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

　　Chapter2

　　奶奶们只看见言嘉许一个人，挺拔的少年身后跟着身宽体胖的阿黄，“啪塔啪塔”四只脚踩在地板上。

　　没看见小小朋友啊。
　　言奶奶一着急：“星星呢？你没看见她么？”放任她在外面玩了这么久，天哪........老人家心头一紧。

　　言嘉许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丝无奈的，又几不可闻的笑，颠了颠手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发出糯糯的声音，“奶奶，我在这儿呢。”
　　原来小星星被沙发挡住了啊。

　　大人们松了一口气，沈奶奶走过来把她从言嘉许手里抱下来，“你这破孩子。怎么油头油面的，干什么去了？”

　　沈星梨闭紧嘴巴，坚决不说。

　　“好了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嘉许，这是你沈奶奶家的小孙女，叫星星。”言奶奶介绍道。
　　少年清冷的眼神也只是扫过星星的脸，表示了解，不过他对小胖墩不感兴趣。

　　闻到了油爆虾的味道，沈星梨探着小身子往桌边凑，被大人拉开，“快，去洗个手再来吃。”
　　“哦。”她手撒开桌子，眼睛还黏在上面。

　　“嘉许，带她去洗手。”
　　言嘉许刚放下篮球，再次被使唤，这时小胖墩又出现在他脚边了，仰着脸看他。两人来到洗手间里，沈星梨伸手去够水龙头，预料之中，连个边缘都碰不到。

　　往常在家里，妈妈会给她准备一个小板凳，专门放在台盆下面，给她洗脸洗手专用。

　　可惜言家没有儿童了，自然也没有小板凳。

　　皱巴巴的小脸儿看向言嘉许，少年自然也看向脚边的小人儿。
　　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一句什么，非常平等地问她：“怎么着？”

　　“够不着，抱抱。”小胖手又扑棱起来了，渴求的小眼神望向他。
　　言嘉许弯腰，一手勾住她压根不存在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让她的屁股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冷冷道：“洗吧。”
　　“......”
　　真抱住小肉团儿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小孩儿身上竟有淡淡的奶香味。
　　*
　　晚饭的时候，沈星梨被放在言嘉许身边坐着，默默地吃饭，中途她抬起眼睛看了好几次这个好看的哥哥，发现他好像在生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到他了。
　　就没敢跟他讲话，快速扒完饭，跑去和阿黄玩。

　　言嘉许也很快吃完，拎着书包上楼。
　　言奶奶和沈奶奶吃过饭，收拾着东西，便坐在餐厅里织毛衣，看见小星星有些孤寂的背影，便建议道：“星星，去楼上找哥哥玩儿吧。他房间里好多玩具。”

　　沈星梨又高兴起来，迈着小短腿爬上楼，为了不发出声音，还蹑手蹑脚的。
　　盯着亮着灯的那扇门，心里有些期待。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是这样子的，对大小孩儿充满了好奇，想和他们玩，甚至想巴结巴结他们。

　　可是没等她爬上去，那扇门“碰”一声被关上了。
　　沈星梨：“......”

　　她看看楼下聊天的奶奶们，再看看阿黄，又看看那扇紧闭的门。
　　小嘴巴嘟起来，鼓起来的肚皮贴在门上，又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没有人回应。
　　言嘉许在房间里打开了电脑，开始玩游戏，他在给一个朋友代练，并没听见门外小孩儿的声音。

　　那天晚上，直到沈奶奶把沈星梨领回去睡觉，都不知道小星星没玩成，只是在言嘉许门口自己逗留了半个多小时。

　　深夜，奶奶给小星星洗完澡，换了一身小汽车的秋衣秋裤，把她塞进被窝里。为了安慰她想家的辛苦，还泡了一杯牛奶，放在一个奶瓶里，让她抱着喝。
　　小肉团滚呀滚，抱着奶奶的脖子亲亲，撒娇，“最喜欢奶奶了。”

　　奶奶本来只是把她当其中一个小孙女来养着的，帮忙而已。现在忽然喜欢了这个小人儿，内心柔软很多，很想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也要养的白白胖胖的。
　　*
　　在小星星的心中，有一个心事。
　　那就是言奶奶家的哥哥好像生气了，她都对他笑了，他也一直不理她。是她不听话惹他生气了吗？
　　等到明天见面，一定要跟他道歉啊。
　　可是第二天再去言奶奶家，那个好看的哥哥已经不见了，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小朋友健忘，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给沈星梨转幼儿园要费好大的功夫。
　　小区旁边倒是有个公立幼儿园，还有一个给外来务工人员子弟专门建立的幼儿园。这两个比较好进，但是大人们觉得环境不好，说不定会有老师打孩子的事件报出来。
　　爸爸妈妈心疼，可舍不得小星星挨打呢。

　　唯有那一家私立幼儿园了，环境好，还有外教呢，在那个年代蛮少的，但是也难进。他们拜托孩子的叔叔沈永虎，托关系让星星上那所学校。
　　但是沈永虎那段时间忙自己公司的事儿，一直没顾得上，导致了星星有好几个星期都没学上，只能在家里呆着。
　　奶奶没办法，只好给她买了许多的纸和画笔，让她自己画画打发时间。

