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存手记(穿越)

作者:闻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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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顾宣在客栈里安安心心地待着,她得了林夫人给的衣料,凭借着原来顾宣留下的记忆,和刘妈妈一道赶了两身衣裳出来,直到与花鸟使周成周大人所约定启程的那一日。

      顾宣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忽然在心里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回头看向这个自己仅仅待了数日的县城,就要离开这里了,没想到她的心里竟然会有一丝不舍。不过顾宣并没有放任这样的情绪流露,她没有犹豫地坐进了车厢里,她没有退路,这里的安宁小日子并不属于她。

      从南淮到渝州府,路程并不远,可是囿于这个时候的交通条件,顾宣还是在马车上颠簸了三日才到达渝州府。周成对顾宣算是照顾,他亲自把顾宣领到府衙为此次选出的良姝安排的住处。

      顾宣当然感激不已,再三感谢之后,她还是厚着脸向周成求助:“周大人留步,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周成脸上有几分惊讶,他也没想出顾宣要求他帮什么忙,不过既然都已经帮过顾宣一回,而且顾宣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周成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索性听听她要做什么:“顾良姝请讲。”

      顾宣看了一眼在旁边支着耳朵听的春花,刘妈妈会意,她拉着春花就往里走,说是要给小姐收拾屋子去,等春花去了,顾宣才道:“我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遭来这渝州府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求大人帮忙。我想请大人帮着找个人牙子来。”

      “人牙子?”周成吃了一惊,顾宣这么薄的家底,怎么刚到渝州府就想着买丫鬟?

      顾宣看出周成的疑惑,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买丫鬟,是想要卖丫鬟。”

      “卖丫鬟?”周成脑子里想起刚刚走进去的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丫鬟,他看得出这个小丫鬟其实并不趁手,可是这刚站稳脚跟就要抛掉对自己不够有用的人的行径还是让周成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顾宣看着周成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知道周成想到哪里去了,现在周成还不知道春花做了什么,站在他的角度看来,她现在就抛弃掉不合心意的丫鬟,实在有几分凉薄的嫌疑。要知道,她今日能不顾主仆情分卖掉春花,明日也有可能会对周成忘恩负义。

      顾宣在心里长叹一声,她解释道:“周大人别觉得民女凉薄无义,说起来,这还算是家丑一桩……”她很快就把春花之前的所作所为和姚氏的情况大致对周成说了说。

      周成蹙着眉头听完,他原先也看得出来,这个顾良姝家里恐怕不怎么太平,只是没想到她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毕竟在任何时候,敢于背主的丫鬟那都是不多见的,何况还像这一个丫鬟这般,背了主之后还敢回来,还想着要跟着主子享福,试问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周成也看不上这等做派。

      在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他爽快的点了头:“顾良姝放心,寻人牙子这件事,我会替良姝留意的。”

      顾宣知道周成这是答应了,她感激地福了福:“多谢周大人相助。”

      周成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再过两三日州府里的良姝们就要启程赴京了,顾良姝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自己,这都奔波了三日了,良姝还是赶紧去歇着罢。”

      顾宣谢了周成的关心,待周成走远了之后,才抬脚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成的动作很快,次日就有人牙子上门来找顾宣。刘妈妈满脸疑惑地走进来禀告:“小姐,外头有个人牙子,姓阎,说是受了周大人的托付,来找小姐的。”

      顾宣脸上丝毫讶异也无:“请她进来说话。”

      刘妈妈见顾宣这般说了,也不再发问,只是出门去领了那人牙子进来。这个人牙子是个年纪颇大的妇人,一身布衣,却是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使一根银簪子别住,手上也戴了两个银镯子。

      顾宣一看打扮得这般得体又利落的人牙子,也猜出这就是做大户人家生意的人牙子了,她暗想道,也不知春花这般资质,能不能入这人牙子的法眼。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开了口:“想必周大人把我的意思都告诉你了吧?”

      正如顾宣所想,这阎婆子的确是做惯了大户人家生意的,极其知道分寸,听了这话以后就满脸堆笑地回道:“回良姝的话,您的意思,老婆子都清楚了——不过,那丫鬟在哪里呢?”

