赌馆之事未完,老者说的“大戏”倒是应验了。
丁涵英一早出去,今日要到江边坐船,三层大船乃当地一景,价格不贵,也有美味相随。
船有几丈高,上有帷帐,架势很足。
她与宋石在江边等登船。旅人们步步紧挨。丁涵英刚踏上船听前方有人大喊:“完了,钱袋丢了!”
那人逆行往下想挤过人群去追贼人,奈何人墙紧实,干着急下不去不说,还险些被后方百姓撞倒,酿成一出惨剧。
有人问他发生何事,他无奈道:“出来前我娘叮嘱我多加小心,结果不提醒还好,提醒了反倒丢了。”
另一人劝,“估摸着找不回来了。你要是会轻功就飞下去,这么下去再引起踩人事件!”
又一人道:“最近城里乱得很,出来不少小贼。我家邻居那日险些把钱袋丢了,小贼摸他衣裳被他察觉,手上功夫差得很,也不像个贼,被抓以后冷汗快把领子湿透了。我那邻居刚要揍,看脸居然认得,之前还向他借过钱,借出去看不见回来的影儿。”
“你说这历来安生的地儿究竟怎么了?我听说那天晚上贼入苏家大宅偷东西,被抓个正着,听说还伤人了。”
“你听说地下赌馆的事没?说是把人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又偷又抢。还说那地儿出了个什么‘小财神’,赌徒多了一倍。你说......”年轻人话没说完朝他身后看一眼,“这么有个姑娘跟着咱们?”
丁涵英一路专心听他们说话,忘记躲避,局促地笑着打哈哈。
年轻人道:“我可身无分文了,随意吧。说起来还没法和爹娘交代。”
面对两个将她当贼又毫无逃跑之心的年轻人,丁涵英干脆大方上前说明缘由,“大哥可否将近日城中事与我说说?”
三人的谈论又引来另一丢银者,说官府抓人抓不过来,新出现不少手上功夫不利索的贼,还有不少为财伤人的,乱成一锅粥。
丁涵英想着要将这事告诉孙千墨,决定下船立马买了好吃的回去,一摸钱袋,也不见了。
敢情贼人上船偷了一溜,他们这些丢钱的没一个发觉,损失惨重。还好里衣藏了几个子儿,要么买点糖炒栗子都没钱。
回去路上还看见官差巡街,都是用跑的,可体现了城中戒备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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