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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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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八


      幾位很快進到被拿來作為待客之用的和室中。螢丸和愛染接著鶴姬和清光坐下後跟著跪坐在坐墊上,雙方隔著一張茶几對視,狐之助則跳上茶几,背朝審神者而坐。

      過了半晌,審神者才開口道:「你們接下來想怎麼做?有想法嗎?」

      愛染撇了撇嘴不說話,將話語權交給螢丸。螢丸則看了一眼愛染,然後用無所謂又有點無奈的語氣回答:「也沒辦法吧,還是得回去啊。」

      鶴姬沉默了幾秒,才繼續道:「你們有反抗過嗎?」

      「沒有。」這次愛染很乾脆地就回話了,但也僅只於此,沒多說什麼。

      「大家也不是沒有怨言啦,不過除了私底下抱怨外,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螢丸嘆了口氣,「誰叫我們只是刀劍而已呢。」

      愛染皺了皺眉,撇過頭沉默。

      「你們真的是這樣想的嗎?」鶴姬定定地盯著愛染問道。

      「不然呢?」愛染回過頭,「我們刀劍被鍛造出來的使命就是斬殺敵人,原先的主人戰敗後轉而被勝利者所持有,即是被用來作為贈禮也是常事。本丸裡幾乎所有刀劍都有過這些經歷,而我們也早就習以為常了,因為我們是器物,器物的價值由持有者決定,命運也由持有者掌握。」

      雖然有些無可奈何,但螢丸也頷首道:「即使一把刀碎了也還有其他把,沒有任何刀劍是無可替代的,所有刀劍都一樣,只要能斬殺敵人便好。至於重傷碎刀的,那只是實力不足而已,怪不得誰。審神者的話便是絕對,這點大家都有自覺。我們的確會為了同伴的『死』而難過,甚至是怨恨,但我們畢竟是刀,也理解身為刀劍的責任,打倒敵人才是我們的使命,其餘的都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說到底,我們都不是獨一無二的,一把碎了再召喚一把就好,那個人不會將材料用在治療實力不足的刀劍身上,寧願用來召喚更多更強的刀劍。」愛染低下頭,「……可還是不甘心啊……很奇怪,明明就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早該習慣了才對,明明知道我們就只是刀劍而已,明明知道那個人說的話都是對的,只要聽命就好,卻還是……。」

      聽著兩人的話,清光微微側過頭想看看鶴姬的反應。他非常理解螢丸和愛染說的話,不如說是十分認同,但還是忍不住心底的竊喜,因為他們的審神者並沒有那樣對待他們,同時也有些不安,不知道審神者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鶴姬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低垂著眼簾,望著螢丸和愛染,輕聲開口:「你們真的完全認同他的所作所為嗎?真的願意被這樣對待嗎?」鶴姬看著愛染猛地抬起頭,螢丸也收回苦笑,認真地望著她,好似想確認些什麼印證自己內心早有的答案。

      「你受傷會流血嗎?血有溫度嗎?」鶴姬見愛染驟然一愣,接下去道:「那是你活著的證明。」

      「再摸摸胸口,能感受到從胸口傳來的震動嗎?」螢丸把手放在胸前,感受胸腔傳來的震顫。鶴姬看著兩人陷入沉思的面孔,繼續道:「能感覺到胸口傳來的震動,那就表示你有了心。有了心就表示,你不只會高興、會難過,還會生氣。你無法接受自己被當成可隨意丟棄的物品,只是因為你不再只是物品而已。你們是刀,也不只是刀。」

      鶴姬認真地看著他們直視著她的雙眼,說道:「至於是什麼,那要由你自行決定。」

      自己決定自己的價值嗎……?清光低垂著頭,看著白皙但不平滑的雙手,怔愣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勾起唇角,抬起頭、挺直著身體直視前方。

      「那麼,你們現在想要怎麼做?」

      螢丸和愛染各自低頭思忖,幾秒後,他們同對方交換眼神,接著點頭取得共識。

      「我們不想再被當成物品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鶴姬抬起手,摸了摸狐之助的絨毛,「狐之助,通過我的權限可以調閱那位審神者的資料嗎?」

      狐之助蹭了蹭鶴姬纖細但並不十分細緻的手,轉過身望著她說道:「剛剛我已經通過資料庫查詢了那位審神者的資料,發現這幾個月他的本丸鍛刀率和碎刀申報異常得高,經過調查發現被穢氣侵蝕的刀劍數量眾多,在昨天已經確定被列為黑暗本丸。」

      「誒?」愛染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狐之助。

      螢丸則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已經被封鎖了啊,不過也不意外,應該是粟田口一家動的手吧?」

      狐之助頓了頓,才道:「審神者受到刀劍男士的突襲,目前正在治療所觀察。由於那位審神者本丸內的刀劍男士目前攻擊性極強,不分敵我,所以通往本丸的道路已被時政全面封鎖,任何人都不許進入。」

