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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送子
且不说沈谌同林暗说了什么奇闻异事，看郁紫回娘家之后遭遇了什么。
沈贵的马车上还有一直贴身伺候李秀兰的婢女春娟，春娟知道自己少夫人的苦，当时便没有劝，如今与郁紫一起听沈贵在外面细数沈谌的好处。
李家还在城西老地方，当初买的大宅子又卖了出去。郁紫站在门口，刚要敲门便被春娟拦了下来。
“少夫人，让奴婢来吧。”
开门的是李秀兰的母亲李母，她如今还不到五十，看起来却比现代社会六十多的人还苍老。看见门外的人，却并不见喜容：“秀兰你回来做什么。”
沈贵看见二人进了门，便离开了。李母自然也就知道女儿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却还是迎着走了进去。
便见一个穿着暗红色绣金芙蓉花棉袄的女子，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斜倚着门：“哟秀兰回来了？这次带了什么回来？家里可好几天没什么进项了……”
这似乎是父亲发家后领回家的小妾陈氏，家中破败后，五六个妾侍便有自寻生路的，亦病死了一个，如今这个算是硕果仅存。
原主自然不喜欢她，耐不住父亲一直当宝贝，此刻郁紫懒得搭理，问道：“爹和哥哥呢？”
“他们还在铺子上忙。”
“那个，我先回房了。”郁紫不喜欢陈氏的做派，又想着过不了几天就要和林暗去办事，干脆一个都不理的好。原主的身体死过一次，自然不可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只是死气被林暗不知用什么法子压住了，但是郁紫只觉得虚，走几步路依然气喘吁吁。
谁知没清净多久，李母便推门而入，她满面震惊，手指着郁紫：“你……你竟然要和离？”
郁紫无奈的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春娟，真是个嘴不严想小丫头片子。春娟忙道：“二少夫人，奴婢……奴婢只是想李夫人能劝劝您。”
“你和姑爷过得好好的，你闹什么呢。”李夫人气得嘴一歪就开始数落，“你说说，姑爷有什么不好的，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了，对你也好，对我这个老婆子也尊重，有什么也能想到这边。”
“你看看你，这么大年纪了没生小少爷就算了，连个丫头都生不出，姑爷也一直护着你。”
“你还想怎么样你？”
李秀兰想怎么样？郁紫当然知道，她最后既然留的是《白头吟》，想要的自然是一人心。之前沈谌虽然被沈夫人塞了三四个妾侍，沈谌却连正眼也不看，可如今却亲自领了一个青楼女子回来。
这说明什么，沈谌不仅变心了，变的人还是……
这大概不仅让李秀兰觉得伤心，更觉得屈辱吧。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之情，竟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最多几个月的青楼女子，任谁也会觉得不堪。
李母的声音引来了陈氏，陈氏幽幽站在门口：“秀兰，你若当真和离了，这里可养不起你一个闲人啊。”
“也不知道谁是闲人。”春娟对自家少夫人家里情况极为了解，李母是少夫人母亲，不管说什么不仅秀兰不能反驳，便是二少爷也不能。但是这个妾侍，春娟就忍不了了。
陈氏也不是好相与的，登时走了过来，抓着春娟的头发就开始撒泼：“你个臭丫头也敢跟我顶嘴……”
这都是些什么事，郁紫气得心里发闷，春娟不过十五岁，哪里是陈氏的对手，郁紫可不是个任人欺凌的人，见桌子上一个茶壶拿起来便往陈氏背上砸。茶壶登时碎开，好在这个房间无人居住，自然也没有泡茶。
“陈姨娘，你再撒泼一个试试。”郁紫语气虽轻，却颇有几分御姐的气势。
“陈姨娘，这是沈家的丫环，你打坏了，可没人护着你。”李母这些年一直受陈氏的气，此刻自然要帮女儿。
陈姨娘狠狠看一眼她们，负气而去。好在冬天穿得多，没有受伤，只是这一茶壶砸下来，也够她受的。
李母在妾侍面前的气势登时泄了：“待会儿你爹回来，她肯定要告状。你爹又得说我了……”
郁紫无言，拉着春娟的手替哭哭啼啼的春娟整理头发。
“你又要和离，你爹……希望你哥能拦住你爹，别动手吧。”
什么？还家暴？郁紫心里一群羊驼驼飞过，林暗你挑的好身体，有个好人家，你倒是来拦着别让我挨打啊。
“娘你放心，有我在呢。”郁紫话虽这样说，心里也是没谱。不过，好像这个哥哥可以先拉拢。
“你先别说我要和离的事……”
“我不说那位也会说。”李母看着外面，郁紫亦瞧去，之间乌云密布，许又要下雪。
郁紫不由叹气，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只能从看过的电视剧小说里面找个法子？可是好像那些剧情里没有和离应该怎么说服家暴爹的内容啊……
第一次想念现代社会，家暴可以报警，虽然报警没什么大用，至少可以阻止暴力的继续进行。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该回来了，难道真的只有偷偷溜走这一个法子？
