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存手记（穿越）

　　温婉儿这边行动倒是极快，她离开了客馆，先不忙回家，而是调转头，先回了一趟娘家。

　　温家原本就是商贾人家，当初离开南淮也是因为生意上跟人起了些纠纷，这么些年移居京城，也慢慢地恢复了元气，到如今要拿出五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难事。何况这五百两银子也许能换回来一个有本事考举人的继子，温家夫妇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温婉儿把这话头向爹娘一提，温父立刻就拍板同意了，他还关心了一番侄女的情况：“宣儿还是打算进宫去？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归宿，她若是愿意的话，我这个做舅舅的，倒是可以帮她在京城里说一门亲事。”

　　温婉儿摇头道：“我见了表妹一面，反而觉着以她的性子，进宫还要好些，她聪明是有的，眼界也不差，全然不像是乡下后娘手里养出来的姑娘，这也许就是天生的富贵也未可知。”

　　温父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女儿的看法：“也是，咱们商贾人家，在仕途上给不了什么助力，若是宣儿争气，在宫里讨了皇上的喜欢，在加上礼儿的聪明能干，才真是互为助益。”

　　“既然爹也同意，那咱们就得寻个人去南淮带话了。”温婉儿细细打算着，又道，“明日我还得再去一趟客馆，既然宣表妹真的要进宫，我可得嘱咐嘱咐她关于选秀的事儿。”

　　温父应了：“到底是咱们家的侄女儿，银子上头，你也替她预备些，顾家那光景，不像是有闲钱给她花用的。”

　　温婉儿笑着说道：“女儿还能不知道这些？我回头让荣郎去打听打听，看这一回负责选秀的是那几位公公，也好替表妹预先打点一番。”

　　温婉儿口中的荣郎，便是她的丈夫徐荣，徐荣也是商家儿郎，徐家做的生意与这宫里的十二监有些联系，这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他也认识不少，故而温婉儿能进得客馆，且能帮顾宣打点一二。

　　“也好，你看着办吧。”温父也没再说别的，只是又说了一两句家常话，便让温婉儿赶紧回去，“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了，也不好老是往娘家跑，不合适。”

　　温婉儿把正经事也说完了，爽爽利利地便起身走了。她回到徐家，等到晚间，徐荣才回来。徐荣见妻子面上一派喜色，似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不由得问了一句。

　　温婉儿心情舒畅至极，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把今天遇见顾宣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徐荣。徐荣听了也十分欢喜，他们这样的商户人家，有钱是有钱，可惜没势，常常得依附于官宦人家，如今有机会多一个有出身的妻弟，自然是尽心尽力。

　　夫妻二人商议停当，便熄灯睡下了。

　　顾宣在客馆里，心情也算是上佳，今日这一出实在是意外之喜，她万万没想到还能在京城遇见舅舅一家，还把哥哥的事情也一块解决了。顾宣原本是不迷信的，可是连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她就算是仍旧不相信神神鬼鬼，也得对这些保持一定的敬畏，所谓“敬而远之”，大致可以概括她这时候的心态。

　　所以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在现在，对于顾宣而言，算是个好兆头，她有些迷信的觉得，这预示着她以后的路也能顺利平安。

　　在次日中午，温婉儿又来送午膳，她拿着时候，在安珍与顾宣吃完了饭之后又折返回来，安珍十分会看眼色，借口消食又出去了。

　　温婉儿看了安珍的背影一眼：“这位良姝看着倒不寻常。”

　　“安姐姐的确很出众。”顾宣诚心诚意地叹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安良姝，说她傻吧，她又极会看人眼色，说她聪明吧，又觉得她忒傻气。

　　昨日晚上，负责教管她们这一排屋子里住着的良姝的女官茂竹来巡查了一番。对于这样现管的人，顾宣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地去得罪她，还赔着小心塞了些银子，茂竹对着顾宣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可是安珍却不这样做，她原本还算尚可的状态在看到顾宣给茂竹塞银子之后就变化了不少，脸上颇有几分看不起顾宣作为的样子。茂竹这样在宫里待了不少年的女官，怎会看不出安珍这点心思，对待安珍也就冷了下来。

　　昨日屋内尴尬的气氛，到今日顾宣还记忆犹新，她觉得安珍这性子太不成了，就算是没银子打点，哪怕说一两句和软的话也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清高起来。这样下去，安珍能不能进宫都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想到这里顾宣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能操心了，她连自己个儿的事情尚且没折腾明白就去担心旁人，实在是不应该。

　　顾宣微微调整了一下思绪，把注意力回转到温婉儿这里来。
　　温婉儿看着顾宣的神色，也知道这位安良姝恐怕多少有些不对，看顾宣不大乐意说，她也很识趣地没有深究，只是拉着顾宣坐下，开始说起这选秀的门道。

