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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
这是林兔第三次迈进惩戒室的门，等待她的是一个高大挺直的背影，黑衣垂地，双肩上的星芒徽章闪烁着金光，威严耀目。
叶杀转过身，眉头微皱：“谁让你们上手铐的？”
两个狱警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摸了摸鼻子，讪笑：“抱歉，头儿，我们会错意了……”
傻子都看得出，头儿对这个女囚不一般，还以为他是万年铁树开花想玩一玩，结果他妈的会错意，这下死定了。
两个狱警目光接触，从对方眼底看到一抹晦气，一人动手解开了林兔腕上的手铐，朝叶杀点了点头：“那头儿，我们先出去……”
叶杀面无表情，两人缩了缩脖子，忙不迭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林兔睫毛颤动了一下，垂着眼睑，慢吞吞揉捏着自己的手腕，听见他说：“坐。”
林兔动也未动，静静看向对方：“警官，我犯了什么错？”
叶杀唇线紧抿，片刻才道：“你没有错，是我……找你有话要说。”
林兔轻轻抬起下巴，眼眸清冽：“既然没犯错，那我就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一阵风声过耳，男人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林兔猝不及防撞了上去，鼻尖被他坚硬的胸膛撞的发酸，眼泪自觉涌了上来，打湿瞳仁。
她轻呼一声，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模样有些娇气。
叶杀唇瓣翕动，没忍住，伸手扶上了她的肩膀令她站稳：“没事吧？”
手在瞬间被对方拂开，叶杀怔了怔，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仿佛有些出神。
“警官这又是什么意思？”林兔揉着鼻尖，瓮声瓮气的，很像是在撒娇。
然而叶杀看到她眼中转瞬即逝的冷意，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觉。
她大约……只会对那个人撒娇吧？
叶杀眼眸一深：“我以为，你会有话想对我说。”
他明显意有所指，林兔揉着鼻尖的动作一顿，眼中刹那变幻，最终化作一池宁静。
她仰脸看着他：“警官到底想说什么？”
叶杀看着她，她的鼻尖揉的有点发红，眼眶还含着几分水光，尽管态度以及语气都没有丝毫娇软的意味，可是这么看起来，她当真是乖巧娇憨，惹人爱怜。
他启口，声音放缓：“上一次你出现在这里时，说过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吗？”
林兔轻轻勾起了唇角，原来他开始怀疑了吗？
很好。
她还以为他会跟她死磕到底，想来是上一次晕倒的事，让他心里有了疑惑？
林兔莫名想要冷笑一声，到底按捺了下来，异常平静道：“抱歉啊警官，我的记性不太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时候会记得不太清楚……比如，警官告诫我不要耍小心思，要我好自为之这件事。”
她的目光轻飘飘移到了别处，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恣意。
叶杀微微俯下身，压迫感骤临：“A1988，别阴阳怪气。”
林兔莫名觉得解气，却也不敢过分挑衅，轻轻哼了一声才单刀直入：“警官现在是怀疑我的身份吗？”
叶杀眼眸变幻：“说下去。”
林兔咬了下唇瓣，仿佛是在思考如何细说。
叶杀看着那一瓣软唇被雪白的贝齿咬住又松开，浅浅的印子转瞬即逝，却令唇瓣显得色泽鲜妍，柔润可人。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听见她开口道：“你大概也见过了，我的这枚烙印——”
她挽起衣袖，将雪白的手臂暴露在他眼前，轻声道：
“你说这烙印里封存着九命猫妖千年的灵力修为，烙印在何处，那具皮囊就是猫妖本人，是这个意思吗？”
她抬眼看来，叶杀微微颔首。
林兔蹙眉：“可是就没有一种可能，那猫妖为了脱身随便拉个人来顶缸？”
“你当千年的妖力是寻常之物吗？”叶杀沉声道。
林兔嗤笑一声：“的确不是寻常之物，不然你也不会死盯着我不放了。就凭着这烙印和猫妖的修为，你就认定我是你要抓捕的人，怎么不想想，我若真的是千年修为在手的猫妖，哪里会乖乖束手就擒？”
叶杀眼眸一沉，仿佛是回答她，也仿佛是在回答自己：
“猫妖附体换皮囊之时，力量会削弱。”
“我都听说了，她是甘愿舍弃一条命也要逃跑的重刑犯，这样的她，你一定要用常理来推断吗？”林兔愠怒道，“如果我是猫妖，何须费劲力气磨尖了牙刷柄来自保？即使有抑制环在身上，千百年来的生存经验还不足以让我应对这里低级的囚犯吗？”
她仿佛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道：“我两次晕倒，皆因体内封印的力量不能为身体所融合，这种排斥以发烧的形式出现，再多几次我就会爆体而亡你明不明白？！”
她离他，太近了。
“你先……冷静下来。”
叶杀浑身僵硬，只觉她整个人都要贴近他怀里，他表情难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
“A1988，你的情绪有些失控。”
失控，怎么可能不失控？！
