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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陆玺琰到前台结账，身后传来嚎叫：
“麻勒个比，老子照片哪儿去了？哎，老板，你们家电脑是不是有病毒？”
一阵阵踢电脑桌摔键盘鼠标的声音。
网吧老板是个胖乎乎的矮个子男人，啤酒肚蹭过一张张椅子，走近靠窗的位置，弯下腰来对电脑进行一番检查。
来黑网吧的人多数高中生而且很混的那种，老板略有忌惮怕报复，实在给不出交代就一直在说对不起，不得己还退了对方的网费。
陆玺琰好奇的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走出网吧。
走在前面的苏北停下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哦哦，那明天见。”陆玺琰也没问原因，打了个哈欠挥手拜拜。
苏北单肩挎着黑色背包，坐在翠屏街中段的木质休息座上。
玩了一局游戏。
苏北要等的人出来了，他沉静地起身把手机揣口袋里，跟着出来的人走进无人的拐角。
“今天真他妈撞了邪。”
“你偷拍的夏星辰照片都不见了？”
“岂止啊，连衫城一中有些女生上厕所，露底｜裤的都不见了，他妈的！”
“那……啊！他妈谁踢老子屁｜股！”
苏北抬脚一脚踹倒穿着紧身裤粉红上衣的黄毛男子，瘦得皮包骨，一脚的力度直接让他跪在地上。
“你谁啊！你找死呢……”看到同伴被踹在地上，转身看到苏北，怒火中烧抬手指着他鼻子，冲过来，就想一拳上去。
苏北在对方挥拳的一霎那扣住他的手腕，少年的背脊大弧度弯下，双臂极为有力的将对方甩到地上。
“啊！痛死了，老子招你惹你了，你他妈谁啊？”
苏北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人，单手插进裤子口袋摸出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着双手，地上的人有翻身要起的迹象，便抬脚踩在他的肩膀上。
“在这里等着，明白吗？”一字一句像在威士忌酒中磕碰的冰块，清响着寒意，让人背脊发凉。
出来混的人是有武力值的，不过练过和没练过的，区别就很大了。
这两个人不蠢，只能咬着后槽牙，拼命点头答应。
苏北离开后五分钟。
警察就赶到了翠屏街东路的窄巷里。
“你们是余小伟和程佑吗？”
站在墙角的两个人茫然地互看一眼，迟疑的对身着警服的四个男子点头。
然而就在点头之后，有两个警察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拿出冰冷的手铐。
“你们涉嫌侵犯他人肖像权，偷拍学生淫｜秽照片在网上售卖，我们还怀疑你们跟几起裸｜照敲诈勒索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相当严厉的语气，两个人吓得没敢吱声。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17岁，不好好读书？偏以身试法扯上刑事犯罪真是没脑子。”
-
苏北回想起当时报警的心态，没有表情的敲了敲键盘。
那家黑网吧没有设置防火墙，他很轻易的就入侵了48号和49号电脑，看到两个人个人可见的相册里存有大量的淫｜秽照片……
不留痕迹的揍了人之后，便报了警。
什么心态？
大概就是少年时热血动漫看多了，想做一个无名英雄。
在某个场合下随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星辰亲了他的左脸颊，少女的唇｜瓣软嫩而温柔，“为了我行侠仗义啊。你早就喜欢上我了，对不对？肯定比我喜欢你还要早。”
苏北垂下眼帘，薄唇微抿。
研究所里，灯光比外面的白日还要亮。
四五个研究员围坐在医学科院大厅边吃边闲谈，正聊得起劲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两个人。
领路的是赵院士的助理，他身后站在一个身材高挑曼妙的女人，戴着墨镜，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薄涂豆沙色的唇微微上扬着。
“这是夏星辰小姐。”助理向研究员引见来人。
夏星辰摘下墨镜，上扬的唇瓣瞬时像开裂的松子，露出四颗上牙，“你们好。”
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活的夏星辰，而不是立牌人像和广告写真，几个研究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朝她挥挥手，“你好。”
“请稍等。”
“好的。”
助理请夏星辰先坐一下，便往二楼研究室方向走去。
穿过一道走廊，他推开“人类基因研究室”的门，进去不到三秒，就退了出来。
他走到最后一间写着“癌细胞研究室”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苏先生，请问负责无偿提供基因研究的志愿者的范文勇去哪儿了？”
“他下午有个重要交流会很早就出去了。”
“哦。我看他们A组的好像都不在研究所里，可以麻烦苏先生去见一下此次基因项目的志愿宣传大使吗？”
因为癌细胞的产生跟基因突变有直接关系，苏北的E组需要得到A组的基因分析，两组有联作关系。此前A组组长范文勇离开研究所，也拜托过他要是有志愿者来咨询请他帮忙见一下。
苏北抬眸看向门外的人，“稍等。”
助理微微愣着点点头，强烈的白光之下，苏北眼角的微红很明显，目光好像也抑郁得不行。
助理退出研究室等待的时候，凭借对苏北清冷，沉稳理性的印象，他第一时间否定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可能是看错了吧。
苏北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扣好白大褂第一和第二颗纽扣，才起身走出去。
