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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艺
丁涵英知道他们为找茬而来，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一边道：“今儿的卖完了，您明儿再来吧。”
另有一人主子模样，穿的青色刺绣锦缎，腰间一块绿得通透的翡翠玉佩，手里拿把题诗折扇，在这寒冬里“独树一帜”。他扒开仆人往人前一站，用眯眯眼瞧着丁涵英，“早就听说姑娘貌美，我这一见果然不俗。”
宋石五人往这边瞄一眼，继续干活。
丁涵英又说一遍，“今儿的卖完了，公子请回吧。”动手将盘子和层架整理好。
那眯眯眼就扶上了她的手，“姑娘急什么？美人在目，还不让人多看两眼了？本公子也没有恶意，只要姑娘陪我聊天，这偷学的事就一笔勾销，日后还有本公子照应着，保准没人欺负你。”
丁涵英笑呵呵地将另一手扶上他的手，用力往外侧一拧，当场响起惨叫，待力道使得差不多松开他的手，嫌恶地在围裙上蹭两下继续忙。
仆人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眯眯眼揉着手还把猥琐目光放在丁涵英身上，“去去去，谁许你说话了？吓到人家姑娘打你几棍子！姑娘这手劲儿是不小。”
仆人听了退下去。宋石五人不动声色，有买糖葫芦的就卖，没有就自顾自收拾东西，不到丁涵英命令，他们不动。
眯眯眼又说：“姑娘啊，你是想在这一直做生意吧？可这技艺归我们面郎君所有，怎么也得交个费用吧？不过只要美人陪我一晚，咱一切好说。”
“那公子真是抬举我了。公子没去过品含吧？”
“什么意思？姑娘想让我陪你去品含？”眯眯眼笑得连眼缝都不见，还想伸手摸上丁涵英的手，被她一瞪暗暗缩了回去。
“这山楂糕可是品含中部的常见吃食，大部分百姓都会做，当真是窃了我们的技艺当成自己所造，不知害臊吗？”
“什、胡说什么！那是我家老爷独创，还在此大言不惭？”
丁涵英不屑一笑，“哎呦，倒是欺负百姓没见过！我要收摊回去了，公子请便吧。”她自知与无赖理论没用，便又下了逐客令。
“美人说这东西品含国常见，哪有证据？此地百姓都知这山楂糕是我爹独创，容你诋毁我们面郎君的招牌不成？但是美人啊，你要是成了本公子的人，这偷学技艺的事就是我们自家事了，美人还不接纳了我的好意？”他说得激动，手又往丁涵英手上拉。
丁涵英这次更不客气，“我就让你长长记性！”扣紧他胳膊向后一剪，照他膝盖窝踹去，让他跪了天地。
仆人一看慌张地一拥而上，眯眯眼被扶起后自然不肯罢休，用那毫无威胁力的眼睛瞪着丁涵英几个，手一挥，“给我上！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你从不从也是我的人！”
丁涵英也道：“轻点下手，别打残了。”是对宋石几人说的。
后方涌上十来个壮汉打手，耀武扬威地挥棒往东西和几人身上砸去。
所见之处皆被挡下，宋石几人的力量可不是他们可以抗衡，一瞬飞了两个棍子，剑鞘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了，打得他们缩手缩脚，躺倒在地。
百姓的笑声越来越大，他们平日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无人敢管，进入总算吃了苦头。反正自顾不暇也没法管谁笑他们，就出现了叫好声。
丁涵英用眼光威胁一下眯眯眼，见他本来打算上前加入混战，看“美人”他们的架势怯生地收回手脚，骂了句“废物”转身就跑。
丁涵英抽出鞭子，踩上小车朝眯眯眼摔鞭过去，将人扔到一边咿咿呀呀地喊疼，叫宋石几人带东西回去。
初一道：“我这筋骨还没活动完呢。”
宋石却问丁涵英：“明日还卖不卖？”
“卖！他们肯定会找麻烦，只要找了我便更不客气。别担心，我有其他办法。”
初二告诉丁涵英孙千墨邀约一事，丁涵英让他去问对方明日晌午赴约可好，晚上她可没有和他吃饭的工夫。
丁涵英怕眯眯眼找到他们的落脚处来找麻烦，第二日晌午只带初三前去赴约，其他人便沾不到光了。
临行时初一还埋怨，“果然功劳都是主子的。”
丁涵英回：“留下你们还有怨言？早知让那三人留下了。”
初二道：“别别别小姐，这是他一个人的说辞，不就一顿好吃的吗，我不在乎。”
丁涵英在初一的怨气中离开，又听初一喊：“那为啥带初三去，不带我去啊？”
他就惦记孙千墨那有好酒呢。
听宋石道：“我这主子都留下陪你了，你还有怨言是吗？”
初一的气焰全消，乖乖干活。
