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加班日常

　　“你本科读的是数学，实习在瓦伦丁公司做数据分析，夏洛克是你的大学室友？”

　　突然转换话题，被道破大学期间的个人经历，说话又很有记忆里那位侦探的风格，立香下意识低头扫了一遍自己，充满好奇地问：
　　“从哪里看出来的？手指关节、衣服褶皱、装饰品牌、说话习惯？”

　　耳濡目染了三年，算上在另一个世界作为迦勒底御主的时间还要更长，而立香就像柯南道尔原著小说里的华生医生一样，每次看顾问侦探推理都满怀惊叹，用侦探的原话来说就是：“我在观察，而你只是看。”

　　努力试图用侦探的方法在脑子里把身上能观察到的元素都组合起来，依然没得出什么有效结论，她等着这位魔法世界的侦探揭开谜底。

　　然而斯特兰奇瞥了她一眼，神色十分冷漠：“伦敦发来的资料里有你的个人履历。”

　　哦……

　　好吧，这答案毫无疑问比推理可能性高多了，自己歪得有点严重。

　　“不过你怎么知道夏洛克是我的大学室友？”

　　她发给纽约的履历估计是医生整理的，但总不至于把大学室友是谁也写出来，除非对方拿到履历以后另外做过调查。可是那样一来，他就不该在她认错人的时候问夏洛克是谁。

　　“猜的。现在还知道他是一位业余侦探或者推理爱好者。”

　　不，并不是什么业余侦探或者推理爱好者。

　　是全世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顾问侦探，未来的世界最知名侦探。

　　但能猜到这个程度其实也包含了观察演绎的成分，这个人确定自己姓斯特兰奇而不是福尔摩斯吗？

　　“你身上只有现金？没到办卡的年龄还是条件？”

　　这是在嫌弃她的现金不够吗……

　　立香有点迷茫。
　　她对物质的追求主要在于方便舒适，并不了解奢侈品与上流服务业的价格。医生这个行业在美国收入很高她是知道的，也知道斯特兰奇是神经外科领域首屈一指的医生，被誉为上帝对手术界的恩赐，资产估计很惊人，平时的消费水平大概也不会低。

　　理论上她是应该赔偿对方去烫直头发的钱，可是这位应该很有钱的外科医生真的需要她付账吗？还是说是她想得太世俗，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其实法师先生并不是在跟她说钱的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她实打实回答：
　　“一般是用现金，之前读本科的时候没到年龄，大额支出用的是医生，就是我的监护人的副卡，因为很方便，也就一直没有换。”

　　“那你实习的收入呢？”

　　这位斯特兰奇先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关注这些问题的人，难道是他作为纽约圣殿的法师，需要对来报道的新人例行公事地表达关心吗？

　　立香越发迷茫，但还是如实回答道：“都交给医生了。”

　　“……”

　　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全，容易让人误解，她解释道：“医生说读书期间最好保持纯粹，不要接触太多金钱，容易惹来麻烦。我平时开销不多，医生又很擅长打理资金，所以就都交给医生打理，生活费定期取成现金，应付日常支出。”

　　“…………”

　　“？”

　　“也好。”
　　对她的回答迷之沉默了一会儿，斯特兰奇从她手里接过那叠纸币，交给身后的王姓法师，然后转置了三人的空间，来到一间位于更上方楼层的房间内，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立香：“你现在属于纽约圣殿，这是圣殿的账本，从今天起这就归你管理了。”

　　立香睁大眼睛，且不提话题怎么被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最低限度上——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啊，没问题，反正圣殿现在的资产是负的。”

　　“？？？”

　　立香茫然地接过账册，顺手打开翻阅。

　　她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圣殿的法师，严格来说甚至不算法师，只是从曾经担任过至尊法师，现在交替监视宇宙屏障的罗曼和梅林那里零零碎碎听了一些这个宇宙内神秘侧的事。

　　这些神秘侧的人称呼他们自己为秘法大师（Master of the Mystic Arts），简单一点就是法师（Master），在英文里和御主刚好使用了同一个单词，以至于立香一开始经常在对话里混淆这个词的指代。

　　法师们的领袖被称为至尊法师，只有实力超越其他同期所有法师或是使用魔法能量的生物，才能被冠以这个称号，职责是领导法师们从多元宇宙中守护这个世界。

　　上一任的至尊法师名为古一，因为从黑暗维度中汲取能量所以活了很久，实力相当了得。
　　在任时间内，地球一直被守护得很好，圣殿也十分有序。被她认为有法术天赋，需要她指引的弟子汇聚在一个叫做卡玛泰姬的地方，接受法师的艰苦训练。

