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荑

作者:朝北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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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妻


      朱元璋一连几顿带着兄弟们在得月楼豪饮狂欢,数夜没有回家。
      酒可以忘却烦恼,心被掏空,酒醒了,空落落的感觉变本加厉。
      柔缇走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标,宿醉醒来的时候,人变得无比空虚,抓心挠肺的空虚。
      他需要什么来填满空荡荡的心,需要什么来取代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身影。
      他想到了战场,想到了乱世霸业。
      他需要酣畅淋漓的战斗,只有战场上无情的杀戮才能平息此时的失落。
      他渴望胜利,很多很多的胜利,正如久旱渴望甘霖,正如渴望她。
      他想要征服,征服天下然后……征服她。
      想通了,朱元璋又充满了力量和斗志。
      回到家,马秀英和郭氏正等着他。
      郭半仙曾劝导郭氏说没有正房命,非要强求就一定会遭天谴。
      她原先不信,直到小产失子。
      谋求正房,逆天而行,上天惩罚她,收走了她的孩子。
      领悟到这痛苦的教训,郭氏对正房之位再无奢求,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小妾,对正妻马秀英也恭敬许多。
      而她对柔缇的恨却像酒一样,越酿越浓。得知朱元璋居然放走了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郭氏对朱元璋也颇有怨言。
      马秀英好言相劝:“如果怨恨夫君,惹他厌恶你,你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可是如果你原谅他,顺从他,讨好他,你的孩子很快就会回来。”
      她的两个哥哥也是这般苦口婆心。
      其实,自打那日朱元璋在桌上强要了她,比起朱元璋这个人她更怀念他带给她欲/仙/欲/死的房中体验。
      郭氏将仇恨埋在心里,只求一尽从前鱼水之欢。
      马秀英来了月事,朱元璋回来第一晚便被打发到郭氏那里。
      郭氏穿着鸳鸯肚兜,露出勾人的白膀子,蛇一样缠住他。
      朱元璋坐在桌边,任凭郭氏在他身上各处又摸又舔。
      “你孩子没了,不伤心么?”他问。
      “伤心啊。”郭氏樱桃小口吮着他的手指。
      “为什么还这样?”
      郭氏跨坐在他腿上,动手解他的衣裳:“作为母亲,孩子没了,伤心是天性。可身为你的女人,让你高兴,让你开心,却是我的本分。”
      这些话都是马秀英教她的。
      朱元璋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姐姐真是个好人,郭氏想。
      “我不会杀她,以后也不会。不能给你孩子报仇,你还愿意这样对我么?”
      “愿意。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顺从。如果杀她让你不开心,那我也不杀她,女人如果不能让男人开心,那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是郭半仙从小就唠叨给她的,只要是个男人都受用,果然朱元璋竟动情地转过来看她。
      父亲简直就是圣人,她想。
      朱元璋想的是同是女人,差别怎么这么大?柔缇怎么就不顺从他一点,哪怕为他考虑一点点,他们也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想到这,朱元璋心里又一阵紧锁。
      罢了,人都走了,还想她做什么?
      “再给我一个孩子吧。”郭氏继续缠上来,双眼迷离,充满渴求,“来征服我,像上次那样。”
      郭氏虽已小产,但胸前因妊娠而更加圆润饱满的两坨尚未消散,此时的她已一/丝/不挂,充满了诱惑。
      朱元璋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头上的某样东西挥掉,然后抱起她,扔到床上,一次又一次把郭氏送上云端。
      他喜欢抓她的辫子,拍她,打她,听她求饶。
      征服的感觉,如此美妙。
      天快亮时,他抓起熟睡的女人,发动新一轮攻势。
      喷薄而出之后,朱元璋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木木然起身,穿上衣服,一眼也没看一动不动、一脸心满意足的女人,径直去了兵营。
      搬回正房的马秀英立在窗前,看朱元璋头也不回出门。
      “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来这里洗把脸。”马秀英喃喃自语。
      贞儿将兑了半天终于兑到水温合适的一盆水放到洗脸架上,不解地问:“您明明盼着他来,怎地第一夜放他去那边?”