即使岁月它成了泛黄的照片，蒙了尘，他也会冒着被尘埃迷眼流泪的风险，一遍一遍的翻。
“抱歉要耽误苏先生的研究工作了。”
“没有。只是在整理一些数据。”
“那就好。”
苏北下了楼，大厅那边传来说笑声。
很熟悉的笑声。
苏北的眉头皱了皱。
“我真的好喜欢星辰你演的女反派，穿着红色高跟鞋在街头打架那一幕实在太酷了。”
“我也记得，额头上右边还贴了创口贴，美得不像话。”
“这么喜欢我演坏人的话，那我下次挑剧本会留意反派角色的。”
“我妈特别喜欢你，也不知道她那根弦搭错了，居然希望星辰演个狗血剧，什么出轨小三之类的。”
“嗯，这类角色有机会会试试看。”
“不能吧，出轨小三哪能跟星辰搭上关系啊。”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令苏北极为不适，扫视大厅内的眼神特别的冰冷阴沉。
“星辰小姐，这是负责提取您检测样本的E组长苏北。”
夏星辰的笑容一下子僵得像水泥面具，生硬得不禁让人去猜测其中的端倪。
她明知道会见面，却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她扭头看着他。
下意识就想叫他的名字，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组长气场不对劲，研究员老老实实低头吃饭，假装谈论有关“癌细胞”的问题。
苏北的长睫阴影落在眼下，眼底仿佛黑沉沉的一片，以往从未见过的冷漠似乎在抗拒一切，气场急转直下产生让人有压迫感的低气压。
在身旁的助理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变得很可怕。
然而，在助理酝酿如何开口时，苏北以程序化般的机器口吻，说道：“跟我来。”
苏北转身，将右手放进白大褂宽大的口袋里。他的仪态一直很好，个子高高的，走路背脊很直，平视前方，步调不急不慢，是个有气场也有气质的男人。
夏星辰拎包起身跟上去，默不作声的走在他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上了二楼。
夏星辰坐在抽血室外面，隔着玻璃窗口，看着苏北在里面拿取材，她的目光里有一种深沉的热烈。
一窗之隔。
苏北戴着橡胶手套撕开取材的包装。
拆包装的声音让夏星辰很害怕，她最怕打针抽血。
苏北看向她的眼神又淡又陌生，“手。”
夏星辰最受不了这种视而不见的陌生感，但咬着下唇什么都没说，很害怕也硬着头皮挽起袖子把手臂枕在软包上，偏开头不去看，脑海中想各种好笑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夏星辰皮肤很白，一根串着白纽扣的红绳戴在手腕上，红白相撞，极为绚丽。
略透明的白纽扣映入眼帘的刹那，苏北拿针管的手细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唔……”
尖锐冰冷的针管刺进血管，夏星辰头皮发麻，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
耳边再度响起苏北的声音，“按着。”
夏星辰转正头，他用一根棉签压在被扎过的血管上。
她乖乖的听话，他的手指在她要按住的一瞬间，抽开。
像拇指大小的管子里装满了她的血，有三管。
因为夏星辰希望检测是要抽血的话，事先拜托研究所多抽一点，她下个星期要体检了，不想再被抽第二次。
苏北用笔在检测管标签上写着夏星辰的名字，摘下手套摸出手机给在体检中心工作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苏北挂了电话，边走出抽血室，边摘下口罩。
自始自终苏北都没有去看夏星辰的脸。从第一次见面到这次见面，他表现的很冷淡，简直就是大马路上随便擦肩而过的陌生路人的态度。
夏星辰拿着棉签的手紧了紧，呼出一口气，“苏北。”
苏北非常从容的看了她一眼，“会有人负责送检。”
“你知道，我不是要问这个。”夏星辰抬起脸，直直的凝视着苏北，在看到他眼神里的寂静和淡漠时，仍不死心的问，“才五六年而已，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会忘记我。”
此时A组部分研究员回来了，上到二楼就看见很不得了的一幕。
荧幕上的漂亮女明星夏星辰，此时此刻正凝视着E组组长苏北。
——她红透了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泪。
太楚楚可怜了！
忍不住想抱抱她。
有人这样想。
而苏北默了默，面无波澜的对上来的同事说：“送检人员六点会过来。”
“嗯，好。”其中一个女研究员点点头。
夏星辰松开按压血管的棉签，她不信他真的会狠下心来对她视而不见。
苏北走了几步。
身后传来惊呼，“哎呀，是不是没按住啊流了那么多血。”
“嗯，可能没注意吧。”夏星辰说着，看向转身就走的苏北。
但苏北真的就视而不见了。
头一次也没回！
“是不是疼哭了啊，小心妆化哦。”女研究员换了幽默的方式安慰夏星辰，众所周知她可是最爱美的。
夏星辰却笑了，“没事，我的眼线可是防水的。”
夏星辰余光暼到苏北走进一间屋，心沉了沉，低下头，不断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组长。”
弯身安慰夏星辰的女研究员，突然侧开身让路。
接着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在夏星辰眼前滑下，她定睛一看，脸上没出息的闪过不可置信。
苏北蹲在她面前，一声不吭的用沾有碘伏的棉棒给她针孔伤消毒，接着撕下早贴在袖子上的创口贴贴在伤口上。
像很久之前那样，紧抓着夏星辰的手。
没她爱得早。
但却将整颗心连根拔起，毫无保留的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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