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与花千骨

作者: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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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大白


      白千回到房中思绪纷乱,即使如师父所言,师叔受天大的罪怪不得别人!是他咎由自取,但那个编造谎言欺骗他害他受尽苦楚的实施者却是自己!他抚养成人寄予厚望的孩子!
      白千自小远离爹娘,最亲近的只有长留三尊和星月,三尊对白千也态度各异,儒尊最和气也最冷淡,尊上对全凭心情好如慈父狠如严师。唯有师父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师父所有的好东西全部给了他,为了保护他师父和尊上不知争吵过多少回,甚至师父一大把年纪还替徒儿承受酷刑……虽然师父的想法是偏激了些,但也是为了白千好啊,师父全心全意的疼爱自己,师父交待的事情白千怎能不办?再则尊上的病根追究起来正是在这妖神身上,尊上对妖神甚是……用心,得知其死讯后伤感难免,说不定他伤心一阵这会儿已经绝了那些痴念头呢。白千为自己的卑劣行为找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良知象一条绳索反复扭绞着他的心,唉,刚才尊上情况凶险,他又不准叫儒尊过来看病治疗,说到儒尊,白千猛然想起一事,思虑不周,竟然把星月这个知情人忘记了,登时背上生寒,命令下人“快,快去叫星月过来。”
      白千告辞离开后,白子画抚住胸口弯腰颓然坐了下来。小骨,小骨终究离自己而去了!他还是亲手……亲手杀了小骨,十五年的坚守只是他自欺欺人!
      “师父,你真的不要小骨了么?”他记得中毒后狠心赶她走,她跪在绝地殿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自己苦苦哀求,大眼睛一眨便是一串眼泪滚珠似的落下。
      “小骨,现在是你不要师父……你不原谅师父就罢了,千儿你也不要了么……你好狠的心……”寒气铺天盖地袭来,白子画整个身子如坠冰湖,奇寒中他全身经脉如被无数小针挑开,数根小针进入血脉,随着血液又进入他心脏绞动,销魂钉的剧痛让他缩紧身子,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小骨?
      他艰难地踱到床边,打开床头小柜,柜里放着小骨的宫铃和验生石,还有一把小骨以前给他梳头用的象牙梳,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贵之物。他将宫铃和验生石握在手里,宫铃里有着小骨的气息,她贴身携带珍藏,被流放到蛮荒也不曾丢下,只因那是他送的信物。正如她用来梳头的那把断了齿的梳子,他也一直保存着,他不知做了多少个小骨平安回到绝情殿的梦,在梦里她总是甜甜笑着给他梳头洗衣,做好吃的桃花羹……宫铃挂在她腰间随着她跑动叮叮铛铛,比世上所有的音乐都要动听……他拿出一个盒子,将小骨的遗物全部放入盒内,连同他的悲伤一起封锁,他要去向千儿说清当年真相,白子画旧伤发作脚程不比平日快捷,然后他再用生命给小骨和千儿一个交待。
      他旧伤发作脚力不比往常,边走边歇到了白千居处天色已晚,弟子和仆从们看到掌门驾临纷纷行礼问安,他示意众弟子退下。
      整个凌云阁安静下来。
      白千房门紧闭。
      房中传出两人对话。
      “师兄放心,我没有跟掌门师伯说花师姐的事情。”是星月的声音。
      “你最好将此事忘个一干二净,花千骨的名字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是长留的叛徒!罪人!天下人得而诛之的妖神!你只当这名字从未听到过,否则妖神未死的消息外传引发三界波动,不仅你我逃不了天罚,连你父母都要受到牵连!”白千声色俱厉的警告。
      “你这么凶干嘛?花师姐的事三尊自会处理,我又没有告诉其它人。”星月十分委屈。
      白千道“你的师父也不能说!否则他定会告之尊上,一旦让尊上知道妖神还活着的确切消息,不知又要闹出何等事来,当年他与妖神在云宫那些事传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如果他与妖神又有什么牵扯,被玉矶等小人飞短流长的一宣扬,咱们长留还有何脸面立足仙派之首?”