      这时候,拿着茶壶的春花恰好进来,顾宣便伸手一指:“就是她了。”

      阎婆子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说道:“这……只得半吊钱。”

      顾宣也知道,春花这样的料子,既无容貌、亦无聪明,定然是调教不成什么贴身大丫鬟的,半吊钱也不算少了,就爽快地点了头。

      阎婆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这身契……”

      顾宣从怀里摸出了春花的身契,阎婆子就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子来,数了半吊钱给刘妈妈,才从顾宣那里拿到了身契。

      春花愣愣地看着一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阎婆子一把拽住了手臂:“还愣着干嘛?走罢。”

      春花张嘴想叫,阎婆子对此显然早有防备,她快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捂住春花的嘴,使她叫不出声来。这阎婆子年纪虽然有一把,可是手劲儿却也不小,她半拖半拽地把春花弄到房门口,在门口等待的手下就上前接了阎婆子的活,把春花架了出去。

      在春花的身影消失之后,刘妈妈还有些发怔:“这……小姐怎么……”

      顾宣摇了摇头:“背叛主子的丫鬟,哪里能留在身边?”

      “小姐长大了,会拿主意了,太太在天有灵看着小姐如今的模样,不知该多么高兴。” 刘妈妈闻言,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意思,可是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又在小姐面前提起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她连忙改口,“哟,老奴又说错了,小姐勿怪。”

      顾宣倒是能理解刘妈妈这样时不时就要提起温氏来的情况,毕竟刘妈妈是温氏的奶娘,跟着温氏一起到了顾家,在温氏去世之后又尽心尽力地服侍温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是个难得的忠仆,这样的忠仆,对去世的主子念念不忘也是正常。

      可是原本的顾宣却不怎么喜欢自己故去的亲娘,在性子极强的她看来,温氏过于懦弱,所以每次刘妈妈在她面前提起温氏如何如何的时候,她总会不悦。正因如此,刘妈妈才会因为提到温氏而这般慌张。

      顾宣想到这里,笑了笑:“我知道,娘若是泉下有知,看见我这样,也会感到欣慰。”

      刘妈妈闻言,眼里满满的都是欣慰,她终于看到了小姐长大的这一天,以后她见到温氏,也能有个交代了。

      主仆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午饭的点儿,刘妈妈拍了拍衣襟:“老奴去取饭。”

      顾宣点了头,刘妈妈就转身出去了。这一处客馆乃是州府的衙门所设,专为安顿进京参选的良姝们居住,既然是朝廷所设,这里的一应物什都是全的,从热水到饭食,皆按照朝廷的定例供应。

      不过虽然客馆里的东西都有供应,可是毕竟只是按照定例而设,算不上精致。所以客馆里住着的良姝们中间就出现了明显的分界,有些家底的良姝们都不屑吃客馆的饭食,她们大多都是派身边的奴仆去外头买饭食进来;而像顾宣这样贫寒的良姝,则老老实实地吃着客馆的饭食。

      说起来,这古代的生活水准还是远远及不上生产力高度发展的现代,在顾宣的眼里,客馆提供的饭食格外清淡,几乎没有什么荤腥,实在不算好吃。不过人总要向现实低头,顾宣摸着口袋里的银子,不得不承认,她眼前并没有改善伙食这一个选项。

      顾宣靠在引枕上,现在的她真是怀念以前每天换着花样点外卖的日子,自从到了这里,天天吃素,吃得她都快成兔子了。唉,为了能吃上肉,她也必须得努力混得更好才行。

      却说刘妈妈出门去取饭,在顾宣眼里,客馆的饭菜没油没肉并不好吃,可是对刘妈妈这样已经在顾家吃了多少年苦的老仆而言,客馆的饭菜已经可以说是美味了,因此,她走去膳房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刘妈妈兴兴头头地走着,却没注意到背后有人正在仔细观察着她。直到刘妈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那默默观察的人才转身离开了。

      在顾宣隔壁的屋子里,沈书云正倚在榻上看书,身旁里了一个随时听使的小丫鬟。方才盯着刘妈妈看的那个丫鬟跨了进来:“小姐。”

      沈书云放下手里的书:“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隔壁那个顾良姝身边,的确只有一个老妈妈在服侍了。”玉簪回道。

      “吃客馆的饭食,又卖丫鬟,这顾良姝,真的很贫寒呀。”沈书云拿手肘支着下颌,眼里闪过一丝考量。

      “小姐是想……”玉簪迟疑着问道。

      “当然是帮这顾良姝一把了,在人落魄的时候救济,才能留下最深的恩情,你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沈书云嗔了玉簪一句,“这顾良姝也是个标致美人,想来中选是不成问题的。我现在帮了她,到时候进了宫,她自然要向着我些,宫里波诡云谲,没有帮手,定然寸步难行。”

      “那……小姐是要送银子还是送衣裳?”

      “现在正好是午膳时候,你先去把买来的菜装个攒盒,咱们一道过去看看再说。”沈书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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