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围观日常

作者:Miss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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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婚事


      沈宁现在在府里的地位跟之前发生了点变化。以前府里拿主意的都是沈老爷自己,但是现在他会跟沈宁商量。

      没中第之前,沈老爷觉得沈宁还只是一个孩子。

      中第之后,沈老爷才觉得一直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孩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家里的责任、父母的期许、宗族的大梁一下子就落在了幼子身上·。

      原来,沈老爷是把所有的期望的放在沈宁的哥哥身上的。但是大儿子在读书上实在是先天不足,不论他怎么鞭策,总是落人一等。等到十几岁的时候,又一意孤行要是参军,抛下家中父母和妻子,四五年间都没了音讯。

      万一沈毅回不来,余夫人和颐哥儿都要沈宁来照顾。

      沈宁隐隐约约有些主心骨的感觉。

      沈母房内。

      女眷此时都聚集在沈母的房内,余夫人抱着颐哥儿,郑嬷嬷,钱姨娘都在。

      府里的两个姐儿此时都不在。

      今日府里有了天大的喜事,两个姐儿都跟着沾光。

      府里叫来了裁缝给做新衣,每人再赏两件银楼的首饰。大姐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自然要打扮得鲜亮些。

      大姐儿有,二姐儿也不能落下。沈夫人对两个庶女是宽容有度的。钱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原来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头,怀沈毅的时候,她做主把钱姨娘给了沈老爷。

      钱姨娘一家子都捏在沈夫人娘家的手里,也只生了两个女儿,在府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连姐儿们的婚事也一并捏在沈夫人手中。

      况且沈夫人膝下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钱姨娘唯有对沈夫人多加讨好。她和两个女儿才有好日子过。

      钱姨娘围在沈夫人的身边又是捏肩膀,又是递糕点,十分殷勤。

      钱姨娘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今日却这么积极,这让沈夫人有点奇怪,问道,“我看你今日怎么这么活络,是有事求我?”

      钱姨娘不是个贪心的人,多年来能忍就忍,几乎没给沈夫人闹过事,也没有要求过什么。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丫头。沈夫人对钱姨娘也是有几分情谊的。

      还没说几句,钱姨娘就抹了泪委屈说道,“夫人……我自个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怡姐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如今这么被人作践!”

      郑嬷嬷和余夫人纷纷劝钱姨娘,“快别哭了,今天府里大喜事,哭什么!有什么事情,夫人会给你和怡姐儿做主的。怎么说怡姐儿也是老爷的女儿,少爷的姐姐。”

      沈夫人点头赞同这个说法,说道:“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你也是府里的主子,没的缘故平白被人欺负了去。如今宁哥儿中了第,原是更有脸面才是,你该更有底气。对那些京里的亲戚,如今该是上赶着来巴结我们。”

      沈夫人语气底气十足,一脸的傲气。

      她们初来京城,那些京城里的亲戚都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如今是不一样了!

      好在宁哥儿给家里挣了脸面·。

      钱姨娘掏出怀里的手帕抹了流出来的眼泪,这才说道:“前些日子亲戚给怡姐儿说的那门亲戚,是京城里的皇商家的幼子。虽然他们家儿子多,姐姐妹妹关系复杂,但是怡姐儿出身也不高,我们就不计较了。他们家听说我们家今年有要考试的举人,且是福建乡试的第三名,本来看不上怡姐儿的出身,但后来也勉强答应了。谁能料想到,他们听说我们是泉州来的,宁哥儿也才十六岁,再加上怡姐儿是庶女,都要到了商榷定亲日期的关键处儿了,他们家反倒不乐意了,说是不定了!”

      钱姨娘又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怡姐儿虽然是庶出的,但是模样性情都是不差。那些个没眼珠的,净会作践人。怡姐儿听了这个消息,成天见的躲房里偷偷哭。也不告诉太太,怕惹太太烦心。说是自己出身低,怪不得别人作践她!”

      余夫人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听到这里也不由怒火中烧,她那个小姑子平常温温柔柔,不与人争也不与人抢,是一等一的好性子,这般妙人却让人欺负了去!

      余夫人说,“姨娘快别哭了,这不太太在这呢!没缘故让怡姐儿吃了这亏。”

      郑嬷嬷也附和道,“是没这个理,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咱们家也没拿着刀架在他们家脖子上。事到临头反悔,给咱们一个没脸。这是哪家可以做出来的事儿!一月后,二少爷殿试,这次这样好,我看三甲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怡姐儿不愁没好人家。”

      沈夫人静静地听着,叫贴身伺候她的丫鬟玉秋给钱姨娘端盆水来好好洗漱,哭得一脸泪水像是什么话。

      沈夫人说道,“怡姐儿和玉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没有亏待她。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宁哥儿,可两个姐儿哪个不是娇养长大的。你就放心吧,宁哥儿有出息,我们一家子都沾光。你等着看吧,一个月殿试后,看谁还敢嫌弃怡姐儿。咱们家就怡姐儿和玉姐儿两个女孩,谁不上赶着巴结。咱们家两个姐儿都是做官太太的命儿。”

      钱姨娘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了,用玉秋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脸和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夫人说道,“我瞧着家里不就有现成的一个吗?”

