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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师父
“你是哪国人?古舍?诫兰?比昆?”
“古舍。”
假装喝酒,实际上在偷听九穆图和卫楚的聊天,当卫楚的脸转到这边时,社长立即举杯作为掩饰。
虽然被分为五国,但是五个国家的人在发色肤色眸色上没有太大区别包括变兽身前的古舍人,单凭外貌特征也不容易分清,除了忒罗人有鱼尾巴以外。
“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高岭人?” 少年微笑。
“你不像高岭人。”
“你去过高岭?”
“嗯!”巨人重重点头。
“都说高岭很美,我没见过,你和我说说。”少年立即来了精神,眼睛可以说是都开始放光了。
九穆图用他那容量极小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词句:“反正就是很美很美,哥哥的那些词语我不会说。”
“你哥哥说了什么?”卫楚更感兴趣了:“他也是巨人?”
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吓了在座所有人一跳,薇拉站起身冲九穆图喊:“白痴!没酒啦!要酒去!”
巨人起身就往吧台跑。
“你跟傻大个聊个什么劲啊,他一抬脚能把你踩死。”薇拉把离自己最近的冉冉拽了过来:“和你冉哥哥聊聊,他又可爱又能说。”
不顾冉冉一脸嫌弃,薇拉站起身也朝吧台走了过去。
扔下卫楚和他的杀母仇人冉冉俩人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然后,薇拉不知为何给了巨人一记飞踹。
昙密四下张望,他在寻找那个诗人的身影,看样子已经离开了。
无聊一会后,冉冉实在找不到什么乐子,瞅瞅对面的少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 “喂!我杀了你妈你恨我吗?”
少年正要端起酒杯,然后又放下了,这中间就把答案想好了:“恨吧。”
“那你想杀我吗?”冉冉歪头微笑,眉毛一挑:“想吗?”
“我可能会想杀你,但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在杯口嗅了嗅,鼻子一皱,对酒的味道不是很满意。停下动作,抬眼盯着冉冉:“肯定是因为别的——”
作为旁观者的昙密都被少年这个眼神惊到了,那是一个抵达过深渊而又重返人间的眼神。
冉冉耸耸肩:“你们都好奇怪的呢,杀父杀母之仇诶,正常人肯定会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啊。”
明显这个少年不是正常人啊——昙密在旁边暗想。
少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往后一仰:“反正我现在也打不过你,报仇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么。”
如果能打分的话,卫楚这个答案已经接近满分了。
这话一下子就激发了冉冉的好奇心,他对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少年产生了某种探究的想法。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薇拉把酒放在桌子上,九穆图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酒瓶数量让人咋舌。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他们谁都不是开心的好吗——昙密对薇拉翻个白眼,他不知道这女人是真没眼力价还是心太大。
“冉哥哥让我报杀母之仇。”卫楚抢先把话说了。
“哦。”薇拉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画面,似乎没有什么愉快的气氛,赶紧岔开话题,对冉冉说道:“你给雅述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咱们。”
“雅述申请了假——”
“我不批!活这么多,咱几个能干完吗。——诶!”薇拉眼睛一亮,冉冉眼皮开始跳了:“要不那几个初拥的活你都接了吧,有个还是老大爷呢,多大来着,九十还是一百,我看看——”说着还真去翻背包了。
冉冉吓得半死:“我马上让他们回来!”连滚带爬的出去打电话了。
“薇拉!”幺奶奶忽然出现。
“幺奶奶你不是不来么——”
“有个委托人要见你,他在小巷里。”
幺奶奶一脸严肃,让薇拉也跟着警觉起来:“谁?”
“圣骑士团现在还有谁想见你呢?”
