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语者

作者:密云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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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章



      “少见多怪。”蓝沙白了她一眼,冷嗤了一声。

      蓝渊扫了他一眼:“混哪儿都被通缉,很自豪?”

      蓝沙悻悻的闭了嘴:……

      上岸后为了掩人耳目,蓝渊松开了束缚住蓝沙手腕的绳索。那绳索很是神奇,就像有生命一样,从蓝沙身上掉落的一瞬,爬到了木板边缘,“噗通”掉入了海里。

      “安康……那是什么东西啊?”

      童夏看的一愣一愣的。

      “海里的某种植物。” 安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童夏头上三条黑线。内心陡然生出悲哀的弹幕:我看起来上像孩子还是智障,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唬我。

      随即她又怨念的想到:如果她能听到他们说话就好了。虽然她现在勉强能够适应某些船员的口型来辨认唇语,可是离自由沟通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她不想被人嫌弃,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自己成为被区别对待或者隔离的那个。

      安康自然猜不到此刻童夏的内心戏,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对蓝沙的厌恶和反感上。

      绳索解开后,蓝渊亲自承担了对蓝沙的看守任务。安康如释重负似的离蓝沙老远,似乎多看他一眼都辣眼睛。

      圣多明各的城区不是很大,临近当地的国庆日,到处都增加了治安官和警察的临时岗亭。因为前两天的经历,蓝渊一行人活动更加低调了一些。

      到了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蓝渊停住脚步,一把拽过了苦着脸的蓝沙,对童夏和安康说道:“我带他去一个地方,你们两个人在集市上买好东西就在这里等我们。”

      童夏有些不情愿和他分开,眨巴两下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或者问什么。

      蓝渊走了两步,莫名又扭过头看了看她。

      她站在高壮的安康旁边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连同脸蛋和眼神都是少女的模样,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与小小的不安。

      他弯了弯嘴角:“今天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包括火。回头我来搬去船上。”

      停了两秒,补充了一句:“稍后见。”

      蓝渊和蓝沙很快消失在人群深处。太阳升起来,把加勒比海的这个岛屿的地表温度烘热。

      安康很不喜欢炎热。她用手挡住了头顶的日头,拉了拉童夏示意她离开。

      城南的集市很热闹。得到了蓝渊的应允,童夏兴致勃勃的逛起了食品区。很快身后的安康手里提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与食材---羊羹、树薯、豆子、椰子、奶酪和炸羊角圈。

      等童夏再次付钱买了一大袋香料与一整箱兰姆酒后,安康终于忍无可忍的开了口:“童夏,你为什么要吃植物和……别人的奶?”

      童夏眨眨眼,示意安康再说一遍。

      安康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极为羞耻的话,童夏面红耳赤。

      “这,这不是别人的奶啊……这就是牛奶做的,这叫奶酪。和龙虾一起做汤很好吃的……”

      安康眼睛都不眨:“依然是别人的奶啊。蓝沙他们小时候才喝奶,你很小么。”

      童夏要哭出来了:“不小啊,我都二十二了。”

      安康:“呵,果然还是很小。”

      童夏:……

      索性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两个人听从了蓝渊的叮嘱,买好了以后就在集市出口的岔路口等着他。

      童夏活脱脱就是一具望夫石。

      安康瞥了她一眼:“哟,这么魂不守舍,莫非你喜欢他?”

      童夏红了脸:“没有……就是担心他。蓝沙看起来不像是善类。”

      “你放心,就蓝渊的身手,两个蓝沙都不够,得一群。”

      童夏:你这是什么破量词。

      “他们兄弟感情从小就不好么?”

      安康嘴角笑意消失,冷下脸来:“小时候还行,那是因为蓝渊妈妈善良,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领回家个什么东西。”

      “蓝沙不是他亲弟弟啊?”

      “自然,”安康很嫌弃,“明摆了不是亲兄弟。哦,你们是不是有个词形容这个,养虎为患?”

      童夏愕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安康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询问蓝沙模仿蓝渊说话的细节。

      短暂的对话后,两个人在各自的心思里陷入了沉默。

      在安康不知道第几次抱怨两个人再不来自己就要化成一滩水的时候,蓝渊出现了。和离开时不一样,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t恤。

      他的面色很难看,不单单的精神层次的沉重,像是体力也受到了钝挫一样。浅棕色的皮肤上挂满了豆大的汗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痛苦难忍。

      童夏扔下包裹就冲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他的身上,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身体:“你还好吗?你们又打架了么?”

