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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吸食
“而这业火，小观或许还不知晓其中厉害，莫以为你们二人此刻皆无实体便不会受其影响，业火转烧灵体。”黑袍丞相缓步而来，站在郁紫面前，一把抓住郁紫的手便往岩浆里放。郁紫此刻没有身体，却被他手上的黑色烟雾牢牢笼罩，毫不由已。
郁紫只会一个引魂术，可以说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寸一寸靠近岩浆，还未接触到已经灼热得难以忍受，疼痛仿佛从指尖延续到全身。她很想说小观，拿去吧，该拿去的都拿去吧。
可是，她欠林暗的是什么她即便不是那么清楚，也知道有多宝贵。
可是，只是一点点灵魂碎片，是不是，没那么要紧？
“丞相……放开她！”小观被一道黑烟拦在后面，听着郁紫痛苦惨叫，也看见她挣扎不脱，终于出声了。
“好，开始吧。”黑袍丞相放开郁紫，玉板一挥便解开了禁制，退到了一边。
小观一步一步走到郁紫面前，看见郁紫蜷缩在岩壁畔，手掌一股吸力强迫郁紫抬起头，他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郁紫静默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悲伤。然而过了很久，小观也没吸取到想吸取的东西，他疑惑的看着自己手掌，蓦然对着身后最近的一个黑影快步走了过去，那个黑影惨叫一声，逐渐显露出真容，却是一个又黑又瘦、瘦得皮包骨头，宛如郁紫曾经看过的电影里特效做出来的咕噜。
那人睁大了眼睛，在地上打滚：“小观大人求您饶了小人吧，饶了小人吧。”
见小观不为所动，转而求其了丞相：“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小人跟了您几千年了，求您救救小人吧。”
然而黑袍丞相只是问道：“如何？”
待得那人完全没有了气息，小观才淡淡说了一句：“秀兰的那块我吸不出来，不过，有足够的生气助我恢复灵力，观音奴一样可以为王上效力。”
一时万籁俱寂，只有岩浆的滚滚声和偶尔的气泡声。
“莫不是你舍不得！”黑压压一片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喝。
“倘若丞相不相信，便将我和秀兰锁进轮回锁吧。”小观对着黑袍丞相一揖，退到了郁紫身边，将郁紫拉了起来。
一时嘈杂无状，而黑袍丞相的脸隐藏在黑帽里，不知情绪如何。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郁紫忽然开口：“他拿不出来的，没有人拿得出来，因为那是归墟界的上古法器击碎的灵魂碎片。即便他拿出来了，也不可能与他体内的相融合，更不可能为他所用。”
郁紫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遥远的声音愤愤然传来：“归墟，归墟，你个小小蝼蚁竟然知道归墟！”
“王上。”
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包括小观和黑袍丞相齐声高呼，并跪了下来，迎接地底王的到来。
鹤立鸡群的郁紫精神压力极大，却在这位王的话语里听出了杀意，既然如此，更不能折腰。
郁紫面前，一个玄衣龙纹的高瘦男子慢慢出现，他面容宛如刀削剑刻，线条坚硬俊朗，眉宇间却蕴含着暴戾之气，令郁紫几乎不敢直视。
“你如何知道归墟二字？”
“王上，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小观情急之下，明知此话已不能取信却依旧说了出来，希望为郁紫辩解。
“闭嘴。”地底王衣袖一挥，跪在他身前的小观便感觉自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岩壁上，幸而如今他非实体，否则一口血是免不了。然而他依旧不好受，只感觉气息不顺，方才吸的生气仿佛没有了一般。
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认怂心思，郁紫思忖片刻便开口了：“我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我不是在这样的世界。”
“那个世界……文明高度发达，称这样的世界为封建社会。”郁紫看着地底王的脸色，似乎没有不虞，便又继续信口开河，“那个世界没有奴隶，就算有统治者也只是分工不一样，不能随意杀人，只能按律法。律法没有规定的事，便不能惩戒。”
地底王冷笑：“废话那么多，是觉得寡人耐心十足吗？”
“我……我是想告诉你，那个世界没有术法，后来来了一个人，他……他就是来自归墟界。在我那个世界大闹了一通，我就是……死在那个人手上的。”
“那件事就是听那个人说的。”
