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的他

　　午间的休息时间，舒纾总是喜欢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教室后面有吵闹声，夹杂着娇俏的笑声，由模糊到清晰，舒纾昏昏沉沉地慢慢睁开眼睛，光线太强烈让眼睛感到不适，景物恍恍惚惚地映入眼帘，恢复成正常的模样。

　　舒纾彻底被吵醒，望向后面去找声源。

　　一群男男女女，没有穿校服，显得格外扎眼。最醒目的就是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陈潮又和黎晓。

　　今天黎晓穿了件姜黄色的连衣裙，显得甜美可人，这次舒纾终于看见她的脸，好看的像是女明星，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的美人。

　　她化着淡妆，眉骨和眼睛都像混血儿一样，鼻子高挺，在脸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唇红齿白，让人移不开眼。她正笑着，琥珀色的眼睛盛着像蜜一样的光泽，“陈潮又，你烦不烦呀，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娇嗔，声线婉转，眼波流转。

　　陈潮又轻而易举把手里小巧的苹果MP3举到黎晓拿不到的高度，他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美人，宠溺的笑着，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这是舒纾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陈潮又。

　　“哎，阿又，你别欺负我们家晓晓啊。”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好笑的看着他们，调侃道。

　　“哼，你听到没啊陈潮又。”黎晓嘟着嘴巴，假装微恼地捶了下陈潮又，“我生气了！你晚上请我吃豆捞我就原谅你。”

　　这样暧昧又挑衅的对话，大家都看着陈潮又，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陈潮又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低低地笑出声。

　　“我请你吃十顿。”

　　人群立马就气氛爆炸了，喧闹地发出感叹。

　　“我操我又哥牛逼！”

　　“社会我又哥，真的屌！”

　　“……”

　　舒纾扭过头去，她实在看不下去接下来发生什么。那么多的观众，反正也不缺她一个。

　　她重新拿起笔，努力沉下心来去看资料书上的题目，眼神却怎么也聚不了焦。她咬着下嘴唇，牙齿过于用力，痛觉让她感到清醒。

　　她是什么身份，又凭什么去关心别人的事情呢。

　　**

　　秋天的清晨，还有点雾气，呼吸间都是微冷潮湿的凛冽气息。舒纾怕冷，早早就围上围巾，豆沙色的羊毛围巾一圈又一圈，只露出一个小巧的鼻子和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

　　她头脑发空的走在街上，想找一个便利店买杯豆浆，眼神飘忽。

　　好巧不巧，又碰见了两个身影，在雾气中看的不是很分明。

　　今天周六补课，可以不穿校服，陈潮又穿着黑色外套，显得他背影愈发的俊朗起来，他懒懒地走在路上，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黎晓的后面，帅哥美女，看上去特别的和谐。

　　“小姑娘，豆浆加不加糖啊。”服务员看着发呆的舒纾，提高了声音问道。

　　她缓过神来，“嗯”，点点头。

　　拿着豆浆走出便利店，迎面而来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她老老实实的把脸埋在围巾里，脑子里却还不由自主地想到黎晓一头漂亮的长卷发。

　　她认真地想，长发看起来真好看。

　　**

　　在校期间，舒纾一直都是一门心思的扑向功课，上课笔记做满，下课认真刷题。这个学校进来不容易，每个难能可贵的得来的机会，现在她都会尽力的去努力，她辜负不起爱她的人的期待。

　　数学老师又发卷子了，从前桌传到舒纾手里，她自然地抽出两张，一张压在书里，一张平铺在于蕊的桌上，又马上拿起自己卷子演算起来。

　　于蕊在课桌下用手机打游戏，嘴巴里含着一支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说：“谢谢宝贝啊。”

　　舒纾“嗯”了下，算是回应。

　　“哦对了，小舒，帮个忙可以不？”于蕊从课桌下抬起头来。

　　“你说。”

　　“今天晚上我妈逼着我去补课，我走不开身，我这里有封信，你帮我送去邮局吧。”

　　舒纾转头，“可是，H市我不是很熟，我不知道怎么走......”