      “你不懂!”马秀英揉着肚子,“你永远也不懂。”
      一个生育有障碍的女人,唯有大度、贤良淑德才能稳坐在正妻的位置上。
      这个残酷的事实,深深藏在马秀英心里,连贞儿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却见朱元璋从门外返回来了。
      “快,贞儿。”马秀英欣喜若狂,整了整头发,“把水放那儿,把早饭端上来。”
      她到底赢了。
      以朱元璋的聪明,怎会不了解郭氏?她说的那些话,想也想得到是马秀英教的。
      “妹子,谢谢你。”吃饭的时候,朱元璋说,“郭氏不是善罢甘休好相与的性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必做了她不少工作,受了很多委屈,真是难为你了。”
      男人,都喜欢家宅和睦,尤其对于失去家庭,失去关爱的朱元璋。
      马秀英的脉摸得很准,她一边给他加咸菜一边说:“我是你妻子,有责任让家里和和睦睦,有什么可委屈的?”
      事实上,当日他虽然喝了迷情汤,也没完全色令智昏,郭氏不是处子之身,他也不确定她肚子里的是不是自己的种,所以一直没派人去接她。
      马秀英替他做了决定,把事情办得不露声色,丝毫没折损他的颜面,现在这样,恐怕是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你不喜欢提,但还是问一句,洪姑娘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朱元璋的心被扯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马秀英,不明白她为何会提起柔缇,马秀英真诚关切的脸让他很想倾诉,终究忍住了,装作满不在乎拿起杯子灌水:“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杯里的水早被他喝光了,朱元璋干喝了两下,尴尬地到处找水。
      马秀英体贴地递了一杯温茶水与他:“就是随口一问。”她忍不住龇了龇牙。
      “那天看你护在她身前,你后背上的伤也是那时烫的吧?用药了没有?”他只知道马秀英后背受伤了,却没问怎么伤的,如今提起来,再想一想那天见到的,这才有所醒悟。
      “不碍事。我隔着衣服尤且烫伤了,可想而知,这滚烫的水溅在洪姑娘细嫩的脸上该有多疼。我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朱元璋一听,愧疚不已,他光顾着柔缇,却忘了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子。
      “贞儿,把药拿来”朱元璋放下筷子,吩咐完贞儿,对马秀英说,“坐下,我来给你上药。”
      贞儿终于明白了马秀英为何非要她用沸水珠子烫她,原来一开始就布好了这么长远的局,郭氏的手段和她一比简直像过家家一般幼稚。
      至此,朱元璋深敬马秀英,把她当做贤内助,凡事都爱和她商量。一月中多半月也都睡在她那里,即便这样,郭氏也没有怨言。
      妻妾之间能如此和睦,朱元璋更加佩服马秀英为人之道。
      马秀英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柔缇,也告诫郭氏不要提及。朱元璋偶尔梦呓,叫柔缇的名字,郭氏听了好不愤恨,起来梳妆时无意说了句“您还想着那个女人,过了这么久,没准人家早就爬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了”,朱元璋听了勃然大怒,死死掐住她脖子,差点将她捏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一撒手,郭氏的头重重撞在梳妆台上。
      一想到这个人上一刻令她欲、仙、欲、死下一刻就会把她掐死,郭氏胆子都吓破了。至此,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一个字。
      对朱元璋而言,柔缇渐渐成一道影子,偶尔想起,会有瞬间难受,却再也不能伤他了。
      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却说那日柔缇离开朱元璋,神情暗淡,茫然往前走,也不知道前路通向哪里。
      天空覆着一层灰黑,青山暗影,传来阵阵马蹄声。
      “洪姑娘,请留步。”
      声音些许熟悉,柔缇回头,马上是位超然不群的男子。
      “徐达?”柔缇狐疑地叫了声。
      “是”人已到了跟前,翻身下马,犹在喘息。
      “你来作什么?你怎知我在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的是何方向。
      “这是去平江的方向。人难过的时候总是往家里去的。”
      “家?”
      多么陌生的词,她已许久没回过家了。
      她的家在千里之遥的大都,那里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和软禁在佛殿的皇后堂姐。想到这,柔缇心中更酸涩,她竟然差点为了朱重八把父亲和堂姐都抛在脑后了。
      柔缇缓缓说道:“是啊,我该回家了。”
      徐达颤声问:“洪姑娘,你脸上的伤可还疼?”