      长留有何脸面立足仙派之首!在千儿心中,他娘亲就那么不堪?他白子画是长留的耻辱!冰一般冷刀一般伤人的话出自亲手呵护抚养的孩子之口,白子画在此打击下险些站立不住。
      又听白千温言安抚星月:“师兄也是为你好,妖神是玉帝心腹大患,你爹爹身居天君高位,邪魔外道能不招惹便不招惹,何必受其连累?”
      “你不愧是你师父的好徒弟,将他的刻薄无情全盘继承,小骨也是我白子画唯一的徒弟,她的错误我也有份,你最好当机立断把我除掉,省得我活着污了长留的名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清朗如月的语音,听在白千星月耳中如响雷鸣。
      门应声而开,一人衣衫如雪,比衣衫更白的是他的脸色。
      “尊……尊上!”星月惊呼!
      “跪下!你这个……孽障!”白子画本待责骂“孽子”但听了白千那令他心之为碎的一番说词后,这个儿子肯不肯认爹娘都未可知,因此将“孽子”改为了“孽障”。
      星月见势不妙寻个机会飞快跑了。
      白子画与白千面面相对,谁也没有心情理会她!
      “孽障,你骗得我好苦!“白子画心口的痛楚就和前两天与笙箫默对弈时一模一样。
      “弟子有苦衷。”白千居然很镇定。
      白子画无暇惩罚他,只管追问:“她在哪里?她如今情形如何?她好不好?”声音发颤,哪里还有还有半分上仙的矜持高傲。
      他越情急失态,白千越认定摩严言之成理。
      尊上是长留掌门,也是白家的人,无论是对长留还是对白家,他都应该懂得克制私欲,担起他应担的责任!
      “尊上,求你听弟子一言。”白千拿定主意。
      “我不听你废话,告诉我,她在哪里?”白千迟迟不答,白子画心里无明火生。
      白千面对盛怒的白子画丝毫不惧,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尊上仁慈赐予妖魔改过之机,但是妖神就是妖神,妖神一出必将祸害天下,弟子为着长留,为着仙界,更是为着苍生的安危求你,求你以大局为重,勿因个人私情贻害三界!”
      他正为天下苍生的福祉慷慨陈辞,脸上已着了白子画重重一掌。白千半边脸登时红肿,鲜血自口鼻汩汩而下,地上的青草沾到神血随之枯萎。
      “孽子!孽子!”白子画气得浑身发抖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惩罚这个不孝之子。
      “掌门师兄手下留情,千儿受大师兄影响对千骨成见极深,突然要他接受妖神做娘亲,换了谁也接受不了。”笙箫默听了星月述说及时赶来。
      娘亲?妖神?
      白千猛地瞪大眼睛。
      他困惑的目光投向尊上,尊上居然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爹娘到底是谁?”白千脑中一片空白,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嘶声质问这两个欺骗了他十几年的人。
      三师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摧毁他十几年来的信念和骄傲,他是妖神和尊上的儿子。
      他曾将尊上师徒相恋当作长留的耻辱,结果他却是那耻辱结下的果实!他奋斗拼搏,他流血流汗,为是的给抚养他的师长和失散的父母争光,他的师长和父亲是同一个人倒罢了,凭什么他朝思暮想的仙女娘亲是凶恶残忍的妖神!不,他才不要这个娘,他宁可娘亲真如师父所言死在了妖神手上!
      白千本能地摇头 “不,我娘亲早死啦,她被妖神害死的,师父不会骗我。”他将摩严的谎言当作救命稻草。
      “什么,他竟然这样骗你,岂有此理!”白子画勃然大怒,师兄居然背着自己干出如此勾当。
      笙箫默放缓了声音劝道:“其实你师父的意思是,你的娘亲和妖神是同一个人,妖神害了你娘亲的同时也害了她自己。千儿,你冷静些,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想想你爹爹的难处,你娘亲受的那些苦,你要多体谅他们。”
      白子画虽恼白千不明事理不孝娘亲,看他失魂落魄之态又不禁怜惜起儿子来,千不该万不该,只怪自己让师兄教导千儿将仇恨的种子种进了孩子心里,好在小骨未死,一切错误还来得及修正。
      “这次你犯错我暂不追究,我先去异朽阁接你娘亲,你在长留静心思过,等你娘亲回来你好好向她道个歉,以尽人子孝道。”
      “我不要看到她。”白千低呼“我娘亲是仙女,我不要妖神做娘亲。”
      “逆子,你……”没有任何打击比白千对小骨的抗拒更令白子画心碎肠断。“师兄息怒,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笙箫默旁观者清,他同情掌门师兄的悲苦,又理解白千的难处。换作任何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短时内都难接受,何况心高气傲的白千!
