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我的契约兽

　　第二天一早，董菀初先去集市上找狗蛋和大娘，让他们卖完糕点后别急着回去，在这里等她。而她自己则去了木匠铺询问前几天定的牌匾做好了没有。

　　董菀初给点心铺取名悠然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店铺全松木装修，木凳、木椅、木栅栏，庭院里的青竹、石井、以及盛开的菊花，不正是淳朴自然的悠然田园景色。

　　“悠然园”三个字是她亲手写，选用松木牌匾，一来便宜，二来搭配铺子的装修。木匠铺老板一看见她，立刻迎上来：“小姐，你的牌匾已经做好了。”说着指向墙角。

　　董菀初走过去查看，做工和雕工都不错，和她的字有八成像，已经很不错了。

　　“小姐，我让学徒给你送过去。”老板热情道。

　　“好，谢谢老板了。”董菀初原本想花几个铜板请人送。现在能免费送货自然是最好了。

　　董菀初打开钱袋掏钱付尾数，却听老板在一边吱唔地说道：“那个，小姐，我想问一下这字是谁写的。”

　　董菀初诧异的抬头，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这个没啥可隐瞒的，于是大方道：“我写的。”

　　闻言，老板眼睛一亮，搓着手不好意思道：“我，我想请小姐为我这铺子题个字。尾数不用小姐付了，就当酬劳。不知道可不可以？”他从小跟着师傅学手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儿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学了两年就不肯学了，写的字像狗爬。前两天，他在给这牌匾上漆，进来两个书生，大赞这字写得好。他当时就动了心思。

　　董菀初想到门口弯弯扭扭的“木匠铺”三个字，心中了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写几个字而已。还能剩下一两银子的尾数，很划算。

　　老板见小姐同意，心中大喜，连忙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董菀初一边磨墨一边问：“老板想写什么？”

　　老板红着脸道：“就，就写第一木匠铺。”不是他自夸，就他这手艺，在清安县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董菀初倒不觉得可笑，前世标称天下第一的多去了，更何况这家铺子的手工确实不错，她当时也是对比了几家后最终选了这里。

　　从木匠铺出来，董菀初又去了卖碗碟的瓷器店。小青已经在门口等着，一看见她过来，立刻跑上前：“大小姐，牌匾做好了吗？”

　　今天要忙的事多，她没时间和小青一起去买菜，于是让小青买完菜来瓷器店等她。

　　“做好了，一会儿有人送去铺子。”董菀初见她一头汗，拿出手帕递给她：“快把汗擦一擦，小心着凉。都跟你说了慢慢走，不急，你还跑出一身汗，这马上就要过年，如果生病了，看你怎么哭。”

　　小青笑嘻嘻地接过，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我这不是怕让大小姐等嘛。”大小姐就算再能干，也才十二岁，又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走，总让人不放心。

　　她的那点小心思，董菀初哪会不知道。其实在普通百姓家，十二岁已经是大姑娘了，独自出门的比比皆是，有些甚至已经进了绣坊攒钱养家。

　　董菀初在瓷器店转了一圈，购置了铺子里要用的瓷盘和茶壶茶杯，总共花费了三两六錢银子。

　　“大小姐，为什么买这么多茶壶？你开的不是点心铺子吗？”等走出瓷器铺，小青忍不住好奇问。

　　董菀初卖了个关子，神秘道：“先不告诉你。”

　　之后，董菀初又按着行事历，跑了好几家店铺，等买完最后一样，她兜里只剩下了二两多银子。其中有一两还是在木匠铺省下的尾数。

　　等两人回到集市，狗蛋和大娘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们。

　　“铺子已经装修好了，先带你们过去看看，如果没什么要改动或添置的，下午就可以搬家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可以开铺了，至于算什么黄道吉日，对不起，她不会。而且时间就是金钱，早一天开业，就能多攒一天的钱，谁还管它吉不吉利。

　　狗蛋很开心，他之前就猜测姐姐让他们留下是要带他们去看铺子，只是还不敢肯定，因为姐姐之前说，要到年尾那两天才能装修好。可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多天。

　　董菀初让小青帮着大娘背竹筐，大娘连连摆手，可是那头小青已经手脚快速的背上了竹筐，大手一挥：“快点走啦，一会儿该吃午饭了。”虽然老爷同意了让大小姐开铺子，但如果午饭时间赶不回去，老爷还是会生气的。再说了家里还有个魏姨娘虎视眈眈地盯着，要是让她发现铺子的事，麻烦可就大了。