      “不碍事。”柔缇下意识摸了摸脸,已觉察不到疼痛,或许是心里的伤将它掩盖了。
      天黑透了,两人在黑暗中互相看不见,听觉却很灵敏,能听到徐达砰砰的心跳,奇怪地律动着。
      “这是地锦膏,止血生肌。你快抹一点吧。”他在黑暗中将装药小罐塞进她手里,却因激动发抖塞了数次才成功。
      柔缇听得他话中尽是拘谨,握住药瓶笑道:“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多谢你。”
      好在天黑,否则柔缇就会看见徐达干净的脸已经红得像燃烧的火。
      “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徐达动容说。
      柔缇幽幽叹气:“以后连朋友也不是了,即便有误会也没什么要紧,反正不会再见。”
      气过了,就感到沮丧,最后自暴自弃,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徐达咯噔一下:“那以后我也见不到你了。”
      “他开始招兵买马了,显然要干一番事出来,你跟着他,只怕有朝一日我们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这样见面不如不见。”
      自朱元璋恋恋不舍地看大元疆域图,柔缇就有一种预感,朱元璋很快会取代郭子兴,甚至取代韩林儿,成为最大的红巾匪领。
      “在徐达心中,洪姑娘永远都是好朋友。”
      柔缇不会要求徐达背叛朱元璋,他们一起长大,亲如手足。
      徐达也不会要求她为他留下,虽然心里渴望至极。
      一时无话。
      徐达将自己的马送给了柔缇:“当初你杀了自己的马给我们充饥,就当还你吧。还有”他从怀里掏出断簪,“你一直戴着的发簪,想必是重要之物。”
      光顾和朱元璋吵架,把伯颜忽都送给她的玉簪落下了。
      柔缇捧着发簪,感念道:“多谢。这发簪是我堂姐送我的,的确是重要之物。”
      “可惜断了,我本想寻个玉匠修复好再送还给你,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姑娘,只好现在就还给你。对不住了。”
      徐达这番话把柔缇说的哭笑不得:“发簪是我弄断的,你送来已是极好,怎么反倒跟我说对不住?你这个人,心眼也太好了。”
      徐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掩盖自己的窘态,没意识到柔缇根本看不见。
      柔缇想起下毒之事,还是忍不住问起来,“他的小妾小产,听说是中了狼毒花的毒,这种毒就是我们草原也很少见,你可知是哪位医士高人认出来的?”
      郭氏小产这事朱元璋并不回避兄弟们,所以徐达从只言片语中多少也知道点。
      “听说是濠洲城里最好的郎中。但听说这事之后,他跑深山里去了,名为采药恐怕也是怕招惹是非。”
      徐达的话给柔缇提了醒,她说:“徐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徐达忙作揖道:“徐达义不容辞,但请姑娘吩咐。”
      “请徐大哥找找这位郎中,问问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狼毒草的。”
      “好。”徐达应了一声。
      “谢谢你,徐大哥,再见了!”柔缇接过缰绳,骑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色挡住了视线,但徐达在原地伫立良久,然后摸黑徒步回去。人的视力不如马,看不清路,跌跌撞撞走了大半夜,回到濠洲天已泛亮。
      马秀英对朱元璋的兄弟照顾有加,徐达是朱元璋发小,更是另眼相看,渐渐地和徐达相熟,徐达没有家眷,孤身一人,无人照料,马秀英便时常邀请徐达到家中和朱元璋一起用餐。
      有意无意地,徐达对柔缇和朱元璋之间的误会有所了解。
      旁观者清,这其中的关节,徐达看的通透,但他不是爱插手别人私事的人。
      整个军营,只有徐达和柔缇相识,朱元璋烦闷了也只找他借酒消愁,顺便愤愤不平向他倾诉,自己如何情深柔缇如何绝情:“我连她杀我儿子都可以原谅,怎么就感动不了她,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每到这个时候,徐达都会借着酒劲说:“大哥,别人不了解她,难道你也不了解她?以她的人品,怎么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那她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证明清白?”
      徐达叹了口气:“大哥,她伤心的不是受了冤枉,而是你不信任她。”
      这话也不知道朱元璋听没听进去,他已醉卧在台阶上,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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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上再贤惠的人都难免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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