      终于有人把钱姨娘一直在想的事情说出来了,这件事她不好开口。此时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沈夫人一眼,想从她脸上的神情窥探其态度。

      郑嬷嬷顺着余夫人的话茬说下去,“奴婢也瞧着宋公子好。给怡姐儿看来看去,竟不成想好的就在眼前。”

      其实沈夫人觉得自己女儿配宋公子也是好的,宋公子仪表堂堂,家里也富裕,身家清白,房里连个丫头也没有,如今又中了举,关键还是老爷的学生。可惜啊,若是宁哥儿没中第,不妨告诉宋公子宁哥儿的真实身份,他和宁哥儿从小一起长大必能体谅一番。可现在啊,不可能了,开弓无回头路啊。

      现在如果公布了宁哥儿的身份,可是欺君的大罪啊,一家子老小的头都不够砍。

      更何况毅哥儿这般情况,也不知道回得来还是回不来,一家子老小现在都寄托在宁哥儿的身上。宁哥儿托生在自己肚子里,本该是娇养长大的女儿家,是她和老爷对不起宁哥儿啊。这孩子从小就能忍,从不说委屈,她心里的愧疚感就更深了。

      钱姨娘不明白沈夫人的态度,故才迟迟不敢开口,正当她一脸凄惶地看着沈夫人,沈夫人发话了,“我瞧着也是不错,我是看着鹤卿长大的。他是老爷教得启蒙的,我看着好,怡姐儿如果能跟着他,后半生肯定有好日子过。况且宋夫人也是喜欢怡姐儿的。”

      沈家和宋家在泉州的时候住得近,沈夫人和宋鹤卿的母亲宋夫人来往十分密切。

      宋夫人一直觉得怡姐儿落落大方,想让她当儿媳。可一直顾虑着怡姐儿的庶出身份,本来沈夫人怀着沈宁的时候,宋夫人就开玩笑说假如是个女娃,她就要抢回去给鹤卿当媳妇。

      钱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就止不住得欢喜,说道,“妾身知道宋夫人有些介意怡姐儿庶出身份,但今时不同往日。宋公子中了第八十七名,以后在官场上指不定要仰仗咱们家二少爷。”

      沈夫人、余夫人、郑嬷嬷听了都点头道,“是这个理。”

      几人谈话间,夜不知不觉就深了。彼时暗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几处幽微的烛火散发着弱光。天空中一抹月色,月下的树梢枝头上,站立着几头猫头鹰,时不时发出叫声。

      沈夫人打着哈欠,身体困乏得很,打发了余夫人和钱姨娘,叫她们赶紧回去休息,毕竟颐哥儿被奶娘抱着已经睡得很熟了。

      只留下了郑嬷嬷。

      沈夫人刚才打发玉秋去书房看了,玉秋回来说老爷还留二少爷和宋公子在书房里谈话。

      沈夫人对郑嬷嬷说道,“下人们的赏钱都发下去了吗?除了老爷说得月银翻倍,赏钱是要另外给的。另外从今天开始,下人们的伙食加一道肉菜,丫鬟们每人赏一对银耳环,小厮们每人一个香囊。宁哥儿房里的下人又得有区别,你等会回去,自己掂量掂量,私底下悄悄给些银裸子,叫他们尽心伺候宁哥儿。若是像上次乡试的时候,生了病,有他们好看的。”

      郑嬷嬷连连应喏。

      沈夫人又对说道,“今天银楼送来的首饰都给怡姐儿和玉姐儿送去了吗?从我的首饰盒里拿一件添到钱姨娘那份里去,然后再拿两件添到少夫人那份。”

      玉秋福了福身子,说道,“姐儿们的那份今儿下午就送去了,原是因为太太还没吩咐给钱姨娘和少夫人那里添什么,所以这两处就没送去。明儿一早我就送去。”

      沈夫人赞道,“好丫头。”

      郑嬷嬷临走前,沈夫人递给她两个花纹繁复、雕刻精美的盒子。沈夫人说道,“我知道宁哥儿向来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往日里总是吩咐她不准她戴这些,仔细给人发现了。但我知道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你纵着她,平日里,她私下总是悄悄地穿着裙裳。别以为可以瞒着我,我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郑嬷嬷心虚得低下头,她照顾着宁哥儿长大。她一生都没有嫁,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就把沈宁当做自己的孩子。