      「……真不知該說是意外還是不意外。」鶴姬將手放回膝上,重新看向螢丸和愛染,「看來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了,你們想好接下來的去處了嗎?是要回去時政被重新分配給有資格申請的審神者,還是……。」鶴姬轉過頭望著清光,沒有開口,但清光也知道她想問什麼,便乾脆地彎起眉眼點頭。

      得到答案的鶴姬頷首,同樣回以清光一個微笑,然後轉過頭道:「還是,想留下來呢?」

      螢丸和愛染吃了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您願意收留我們嗎?」

      「就算我們是別人不要的也──」

      「不是喔,你們說錯了。」鶴姬伸出雙手,左右手分別伸向螢丸與愛染。她呼了口氣,揚起唇角,「不是我願不願意收留你們,而是──你們願意留下來嗎?」

      幾秒後,螢丸與愛染分別將手放在鶴姬的左手與右手上,語氣肯定地回答:「我們想留下來!」

      「那麼,」鶴姬與清光相識一笑,接著一齊開口道:「歡迎加入我們本丸。」

      人們總注視著春天又一次的離開,卻沒注意到,原來夏季早已踏著步伐走來,站在門外,等候。

      隔天一早,鶴姬便同清光與狐之助前往時之政府,留下新加入的螢丸與愛染參觀,順便熟悉本丸的環境。

      被清光推薦實則陷害,從而被迫當導遊的安定一路上不停地打呵欠,不過還算是盡責地完成了任務,「……總之,差不多就這樣了,至於你們的房間就隨便找一間空著的屋子就好,有想好想住哪裡嗎?」

      「嗯……那就這裡吧,這裡很安靜,挺好的。」螢丸看了看周圍。這裡離大部分刀劍住的地方有些遠,隔壁分別是太郎太刀和御手杵。或許等之後次郎太刀和其他三名槍來到本丸,這裡也會熱鬧些吧。

      愛染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嗯,等之後國行來,他應該會喜歡這裡吧。」

      「是啊,是個適合睡懶覺的環境呢。」螢丸開了個玩笑。

      愛染也笑著點頭,「啊,沒錯沒錯,國行的話一定會一直想找機會偷懶的……真是的,國行這傢伙,平時老把那些話掛在嘴邊,現在卻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過不在其實也好啦……。」說到一半,愛染也不知是失落還是其他什麼情緒,吐出了像是抱怨又似慶幸的話。

      「別擔心啦!有我在肯定沒問題的喔!」螢丸拍了拍愛染的肩膀說道。

      「你真是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啊。」

      「而且連國俊你也在這裡,到底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嘛。」

      「啊,這麼說來也對啦!」

      「那個,雖然不想打擾你們的談話,不過貌似有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喔。」安定比了比身後的牆角,兩人探頭,依稀能看見從那後面露出有些突兀的深藍色布料。

      「哇!」

      突然一陣騷動,一隻白色的小老虎在五虎退驚慌的呼聲中跑了出來,接著第二隻、第三隻也耐不住性子衝出來,手忙腳亂的短刀們只能勘勘攔住剩下的兩隻。

      「小虎!」五虎退第一個衝出來露出馬腳,接著亂、厚、後藤、前田、秋田、博多、信濃、包丁和今劍一一從牆角後走了出來。

      安定挑了挑眉,「還真是受歡迎啊。」

      「其實,鯰尾哥、骨喰哥和和泉守先生也想來的,但鯰尾哥和骨喰哥今天被安排了手合,和泉守先生也因為昨天為了找精靈大鬧了一場,所以今天被長谷部先生罰去馬當番了。」

      後藤接著秋田的話說道:「啊不過,還有堀川先生幫他就是了。」

      「我們是因為下午要輪番出陣,所以早上不用當番,現在沒事可做。」厚老實的替大家解釋來意。

      「總而言之,我們想和你們聊聊天,畢竟之後就是同伴了,大家也要多了解彼此才行。」亂認真地點點頭。

      「那我先我先!」包丁搶過話頭,「你們以前有見過□□嗎?審神者是□□嗎?我是包丁藤四郎,我最喜歡□□了喔!」

      前田嘆了口氣,「不要再說□□了啦包丁!被一期哥聽到他又要生氣了!」

      「我就是喜歡□□嘛!哼!」包丁鼓起臉頰,不滿地道。

      愛染看著包丁依舊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地答道:「呃,那個,之前的審神者不是□□啦,他有沒有結婚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和他的關係沒有很好。」

      「唉!怎麼會!我的□□嗚嗚嗚……。」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以後會有□□的……大概。」安定拍了拍包丁的頭,極其敷衍地安慰道。

      被突然出現的短刀們一鬧,剛才才冒出的一點小情緒便一溜煙地消失了。螢丸和愛染相視而笑,看著短刀們又鬧了會兒後才又拉著他們問東問西。他們在回答的同時,忍不住想到之前審神者同他們說的話,她說:「我們當然歡迎你們留下,不過你們也不用這麼快就下定決心,再多看看,多和大家相處再做決定吧。」

      ──根本就不需要猶豫啊。這樣的地方,怎麼叫人不想永遠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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