林兔瞪着他，眼睛红似兔子，却碍于他的身份，到底不敢说什么，只是努力平复呼吸，良久才道：“总之，我不是妖。”
叶杀抿紧了唇。
林兔有些烦躁：“怎样都好，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
“有。”叶杀忽然道，声音低沉，“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林兔震惊的看着他，小嘴微张，好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你上次明明说没有……你骗我？叶杀！”
“注意你的态度。”叶杀有些受不了她的视线，抬脚走了几步来到桌边，手指轻轻落在椅背上，握紧。
林兔幽幽看着他：“骗子。”
叶杀：“……”
“那到底要怎么做？”林兔顾不得别的，紧走几步到他身边，神情迫切。
她的眼眸像一对光彩潋滟的宝石，专注看过来时，叶杀只觉浑身上下都涌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他克制的垂下眼睑：“等典狱长回来……等他回来，只有他，才能判定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所以，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方法？”林兔失望的垂下肩膀。
叶杀动了动唇，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能说。
妖类生性狡猾，即便现在对她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可是未经证实前，他不能因个人判断而泄露机密。
“是的，具体方法只有典狱长知道。”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声音里有一丝晦涩。
林兔却没有察觉到，她有些失望，但很快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喃喃道：“没关系，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法子验证就好！只是——”
她皱眉：“你怎么知道典狱长有办法？难道……”
“数百年前，出现过一个例外，如果很不幸在如今降临到了你身上，那么万幸的是，你应该能通过检验。”
他说话像个老学究，绕来绕去，林兔整理完信息，方才松了口气：“那我只要等典狱长回来就好了！”
她的眼眸里漾开层层叠叠的欢喜，嘴角情不自禁勾了起来。
叶杀怔住，这大约，是她入狱至今最为真实的一个笑容了吧……
“那典狱长什么时候回来？”林兔期待的看着叶杀，不知不觉，态度已经有了些许随意。
叶杀看了她一眼：“大概一个月左右，或许要再久一些。”
林兔愣住：“这么久？我会不会……根本撑不到那一天？”
她垂眸，看向自己手臂上的烙印，鲜红刺目，令她的瞳孔骤缩。
叶杀想起那一天，她妖力波动时痛苦万分的模样，如果不是S0001及时出现，她或许真的凶多吉少……
理智一点，他应该告诉她，短暂的依附S0001是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他张不开口，那些妖魔间放浪形骸之事，他压根儿不关心也不想关心，更不希望发生在A1988和S0001之间。
大不了……他来出手好了。
他指尖轻颤，心口有莫名的悸动，令人不安。
“希望你可以撑到那一日，如果你当真是被冤枉的……”
叶杀凝眸看着她，“我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向你道歉。”
他说的郑重其事，林兔反倒有些尴尬，她眼睛忽闪，难得有些娇态，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可以离开了吗？”她的手落在门柄处，回眸看他。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寄望，她的眼眸光彩流转，整个人看起来轻松柔和了一些。
叶杀察觉到她待自己态度的不同，眼眸里有光掠过：
“回去吧。”
林兔勾了下唇角，推开门离去。
惩戒室内，叶杀静坐良久，望着自己摊开的右手有些出神。
不是第一次触碰到她，先前还将她抱到过医疗室两次，然而只有今天才觉异样，好像这只手着迷上瘾，握住她的肩膀时，力道会不自觉放轻。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叶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希望她在撒谎，因为如果她真的是人类，是被猫妖陷害才来到这里，那她的确有理由厌恨他。
他揉了揉眉心，可若她在撒谎，她的确是猫妖而非人类，那他这一切犹豫踟蹰，岂非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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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头秃，需要整理下思路了，
仙女太太们周三停更一天，
周四晚上六点见，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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