待得晚间，原主的父亲和兄长回来了。说起这位兄长也是命苦，早年间娶了一个妻子，却在生产时亡故，只留下一子，如今也十岁了，是跟着沈谌在读书。可以说，李家一家子如今都仰仗沈家，难怪原主宁愿跳河自尽也没想到和离这条路。
是啊，她死了，沈谌或许会顾念从前恩爱，好好教侄子，帮衬李家吧。
“你不是落水了，不回沈家休养着，回来干什么。”李父眼一瞪，看的郁紫心里发毛。
李母这时才知道女儿差点死去，忙拉着郁紫的手：“秀兰怎么都不告诉我，你本来就畏寒，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请大夫看过了吗？怎么说？”
郁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陈氏刻薄的话：“她可要和姑爷和离，不回来做什么？”
其实只有十几天的时间，郁紫是无所谓和离不和离的，反正林暗有了线索就会带她走，只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带她走，郁紫也不清楚。
她才一提不是那人的妻子，那人就提到和离，看来之前他们就谈及过此事。想来原主的心意也不是很坚定，一度被打消。
李父似乎愣住了，呆呆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他左右看看，终于在柴房门口拿起一根粗大的木棍便往郁紫这边冲，第一下打在了一直闷不作响的兄长身上。他抓住木棍，对郁紫呵斥：“还不快认错！”
郁紫几乎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脑子一片空白，偏一句不和离了说不出口。李父很快推开了男人，就在一棍子快要打下来的时候，郁紫闭着眼大叫了一声：“那你就打死我好了。”
沈谌的声音也自门外传来：“岳父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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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此地几千里之外，有一座观音庙，传闻灵验至极。但凡妇人庙中住上几日，短则三日，长则一月，回家之后，必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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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谌此人自小埋首案牍，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尚只是举人，还要往上考，这些奇闻异事自然不知道。不过他为了断绝妻子与林暗的往来，也是不惜血本。
原本因了天气，街面上寥落不堪。不过沈谌命人回家取了一百两银子，一半给了掌柜的，让其置办好酒好菜，一半当做赏金。楼上请街巷里的妇人，楼下请街面上的闲人，说闲人是给面子，不过是些混混罢了。
谁若说得奇闻，便可得赏银。虽不多，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却也是一个好消遣。
奇闻倒是多，真假却一听便知。自然有真假摸辨的，这些林暗记在心里，惟独这送子观音的事，沈谌却上了心。
这是一个老媒婆说出来的。她站在二楼楼梯口，插着腰：“老娘说一个，你们一个个肯定都上心。”
“在落雁山上，有一座曾经不起眼的小庙，也没什么香火，庙小得就两进。前面供着观音像，后面就是和尚住的地方。
“可就在三年前，这庙忽然灵了。
“听说，最开始是山脚下的村子里一个四十多岁都没生孩子的妇人，那天被婆婆逼得想去跳崖，被山上的老和尚劝了下来，就在庙里住了一夜。
“后来你猜怎么着，不下蛋的母鸡居然怀上了。”
便有人反驳：“莫不是和那个老和尚有的？”
老媒婆大声呸：“你以为就没人这样想？但那是在两个月后才怀的。”
“要是就这一个，老婆子也不拿出来说事了。一开始当然没人信，耐不住多的是不能生的女人。总有人怀着宁可信……什么的心态去。”
林暗听到沈谌低声喃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林兄，这样的事，你是信的吧？”
林暗没有答话，目光落在媒婆身上。已然六十多的老妇人信誓旦旦：“三年来，有无数的人去了之后就怀上了，老和尚做了一个册子，上面都写着有三四百个人去了，还愿的有三百个，个个都生了。”
“就是咱们这里离那边远一些，也就是老婆子一个亲戚才从那边回来告诉我的。
“这种事，一个两个当然不能说灵验，这么多个难道那老和尚就这么厉害？你要知道，那些妇人多是几十年不能生的。”
这场热闹从中午开始，待到太阳快下山之时，林暗便觉得差不多了，在这小城镇里，只怕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沈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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