      郑嬷嬷对于沈宁的疼爱不比沈夫人少。

      她以为私底下来悄悄穿一穿,戴一戴没关系,肯定没有人发现的。

      郑嬷嬷打开手里的木盒子,一只做工精美的玉钗,白玉通透鲜有瑕疵,是难得的珍品。另外一只是金钗,金钗上的宝石流光溢彩,做工细致,钗头的蝴蝶翅膀微微抖动,随着金片闪耀着耀眼的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沈夫人说道,“我也心疼宁哥儿,若是当女孩养大,什么首饰头面,华美裙裳没有。只要她想要,我必定捧到她面前。我们沈家不差钱,我娘家也不是个没家底的,我从前在闺中的时候什么东西没见过。哪个女儿家经得起珠钗玉石的诱惑。你回去叫宁哥儿,自己在房里过过眼瘾倒是可以,可别给人发现了,连老爷也不行。老爷恐怕早就忘了我们家宁哥儿是个女孩儿了,一心想着让她挣功名。”

      郑嬷嬷点头表示知道了。

      书房里

      沈老爷把沈宁和宋鹤卿叫来谈话好几个时辰了,说得沈宁昏昏欲睡。

      无怪乎沈宁,沈老爷口中的官场险恶,其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毕竟沈老爷从没有真正做官过。纸上谈兵,说得也不是很清楚,也无怪乎沈宁听得昏昏欲睡。

      宋鹤卿一开始端坐在椅子上,十分专注,但久而久之也有心无力,耷拉着了现在。可是沈老爷是他的老师,他小时候顽皮不爱念书,少不了被沈老爷打手心。对沈老爷的尊敬和害怕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沈老爷口中的光宗耀祖沈宁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终于沈老爷说完了,打发他们走了。

      正当沈宁和宋鹤卿如释重负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告辞的时候,沈老爷又叫住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只好继续坐下来。

      这次沈老爷终于讲到点了,“我看你们明天不如递了帖子去拜访这次科考的主考官杨阁老。”

      沈宁说,“我们身份微末,恐怕杨阁老贵人事忙。不如等到殿试完再去。”

      宋鹤卿附和。

      沈老爷仿佛在看两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一般看他们。说道:“等到殿试完有什么用,殿试上如果能得杨阁老几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你们明日去递帖子,见不见你们是一方面,我们也得礼数周到啊。”

      沈宁讪讪一笑,表示受教了。

      对于沈宁来说,这次放榜的结果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对沈宁来说,这一天是这样的特别,若未来回头看现在,她就会发现因为这一天,她的人生自此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说完这件重要的事情,沈老爷终于放他们回去休息。

      沈老爷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回去休息。这几天免不了有酒席要应付,会试结束后,你们也休息不少日子。这几天过后,你们就好好准备殿试。别出差错,尤其是宁哥儿,收起你这些天那副懒散的样子。”

      突然受到父亲的批评。沈宁一脸无辜,她明明就懒散了一段日子。为什么父亲要忽略她以前用功的日子呢?

      宋鹤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宁。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天。

      从前因为字写不好、文章作不好、散漫懈怠他没少受老师批评。偏偏沈宁一整日都可以坐着念书,一点错处都没有,仅有的几本闲书也藏得严严实实的,愣是没被发现。

      终于有生之年,能看到沈宁被批评,宋鹤卿觉得顿时神清气爽了。

      沈宁冷哼。

      出了书房,沈宁和宋鹤卿肩并肩走在回院子的走廊上。今晚月色正好,两人看着院子里的景致如此美,再加上科考的重负稍稍卸下,决定先不回院子,到院子里走一走。

      院子里月色空明,照在庭院的地上,澄澈得如同一汪水。竹柏的影子投在地面,四下无人,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宋鹤卿偏着头看沈宁说,“咱们倒是应了苏东坡那句话,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尔。”

      沈宁笑道,“你我不过一时的闲人,往后都是不闲。若心怀天下事,眉锁庙堂忧,那么没有一刻是闲的。”

      宋鹤卿也笑了。苦读多年,不就是为了上报君恩,下惠百姓吗!两人都不是深谙官场厚黑之人,也不是非要呼风唤雨不可。

      人各有志,唯求此心安定。

      忽然,远处俶尔有黑影闪过。沈宁心里一跳,蹙着眉头脚步退了几步。
      宋鹤卿显然也注意到了,怒斥一声,“谁在哪里装神弄鬼!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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