　　于蕊马上开始摇舒纾的手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拜托拜托，真的是很重要的信，今天一定要送出去的。那个，我给你画个地图好不好，求求你了！”

　　舒纾看她这幅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点点头，“好吧。”

　　“谢谢谢谢，我们小舒真是小天使！”于蕊马上开始摇尾巴。

　　舒纾翻了个白眼，“闭嘴。”

　　**

　　最后一节课下后，于蕊真的跑的比兔子还快。舒纾拿着她给的地图，收好书包走出校门。

　　于蕊画的地图真的不忍直视，旁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备注。舒纾走的脑袋晕晕沉沉，天都慢慢的黑下来，霜打月寒，空气里都是冷冷的寒意，她索性把围巾围到只露出一个鼻子。地图是看不了了，舒纾只能对着备注一点点边分析边走。

　　一转弯，好像走进一条宽敞的路上，旁边是雕花的铁栅栏，雕花繁复精致，有颜色鲜艳的蔷薇生长繁茂，绕着栏杆蜿蜒，丝丝吐芬，在夜晚显得更加华贵迷人。朱红色的墙壁，厚重的美感，上面有细细可见的颗粒。

　　风吹过来还是有点凉，月色如水，倾泻在铺满枫叶的路上，可以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个人靠着雕花栅栏上，周围烟雾缭绕。

　　这应该是别墅区，舒纾觉得自己应该是绕错道了，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正好远处有人，就走过去问问。

　　白色的帆布鞋走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她慢慢走近，看的也开始清晰起来。一个男人，侧影高瘦清冷，他沉默地抽着烟。

　　舒纾这才感觉靠近陌生人有危险，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很多电影里的画面，想也不想掉头就要走，就听见低沉又微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传过来，“谁啊？”

　　事情发展在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鼓足勇气抬起头，一声抱歉打扰了还没说出口，就愣住了。

　　是陈潮又。

　　他一只手插在外套兜里，一只手夹着烟，两条长腿自然放松，斜倚在雕花栅栏上，外套敞开，圆领的内衬露出好看又明显的锁骨。他烟含唇边，眯着眼睛吸一口，在肺里滚过一边再仰起头对着月亮吐出。烟雾缭绕间，舒纾又看见陈潮又镜片后那双带点笑意的眼睛。

　　离得太近，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还有香烟有些冲鼻的味道。她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陈潮又看着面前的女孩，围巾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一双澄澈的眼睛充满着不可思议，小巧的鼻尖冻得有点发红，皮肤在月光下白的近乎透明。

　　像一只小兔子。

　　他闷闷地笑出声来，用手指捻灭了烟，缓缓开口：“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声线性感低沉，
　　“跑到我家干嘛。”

　　面前女孩眼睛陡然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

　　“嗯？”他挑眉，用鼻音哼出一个音节。

　　舒纾扭过头，不自然的说，“我帮同学送信，找不到邮局的位置。”

　　陈潮又这次是真的笑了，脸上隐约现出半个小梨涡。低头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信，伸出手一把夺过来，舒纾马上扭过头，怒目瞪他。

　　陈潮又高举双手，笑着，看着她说：“信我帮你送，你先回家吧。”顿了顿，“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不太好。”

　　舒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不要偷看！”

　　陈潮又看了她一眼，“我根本不感兴趣。”

　　她这才松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了声，“谢谢。”却又逗得陈潮又一阵笑。

　　**

　　把舒纾送到马路边，陈潮又伸手拦了辆车，然后打开车门，舒纾轻轻说了声谢谢，坐了进去。
　　陈潮又敲敲车窗，司机降下玻璃，舒纾不解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臂搁在车窗处，一只手递给司机一百元。“哎！别......”舒纾赶紧去推那只修长好看的手，陈潮又瞥了她一眼，“别什么别。”司机接过钱了，他开口，“麻烦师傅了啊，把她安全送到家。”司机点了点头。

　　他离开车，保持距离，目送舒纾离开。

　　舒纾隔着车窗看着他，看他慢慢变模糊，变小，变成一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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