      一旁的蓝沙瞥了她一眼,因为受冤枉而一脸生无可恋。

      蓝渊没有回答她,凝重的目光扫过童夏的脸,缓缓抬起头看向身后跟过来的安康:“他死了。”

      安康顿住了脚步,眼睛里一瞬间噙满了泪水,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童夏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个人是谁,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被更大的惊惧所填满。

      那双圈住蓝渊的手从他的背后缓缓退出来,手上一片湿热。

      那不是汗水,分明是粘腻的血液。一道横跨他整个脊背的伤口,深深的爬在他的背上,正汩汩的往外渗着血。

      在她尖叫出来之前,蓝渊握住了她的手,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

      “没事,是老伤。我们回去。”

      四个人带着大包小包,静默的迅速撤离了城镇。离开码头后不久,“蓝渊号”彻底离开了圣多明各港口。

      童夏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爱制造声音的性子,回来后一言不发。只在给蓝渊上药时发出让人心疼的低声抽泣。

      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焦灼与心痛。

      蓝渊说了几次他背上的伤一般用药治不好,任由它去就是了,可是童夏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管。

      伤痕趴在背上,比童夏想的还要触目惊心。不是刀伤,倒更像是被什么带着锐利倒刺的钩子生生划出来的一样。伤口涌着暗色的血,两边已经起了炎症,结着一层薄薄的深痂。

      蓝渊神情有些复杂,但也不再劝阻,由着她忙前忙后的给自己上药去了。

      除此以外,船舱里一片哀伤的沉重。

      童夏听着蓝渊与其他人只言片语的交流,隐隐约约猜到去世的人对他们非常重要。他是个叫赫洛斯的男人,学富五车,德高望重。

      蓝沙差点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船员们对他的仇恨不断升级。蓝渊疲惫的制止了蔓延开来的众怒。

      “给他一次机会。找到东西后再撕了他不迟。”

      蓝沙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

      会议的最后,童夏勉强止住了蓝渊伤口的流血。其他船员都各自去忙活,大厅里只剩下蓝沙、童夏还有蓝渊。

      “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她走?” 蓝沙背对着童夏指了指她。

      童夏忙的满头大汗。

      蓝渊坐在一块石头上,她举着长长的绷带,像是个小蜜蜂,一圈圈给他缠绕着伤口。船上只有酒精和绷带,还是童夏在外面买的,效用微乎其微。

      蓝渊时不时配合的抬起手臂,在她转到自己面前来时,默默的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较着劲,满脸都是一定要治好蓝渊的决心。

      “看起来很蠢。哧,要是这样你的伤能好,就不要去圣多明各找巫医了。”

      “闭嘴。”

      沉默的蓝渊突然开口,警告的话是对着蓝沙说的。

      “我没说话啊……”

      童夏委屈的顿住了步子,这才意识到蓝渊是对房间内另外一个人说的这个话。

      蓝沙态度很恶劣的白了她一眼,童夏气鼓鼓的扭过头去。

      她凑近了蓝渊,像孩子打小报告一样说道:“他昨天晚上模仿你的声音把我骗出去的……”

      蓝渊没有表示意外,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他还说,你房间里有个东西,可以让他离开这条该死的船。”

      “他走不了,放心。”

      “那就好。”

      童夏满脸打小报告成功的窃喜。她绕到蓝渊的背后,正对着蓝沙做了一个嚣张的鬼脸。

      蓝沙:我一个活人就坐在你们面前呢啊喂!

      船上的第一次集体午餐是童夏准备的。

      那些从集市上背回来的锅碗瓢盆,各种食材与香料此刻隆重登场。童夏就在白色的大厅里支起了小小的灶台开火炒菜。

      起先只有软婶和安康帮忙打打下手。

      在第一道菜芝士焗龙虾出炉后,整个船舱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喷香,角角落落里的各位一个个都被勾着魂似的来到了大厅。

      迎接他们的只有被安康和软婶吃剩下的龙虾壳以及餐盘上星星点点的汤汁。

      安康舔着手指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童夏。

      小厨娘很是骄傲:“怎么,奶还吃吗?”

      “好吃好吃好吃,”安康恨不得长出条尾巴拼命甩着配合自己的激动心情,“别人的奶真好吃!”

      众人:………………

      壮壮大牙从负一层的水库了里拖出更多的海鲜。几个人中渐渐形成了明确的分工。

      软婶儿和安康负责处理贝壳类的海鲜,壮壮与大牙负责处理鱼肚。

      虽然童夏三令五申鱼内脏要清理干净,但是大牙明显一副“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食材你知道鱼肚有多努力”的表情。童夏严重怀疑她让他扔了内脏后,他又去偷偷捡了回来。

      黑叔明显对做菜手法更感兴趣。

      童夏累的满头大汗,锅铲都快抓不住了,黑叔接过去,拍拍她肩膀示意休息休息,自己学着她像模像样的掂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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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康:蓝沙小时候就很贪吃,奶要成吨成吨的吃。
    蓝沙: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安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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