地底王又冷笑一声，身影宛如流烟消散：“此事丞相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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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紫随着黑袍丞相来到一个洞窟内，惨叫声和求饶声才淡了下去，然而仔细听去，依旧入耳。洞窟内极为简陋，只有石雕的小桌小凳和一张床，小桌上一盏无烛灯散发幽幽光芒。然而一个角落里却有很多竹简。
“请坐。”黑袍丞相自顾自地先坐了下来，将逗在头上的帽子揭了下来，露出满头银发和干枯的面容。
“你上一世是来自几级文明？”
郁紫不清楚这位丞相都知道些什么，但是她知道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清楚，让人去猜其实是最好的。
“几级？我不知道。”好在科幻电影之类的郁紫看的也不少，“反正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想结婚……哦就是想娶妻的娶想嫁人的嫁，不会有强迫。当然也可以和离，更不会有人为了延续香火而必须生子。”
而后丞相问了衣食住行的许多问题，郁紫一一回答。
“原来你并非来自十七级文明。”
他很失望，郁紫瞬间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十七级文明什么样呢？难道他知道？
“难道遇到一个记得前世的人，老夫便和你多说几句吧。”见郁紫面色一直惨白，他笑了笑，只是不笑还好，一笑干瘪的皮肤拉扯在一起，反尔更恐怖了。
“老夫姓洛，是大殷王朝的丞相。”
“上一次遇见记得前世的人还是一万年前了。”他颤颤巍巍的将玉板拿了出来，玉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时候老夫还是个少年，和观音奴一般风流俊朗。”
“你们……寿命也已万计？”郁紫实在好奇，终于问了出来。
洛丞相嘿嘿一笑：“老夫知道从科技文明来的人看不上我们，更看不上吸食老百姓血肉的人，可是你们不得不承认，科技文明的人寿命就是比不上我们。”
“修行每上一个等级，寿命便会延长，老夫愚钝，否则也该和王上一般年轻。”
“上一个啊，对我抨击大殷王朝简直就是……他说的什么？让老夫想想，恐/怖/分子。就该铲除。可惜，被铲除的人是他。”
“不过或许他说的对，这本来就是不对的，所以才会有归墟界的人将我们这些人全部困在地底，慢慢腐烂。”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郁紫忍不住问。
“奴隶主会对奴隶做什么？”洛丞相反问。
郁紫一愣：“压榨、奴役、剥削……”
“那时科技文明早期的状态吧，和他说的一模一样。”洛丞相长长叹息，“而在修行的世界，或者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灵力太稀薄了，想要修行就要吸食生气。”
“生气，生灵的生命气息。”
“被吸食了生气的人，还能活吗？”郁紫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却在等对方的确认。
“像我这个样子，算活吗？”洛丞相干枯得宛如死树，确实不算活。
“吃人。”这两个字，自郁紫牙缝里吐出来，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压迫，却原来是这样。可是在修行的世界，连反抗都很难吧。
修行者一剑破天地，死的人不知凡几，当具有反抗意识的人都死了，再洗洗脑，苟活几日是几日吧。
好在，还有归墟界的穿行者。
“可是，难道你们中就没人觉得这不对吗？难道就没有正常的修行途径吗？”
洛丞相咧嘴一笑：“有，可是太少了也太弱，最后都死了。你们吃肉吗？吃什么肉？”
郁紫瞬间就明白了，在他们眼里，这些普通人不过是猪肉罢了，只是长得和自己一样。这个世界，当真让人觉得恶心。
“启禀丞相，楚南回来了，他说，他找到出去的路了。”
洛丞相未听完，身形便一闪而逝，而郁紫的心却低落到了谷底……这些吃人的恶魔要是出去了，那沈谌那些人该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还有秀兰的记忆，虽然有恶婆婆逼迫，虽然有原生家庭的拖累，可是还是有沈谌的爱，即便这个世界还只是发展到封建社会，可是只要继续发展下去，迟早会有科技的出现，迟早会达到郁紫来的那个世界的程度。
可是，是不是不行了？
林暗，你是超级英雄是不是？快来拯救世界啊。将这群吃人的恶魔杀个干净，连在地底也不安分，把好好的小观也拖下了泥潭。
郁紫坐立不安，将角落里的竹简拿了起来，每个世界的文明模式不一样，自然文字也不一样，只是她因为入过李秀兰的身体，有了她的记忆，虽则现在已出来，文字却还识得。文字的描述比那位丞相轻描淡写的话语更有力量，也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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