这话让薇拉一瞬间神情凝固了,听话的出了酒吧。
“社长认识圣骑士团的人?”昙密应该是最惊讶的。
“除了爸爸妈妈,薇薇唯一不敢违抗的人。”幺奶奶说道。
“是她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这话也就巨人能问出口。
“师父,原来参加过十字军西征,现在好像调到训奴司了。”幺奶奶看看剩下的几人:“我去忙别的事,你们别打架啊。”说完也出了酒吧。
昙密现在心里已经有一个人选,他大概猜到薇拉的师父是谁了——丹徒,列维案唯一幸存的传奇人物,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比昆国主,就只有他最清楚了。
“训奴司?不会是让咱们抓逃奴吧?”卫楚问道。
“训奴司可没弱到那个地步。”让外来团体抓逃奴,简直对训奴司的力量一无所知。列维案结束一年后,丹徒被调到训奴司,原本只是一个吃闲饭的小部门,却在一年之内迅速壮大,他本人一下子跻身成为圣骑士团的鸽派领袖,与鹰派分庭抗礼。
据说丹徒原本就是十字军西征时的主要领导者,也曾是比昆国主印尚君的幕僚之一,能力超群的一个人,他们巡访司很多人都崇拜他,以他为榜样。昙密对这人也是尊敬的。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师父——
差别可不仅仅是画风不同。
现在这人以委托人的身份来找薇拉,目的有些叵测。
走到巷子里,路灯下,有一人穿着军制服装,肩章上的一颗星格外明亮,他笔挺的矗立着,听见脚步声缓慢回身。
她见这人,也不知心里是喜是悲,还是一滩死水。
“师父。”犹豫了一阵,还是这样出声。
“嗯。”丹徒点点头,对这一声称呼很受用。
他自带的威严有很强烈的压迫感,令她不自觉的就把头低下了,在师父面前,被严管的记忆重新上线,让她大气都不敢喘的。
“你现在还不错?”
立即点头,生怕师父再说别的。
“守夜人的确适合你。”叹口气,丹徒摘下帽子。
薇拉惊讶的抬头,她这辈子从没听过这人叹气,这一叹把他的年龄都暴露了,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年近六十了。
“这次找你,我有个活想委托,圣骑士团不宜直接出面,尤其是我们派系的。”
师父说的话越多,薇拉越发现他和以前说话言简意赅从不解释的区别,过了半天她才接受一件事——她的师父已经老了。
“楼兰那具女尸失踪了,找到她。”
听完,薇拉没做任何表态,师徒二人目光交接,很多事经过时间的冲洗,都淡化了。
“不愿意接?还是没听明白?”
在老师的疑惑中,薇拉张口:“报酬是多少?”
震惊从丹徒面上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冷静:“薇拉,你还记得列维吗?”
“他已经死了。”这话从她嘴里出来,没一个字带有情感。
“那位少年将军,值得被纪念。”
“师父,您犯戒了。”声音愈发冰冷,薇拉准备离开。
“我可以让国主为他立一座无字碑,这是报酬。”
“无字碑是你最珍贵的东西?还是国主的?——一三诗社向来要求等价交换。”终于,她换了身份和师父说话,不再是眼前这人的徒弟,而是一三诗社的社长。
“应该是那位少年将军最想珍贵的——”丹徒说着,却也迟疑。
“你还是不了解他。”薇拉跃上房檐,低头看着师父的方向,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这个伟岸的男人也有些渺小了。
“你办这个一三诗社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我给你足够的钱不就行了吗?提等价交换诚心为难我!这事我也不是非要找你办,这活在外面都抢着接!”
悲凉的看着那个曾经在她眼里如高山般的人,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可笑:“师父,你今天话可真多,是不是太着急了?一具女尸就那么重要?”
而且一开始提等价交换的人是你啊——
“这次大祭司选举有三名候选人,谁先找到女尸谁就是下任大祭司,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薇拉俯下身:“师父,一具女尸而已,应该很好找的,你可以把活给别人的,相信你能压低很多价格。”
“薇拉,你现在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也是,你从小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主意最正,最叛逆。”丹徒语气软了下来。
“师父,这活不是我不接,而是你给的价码没达到同等价位,我从不做赔本买卖的。”
“现在的我的确没法再给你什么了,你可以朝红衫祭司内奥米要,她一定有你要的等价交换。”终于,丹徒委顿下来,索性把锅甩给了自己的合伙人。
薇拉站起身:“为什么非我不可?”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下说道:“让她来找我吧。”话刚说完,人就奔往另一个方向。
丹徒望着薇拉跳入晨曦的微光中,如南飞大雁展翅与天际交界线相平的瞬间,那背影没有丝毫犹豫的义无反顾。
也许人老了就愿意往过去的点滴里寻找现在的踪迹,他想起自己教了七十二个徒弟,只有薇拉从没被问过学武的目的,不对,应该是问过她却从不回答。学武往小了说是保护自己保护爱人一类的,往大了说就是保家卫国啊等等的,只有问到她的时候,从来都是摇头:‘我还没找到,就是想学学。’
也许曾经的她找到过,现在还是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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