　　期间爸爸来看过她一次，抱着女儿亲了又亲，说了许多好话，妈妈没来，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劳累。

　　晚上和妈妈打电话。
　　那个时候不流行电话视频，就连智能手机都没普及，沈奶奶用的还是诺基亚小灵通，沈星梨在电话里脆生生地喊着：“妈妈妈妈！”
　　曾红在那边儿眼睛又红了，她非常想女儿，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好，这两天几个计生办的办事员过来找她麻烦了，医院里的领导也找她谈话，话里话外表达今年的职称无望了。

　　但还是强忍着，和女儿聊着天。
　　一听到她的小奶音，所有的不快乐都没了。

　　沈星梨告诉妈妈，自己没有惹奶奶生气，在奶奶家特别好，都不用上学，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曾红笑了。

　　快挂掉的时候，忽然星星问了妈妈一句：“你和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曾红一愣，“奶奶家不是很好吗？”

　　沈星梨想了想，在奶奶家是很好，“可是我想回我们自己的家。”
　　奶奶家不是她的家，还是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曾红对星星撒了第一个谎，“下个月，妈妈就去接你。”

　　*

　　其实星星不是不喜欢奶奶家，只是这个环境太不适合小朋友生活了。
　　两个老太太，再加一个保姆，星星跟她们能做什么呢？况且她连学都上不了。

　　她在这里没有玩伴，之前长虹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刘洋，阿哲，小西瓜，都是她的好朋友，但现在都没联系了。
　　日子有点无聊。

　　在那个冬天，星星感觉到了孤独。
　　两个老人，和一只大狗陪着她。

　　一天晚上，沈星梨又想起了言嘉许，便问言奶奶：“那个漂亮b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呀？”
　　“什么漂亮哥哥？”大人不明白。

　　星星已经忘记了言嘉许的名字，只记得他长得非常好看，但小朋友居然已经有了羞耻的感觉，小肉脸竟然烫了一下，着急地重复道：“就是那个哥哥呀。”

　　那个不跟她讲话，但抱了她的哥哥呀。
　　奶奶怎么不明白呢？

　　言奶奶恍然大悟，“原来是嘉许呀？”
　　“嗯。”某小孩重重地点头。

　　“他呀？”言奶奶笑：“他在寄宿学校上学呢，只有周末才回来。不过也经常回他自己爸妈那边。”
　　星星听不懂，低着头看自己的小辫子。
　　眼皮都耷拉起来，却要装作已经明白了的样子，幸亏言奶奶人非常善良，也有耐心：“星星是不是想找个朋友玩儿啊，等到这个周末，我就把漂亮哥哥喊回来，成吗？”

　　于是，她的眼睛里又亮得跟星星一样，小肉手拍拍：“好呀好呀。”

　　隔了几天，言嘉许竟然真的来了。
　　早上小星星还没起床，言奶奶就打电话过来，说：“老妹赶紧把星星带过来吧，嘉许在家呢，好不容易有个玩伴。”
　　说的是星星有个玩伴。

　　沈星梨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自己爬起来穿衣服，又去叫奶奶：“我想穿红色的裙子。”
　　奶奶看看外面的鬼天气，念叨：“这个天气，穿裙子要冻死个人啊，你这破孩儿。”又给她套上了棉袄棉裤，圆滚滚的，瞬间又变成了中国年娃娃。

　　不过奶奶给她编了两条小辫子，放在耳朵旁，挺可爱的，便领着她去了言家。

　　一进门，言奶奶温柔地抱起了小星星，说道：“漂亮哥哥在楼上呢。”
　　星星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奶奶的颈窝。

　　大人们都笑了，这个小娃娃呀，人不大，小心思还挺多。
　　奶奶把言嘉许喊下来，这几分钟里，沈星梨竟然有格外紧张起来，对着窗户仔细看自己的表情，要笑的很好看，哥哥才会喜欢自己。

　　事先言奶奶已经跟言嘉许说好了，邻居家的小孩儿要来找他玩儿，不许没耐心，也不许凶她。这个小孩儿暂时没学上，也没有朋友，平时只能跟着她们两个老人家打转，很可怜的。

　　“你让她跟着你玩玩好了，小星星乖得很。”
　　言嘉许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也不想跟奶奶多烦，就默认了。

　　这会儿沈星梨正练习笑容呢，言嘉许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咳了一声。

　　沈星梨转过头来，仰头看他，忽然怕怕的，赶紧躲到奶奶身后去了，又时不时露出俩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漂亮哥哥”

　　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号，言嘉许已早有耳闻。
　　他讨厌“漂亮”这个称号，很小的时候还因为这个事儿跟人打过架，因为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不过他没跟小孩儿计较，伸出一只手来，对沈星梨说：“来不来？”
　　大概过了几秒，人没站出来，小胖手倒是放在了少年那张骨节分明又纤细的手掌上，握住了一根手指。
　　大人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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