都怪那眯眯眼搅他们的筵席，要不都能跟去吃顿好的。再遇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人行至客栈，孙千墨已在一楼喝茶等候，春生、默笛、逐箫都在旁侧。丁涵英与初三坐下，见春生递来个六角锦盒。春生提得吃力，“咣”一声落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一段距离再落下。
丁涵英问里面是什么，不出所料先被盒子吸引。
“面郎君的点心。春生你吃完饭出去练武吧，这点东西都提不动。”孙千墨在一边扶了盒子一把。
“你们这是装了多少？”丁涵英也伸手提了提，加上木头盒子的确不轻。
“装满而已。”
丁涵英仔细看看盒子与外层贴纸，道：“公孙大哥破费了。”她对这木料倒是识货，至于那面郎君，她要说说昨日发生之事。
孙千墨听了让她小心，“官商勾结实属常见，他们能一直逍遥无拘束说明官家是不管的。”
“没关系，反正我要往京城去，大不了提早出发嘛。”丁涵英完全不在乎。
“还以为英妹听了会生气我买他这东西。”
“那倒不会，收礼哪能挑理？”丁涵英很是爽快。
“那我让小二上菜了，咱们好好吃一顿。可惜那四位兄弟没吃上这顿。”
“他们不介意。”丁涵英也是个坑随从的人，要不咋能搜刮得那三人连回去的盘缠都无？
好酒好菜陆续上来，孙千墨照顾丁涵英是女子，为她要了壶米酒。初三捧场喝了半碗酒，春生不胜酒力，几口下肚话更是多起来，一桌人就听他说昨日之事，待他绘声绘色地学完点心铺伙计的表情，终于在笑声中给了他人说话的机会。
孙千墨问：“估计那少爷不能善罢甘休，英妹要帮忙吗？”
“暂且不用，有需要我让随从来找你。”
“一言为定，到时候英妹可不能不好意思开口。”
“不会的，我又不是谷国女子有话羞于出口。”
几人吃了一个半时辰，丁涵英说她该回去打理今晚的生意了。孙千墨这才想起还有一样东西在手里握热乎也没交与她，掏出几日没离身却一直忘记给她的镜子，“之前英妹赠我山楂酱和山楂酒，我便买了这镜子当作回礼，这才想起给你。”
“看来今天真是好日子，收了公孙大哥两样礼品。”
“还不是受你帮助太多吗。”
丁涵英与初三告辞了。
夜幕拉开时，丁涵英的糖葫芦摊儿又在集市摆出，一如既往吸引许多百姓。昨日没尝到山楂糕的早早在小车边聚集，等她将架势摆好便过来问今日何时开卖。
丁涵英掀开层架上的盖帘，边吆喝边卖，一块糕没切完也吸引来一些不速之客——昨日的眯眯眼果然不肯罢休，带着衙役来找茬，一群人驱散客人占据最里层，话都不问就要将丁涵英他们捉拿起来，将“偷学技艺”之罪直接扣在他们头上。
眼看衙役冲上来要将他们带走，丁涵英不恼反而赔好话，“我们不卖就是了，官爷就别抓我们了，这大过年当差辛苦，将这些糖葫芦、山楂糕啊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顺手拿下两串糖葫芦往带头衙役的嘴里塞。
“住手！影响本衙役秉公办案！”衙役一巴掌将东西打落，“偷学应该治罪，有话到衙门和县令大人说吧！”
眯眯眼和衙役一唱一和，“我这面郎君的牌子岂容他人假冒？美人想去衙门吗？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外人之事与家事可只差一句话。”他猥琐地笑着，还指望丁涵英到他府上做个小妾。
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昨日那一鞭子没直接打在他身上明显是没教训够。
衙役们过来要将他们捆上带走，丁涵英可不打算被他们抓去受一场官商勾结的窝囊气，看了宋石一眼，动手了，鞭子直朝眯眯眼甩去，一鞭抽在他要伸过来揩油的手上，打得他吱哇乱叫。
衙役头子看他们不是善茬也让手下人动手，他们不是宋石几人的对手，几下就被宋石他们扣上枷锁。丁涵英在一旁只顾教训眯眯眼，鞭子声凌厉响亮，但不再往眯眯眼身上打，而是缠住他扔到一边，摔在墙上、掉落地面，耍得随从们跟着他从这边跑到那边，再由那边跑回来，耍得他听到甩鞭子声都下意识闭眼躲闪。
围观百姓又全是笑声。
眯眯眼求饶让她别打了。丁涵英道：“这点程度哪够？你们面郎君脸皮那么厚，大言不惭地将品含的手艺说成自创，挨个几十鞭子都破不了皮！”
孙千墨在外面人群中注视着其中情况，听见他这话出声附和：“还真是。”
他站那半天就为看面郎君的人是否还来找茬。因丁涵英他们实力不俗，他没有出手之打算。他很少招惹官差一类，惹了一窝恐有连环麻烦，反正不是危急时刻，在一旁看热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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