　　铺子离集市本就不远，走路也就半刻钟的功夫。走近了见门口坐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边上还放着一块用红布包着的牌匾。

　　两人见有人过来，立刻站起身：“小姐，牌匾送来了，是现在挂上去吗？”来之前老板就嘱咐了，一定要妥妥当当的帮小姐挂好。

　　董菀初笑着点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对，现在挂上去。”

　　两人一听立刻搬来梯子，一人爬上去钉钉子，一人在下面递牌匾。

　　这时，边上纸张铺的老板走出来，笑呵呵地问：“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开业？”

　　董菀初笑着回答：“如果赶得及，明天就开。到时候还请张老板捧场进来喝杯茶。”

　　张老板高兴地撸着胡子：“要的，要的，到时一定前去道贺。”

　　小青眼尖，立刻看见从纸张铺里探出头的小伙计，对着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吓得小伙计立马缩回了头。

　　不一会儿，牌匾便挂好了。上面的红布暂时先罩着，等明天开业再揭。

　　董菀初打开大门，大娘看着光可照人的青石地板，缩着脚不敢往里跨。她还是第一次进这么好的地方，看看这地板，亮的都能照出人来。还有这簇新的柜台和座椅，上面还雕刻着竹子和菊花，真正是好看得紧。

　　“这铺子真大！”狗蛋在里面转了一圈，比他想象的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来，带你们去看看厢房。”话音刚落，小青已经跑在前面带路。

　　走进庭院，大娘第一眼就看见水井，开心地拍了一下手：“哎呀，有一口井，用水可就方便了。”他们在村子里，需要走一里地去村头的井打水。

　　狗蛋也很高兴，奶奶以后都不用辛苦挑水了。

　　两人对这庭院中的景色没啥反应，却绕着水井走了好几圈，面上尽是欢喜之情。

　　董菀初首先打开左侧厢房门：“这是大娘的屋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看着全套新打的松木家具，大娘高兴地连连摇头：“全了，全了，一样不缺，就是太好，让我这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住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喜欢就好。狗蛋，我们去看你的屋子。这可是我要给你的惊喜哦。睁大眼睛看好了。”说着猛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哇——”狗蛋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窗户边的大书桌，还有书桌上整齐摆放着的文房四宝。

　　“还不止这些哦，看到窗边的门了吗？去打开看看。”董菀初推推狗蛋的背。

　　狗蛋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好像怕重了梦就会醒，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推，映入眼帘的是正对面大门紧闭的书院。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董菀初看他愣在那里，以为他不识字，看不懂门上挂着的书院名。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耳边响起一声带着颤抖的童音：“鹿鸣书院。”

　　“咦，你认得字？”

　　狗蛋摇头：“不认识，我之前偷偷跟在别人身后来过。”那是一年前，他和奶奶刚来镇上摆摊，看见一个头戴灰色布巾的学子走过，好奇之下趁着奶奶不注意，偷偷跟着他来到这家书院门口。后来问了人才知道这便是镇上最有名的鹿鸣书院。

　　这时，书院的门打开，三三两两的学子从里面走出来，董菀初看看天色，到了中午放饭时间。

　　看着他们头上的灰色布巾，董菀初心下了然，狗蛋说的别人，应该就是这些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的学子。

　　天齐朝重文，因此，文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为了凸显读书人的地位，通过童生试的秀才在发髻上包上灰色布巾，虽然灰扑扑的颜色又脏又老气，却是身份的象征。

　　只要是秀才就没人不包的，董菀初之前还在街上看到过头包灰巾的六、七十岁的老翁。而通过乡试的举人老爷则在发髻上包上青色布巾，比如书院中的先生。

　　跟在秀才们后面出来的是一群头顶扎发髻的小孩子，规规矩矩地走出书院，回头见先生不在后面，便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追追打打地跑回家吃饭。

　　这些都是家在镇上的孩子，中午允许回家吃饭，路途遥远的，比如附近村子的孩子便会留在书院用餐，当然是要交伙食费的。据说还不便宜，要不然镇上的学生也不会赶回家吃饭了。

　　狗蛋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他一定要用功念书，考取功名，当大官，报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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