　　“这选秀有三场，每一场都会刷些人下去。”温婉儿端起一盏茶，开始了她的叙述，“第一场，也就是初选。这一场最简单，就是宫中的女官来检查良姝们的外貌，身体有瑕疵的，就会被刷下去。”

　　“有瑕疵？”顾宣不解。

　　“这个……也就是查验良姝们是否处子之身，身体有无疾病。”温婉儿对着面前这个还未出阁的表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个程序。

　　可是顾宣毕竟不是古代原装的那个顾宣了，她从小到大的生理卫生课都有好好上，而且拜现代发达的网络所赐，她对于很多事情的了解恐怕比眼前这个已经嫁做人妇的表姐懂得还多些，理论水平堪称一流。她没有表现出什么羞涩惊讶的模样，用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点了点头。

　　温婉儿没想到顾宣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她沉吟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这也没法子，皇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初选时若是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得心里有数才行。”

　　“不舒服？”顾宣一怔。

　　“既然要检查是否处子，那自然要……”温婉儿做了一个脱衣服的动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多少年的规矩了，任是什么高门大户的贵女也得过这一关，再不舒服，那也只能忍着。”

　　顾宣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妇科检查的情形，任她是个现代人，也有几分不自在。可是这条路是究竟自己选的，真要这样检查一遭，她也只能认了。

　　“所以这场初选，倒好筛掉不少人，大多数不是因为有暇，而是因为反应太激烈而被剔出去的。”温婉儿拍拍顾宣的肩：“我看得出来，表妹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当忍则忍的，对吧？”

　　顾宣咬着牙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第二场，是复选。由内监们对良姝的容貌进行品评，容貌姣好的排在前列，次等的就往后排。这一场看上去不难，但其实十分要紧。这排序就是最后一场殿选上场的次序。”温婉儿接着往下介绍。

　　“次序在前的容易被选上？”顾宣问道。

　　“那是当然了。”温婉儿先肯定了顾宣的猜测，然后又补充道，“其实还不止这一个缘故，这殿选说是陛下亲自选，其实也不过是说一说罢了。陛下这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一个一个良姝的看过？也就是在上头坐一会儿，看几组就罢了。排在后头的良姝，多半是露不了脸的。”

　　顾宣一想也是，虽然殿选上不过是匆匆一眼，皇帝未必会有什么一见倾心之类的感觉，可是多多少少算是在御前挂了个号，以后还有一点机会被皇帝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实在是比见也没见过的人要好得多了：“能给陛下留个印象，的确会好上不少。”

　　温婉儿笑着瞅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这可不是陛下记不记得你的事儿了，这事关良姝们进宫的位份。”

　　顾宣终于露出了全然疑惑的神情。

　　她这般神情似乎取悦了温婉儿，一个看上去事事都明白的人终于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是很能让人感到有意思的：“这良姝进宫的位份是由陛下御批，陛下会给一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的良姝什么高位吗？”

　　“那……没有被陛下选过的那些良姝，是怎么确定留下来还是放出去的？”顾宣觉得这个事情很复杂，不太好理顺。

　　“由拣选的内监决定呗，不过排在后头的良姝，其实也基本上是被排除在外的，大部分也就是放出去，能进宫的不多。所以说，排在后头的良姝，那都是没有前程的。”温婉儿十分详细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这良姝的未来，全系在排序的内监身上了？”顾宣十分震惊，她深深地觉得，皇帝实在是太惨了，这真正的美人，没准就被这群内监给挡在了宫门之外。不过想想也是，在顾宣所知道的历史里，不也有“宫中多少如花女，不嫁单于君不知”的诗句传世，可见这些事情在不少地方都是相通的。

　　“是啊。”温婉儿点点头，并没有反驳这话，“所以这内监一定不能得罪，还得打点好才行。”

　　顾宣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良姝美貌与否，全凭内监一张嘴，这宫里还能有美人吗？她想着想着，不由把这问题说了出来。

　　温婉儿大笑：“你这话就是犯傻了，这良姝都是花鸟使从各地选来的美人，再不出众，也断不可能会不美的。何况我觉得呀，这后宫本来就不是什么清高的地方，那起子连内监都敷衍不了的美人，还是不进宫的好，免得枉送了卿卿性命。”

　　顾宣听了这话，倒是深以为然，譬如安珍那样的性子，就不适合进宫，所谓过刚易折，前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婉儿拍拍顾宣的手：“你放心，这打点的银子姐姐都替你备好了。你表姐夫现在做着十二监的生意，跟那些内监也说得上话，这前两关并不难的。要紧的，是殿选，你可得好好儿表现。”

　　至于如何表现，温婉儿没说，顾宣猜测，她恐怕也不知道这殿选的门道。不过她原本也没指望能把所有的消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以从温婉儿这里得知这样多选秀的内情，她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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