      白千木头人一般站着,白子画和笙箫默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在耳中,一切都是真的,爹爹是真的,妖神也是真的,他被仙界耻笑的身世也是真的!唯有他引以为傲的过去是假的!
      她是妖神,她是娘亲,血浓于水,我如何避得开她?
      怪不得师父要杀她,师父想为我扫清前程障碍。
      可我身为人子怎能眼睁睁看她受死!
      我一定要制止师父!
      白千向外狂奔。
      一股力量将他拉拽回来。
      白子画看儿子表情不对劲,猛然想起一事:“你师父去哪里了?”
      白千抿紧了唇。
      “说!”白子画厉声喝问。
      “他找她去了。”
      瞬间白子画心头冰冷,摩严对小骨必杀之而后快,若小骨撞到他,哪里还有命在?想到小骨危在旦夕,他眼前猛地一黑,一口鲜血直喷出来,白衣上血迹殷然。
      白千见父亲口吐鲜血,亲情涌动,顾不得其它扑上去扶住父亲忙不迭认错:“爹爹不要生气,都怪千儿不好。”
      白子画原本满心悲愤,听白千一声声唤着爹爹,见他神情惶恐双目含泪,心肠登时软了,再看白千脸上被自己盛怒下掌掴的五个指印触目可见,鼻端嘴角皆是凝固的血痂,他怜惜又痛心,突然他觉得真正该打的不是白千而是自己“不能全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你,我辜负你娘亲太多……爹爹不能再错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娘亲接回来。”
      “她没有在异朽阁,杀阡陌带她去了极北冰山。”白千垂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白子画刚对儿子有原谅之意,一听这个陌生的“她”气上心头:“她?她是谁?唤她一声娘难道委屈了你?”
      白千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无声胜有声。
      白千道:“千儿对父……父君一向敬重,只是生于哪位母亲腹中不是当孩子的能决定,千儿只能认命。”
      父君,是仙界子女对有权势的父亲的敬称。
      他不叫白子画爹爹,改叫父君。
      他是铁了心只认上仙父君不认妖神娘亲?这孩子怎么势利到如此地步!
      白子画气得险些又要吐血。
      笙箫默为师兄诊脉,脉象从未如此混乱。师兄在短短几个时辰大悲大怒大喜大惧诸般滋味皆尝过,衰弱的心脉已然不堪重负,连忙安慰“师兄莫要忧心,极北冰川极为广阔,就算大师兄去了找人也不容易。”
      白子画对三师弟的劝说又是感激又是心酸“师弟,我要立即赶去极北冰川,长留诸事拜托你处理安排。”
      “你的身体状况只宜在长留静养,不宜去冰天雪地奔波劳累啊。”笙箫苦苦相劝。
      “只有我才能阻止大师兄向小骨下毒手。她面临危险,难道我能静心休养?”白子画惨然应道。
      “让千儿陪你,路上有个照应。”笙箫默建议。
      白子画恨恨道:“他不用去,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看他对小骨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去了非但帮不上忙,反给小骨找气受,既然知道小骨下落我便不难寻她。”拿出一本册子交给师弟:“这本册子里记录着长留禁术,由历代掌门保管,我不知何时能返,若有强敌来犯,禁术之法可暂时用上一用。切记,若非万不得已,决对不能翻阅此书!”他本待不理会白千,白千眼中含泪要说不说的模样又牵动慈父心肠:“还有这个逆子,我不在长留,有劳师弟帮我照看。”
      笙箫默知他心意已决再难劝动:“我是长留三尊之一,处理长留事务本是我份内之事。至于你的逆子,我偏偏不管,为的就是让你随时记得有个大大的牵挂,也好速去速回。”将白子画肩膀拍了两拍“师兄,你一定带着要小骨平安回来。”
      白子画拱手道:“多谢师弟。”看了白千一眼,长叹一声御起悯生剑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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