　　总而言之，印象中不是像迦勒底那样每年消耗巨额研究费用，资金充裕的机构，但也称得上井然有序，没听说过缺钱。

　　然而手里这本账册前期记得还算清楚，从某天开始就是一连串的负债记录，最后干脆直接把账单夹了进去。

　　“那个，圣殿没有盈利手段吗？”
　　她努力让自己维持语气平静，不要显得大惊小怪。

　　斯特兰奇挑了一下眉，看向作为他助手的王。

　　面容可靠的法师助手神情坚定，显示出不可动摇的信仰：
　　“对物质的羁绊就是对精神的背叛。”

　　好吧。
　　看来是自己作出来的。

　　古一法师是不是只教了弟子法术没教圣殿运营，导致离世以后圣殿业务完全停转啊……

　　直到和两位法师告别还有些晕晕乎乎，充满了不真实感。
　　出了圣殿的门，她果断拿出手机，向医生咨询了圣殿的情况。

　　“唔，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讲讲吧。”

　　原来斯特兰奇医生在成为法师之前资产确实惊人，住着宽阔敞亮的超大型LOFT风格公寓，透过占据整面的玻璃墙，可以观赏到熨斗大厦与百老汇西区的美丽街景，房间里则摆着三角钢琴、装满名贵腕表，能够自动为机械表上弦的摇表器之类陈设，车库里停着的也是兰博基尼这样的豪车。

　　问题在于他的储蓄习惯并不良好，花钱随心所欲，之所以维持着奢侈的生活，仅仅因为赚的足够多，支撑得了开销，并不是擅长理财。

　　于是出了车祸以后，为了治疗自己的双手，他尝试了七种不同的治疗方法，尽可能快地变卖自己的资产，以此支付天价的手术费用。除了重视的礼物腕表没舍得卖，仅剩的财物也换成了前往卡玛泰姬寻求帮助的旅费。
　　是货真价实，不含半成虚假的山穷水尽。

　　做了法师以后，斯特兰奇的花钱习惯并没有得到改善，总是把自己当成原先那个没缺过钱的神经外科医生。
　　担任他助手的王又是抵制物欲的清修派，圣殿的财务状况自然也就从“我不想再吃三明治”沦落到“有三明治吃就满足了”的可悲境地。

　　花了三分钟时间听完医生的讲述，立香发表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感慨：

　　“连斯特兰奇这样的医生都会因为生一场病而破产，其他人要怎么办，这是个生不起病的时代啊。”

　　手机对面的罗曼捂住了脸：
　　“我觉得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学医救不了纽约人？”

　　“也不是这个啦！”

　　#

　　亚瑟的公寓是那种一切都收拾停当，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类型。
　　因此立香就没有现找酒店，而是住到了亚瑟那里，也正好熟悉一下对方公寓周边的环境。

　　简单的一室一厅格局，卧室理所当然被留给了立香。

　　立香也没有推辞，毕竟她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就是如此，而且在她的观念里，比起拒绝他人的善意，不如回报他人的善意。一起在客厅里支好简易的折叠床，铺好被子，两人互道晚安，在房门前分别。

　　原本的计划里，这一晚会用来倒时差，消除长途航行的疲惫。

　　经历过被以太寄宿、拜访纽约圣殿两件事后，疲惫更深。
　　绷着弦忍耐的时候还好，一旦松懈下来，深沉的倦意就侵袭身体。

　　她进浴室简短地淋浴洗漱，换上睡衣，便一头栽在床上不想动弹。

　　头部隐隐钝痛，身体里也充斥着陌生怪异的感觉，比起单纯的航行疲惫，更多的是身体在适应以太寄宿带来的痛苦，类似排异反应一样的生理本能。

　　希望明天睡醒以后会好。

　　她模模糊糊地想，同时伸手寻找床边的开关，啪嗒一声把灯关上。

　　房间陷入黑暗。

　　静谧的星光透过窗帘，像水一样铺在室内，也铺在少女透着疲惫与不适的睡颜上。

　　过了不知多久。
　　竖琴清澈柔和的乐声在少女房门外响起，美妙的音符通过共振一点点梳理调节着以太的流动，耐心细致地缓慢抚慰，让少女的面容从紧蹙渐渐变得放松。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留在客厅里的清醒听众收回注视天台的目光，走向星夜来访的魔术师，自己的教导者：“好久没听到你弹奏竖琴了。”

　　魔术师手指轻拨，竖琴散为星光在他手中消失，脸上也重新挂起轻浮可爱的笑容：
　　“毕竟是特别服务嘛。”

　　亚瑟对他一如既往充满个人风格的回答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然而，或许是夜色太好，适合交谈，他说出了以往未曾对魔术师说过的话语：“梅林，你总能看透人类的想法，但你是否了解自己的想法呢？”

　　魔术师难得地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古怪：
　　“这话由不懂人心的你来说真是意想不到。”

　　往事留下的伤痕永远不会消失，但事到如今，已与当初不同。

　　“我可不是什么不懂人心的王。”
　　亚瑟毫无芥蒂地回应，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随性。拉开冰箱，对着里面看了看，他抽出两瓶啤酒，转头看向魔术师。

　　“来一点吗？”

　　“好啊。”

　　魔术师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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