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

　　第五十一章 升学（1）
　　“哦，原来是梁均的姑姑，要一起吃个饭吗？”
　　林忠言见人是客，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老爷子，我这饭就不吃了，我是来带梁均回去的。你看我们非亲非故的，大过年的跑你们这吃饭也不合适，对吧。”
　　梁子君说话字字带刺，她瞄了一眼院子里的陈设，又看了看摆在客厅里的新电视，冷笑起来。
　　梁均脸上自然挂不住，冲上前拉住梁子君的衣裳。
　　“姑姑，这是我好朋友。”
　　“好朋友？家里大包小包的拿过来孝敬你好朋友的爷爷呢？这小姑娘长得清秀，这人是不是跟长得这样清白，我就不晓得了。”
　　林卉不是受得住这样气的人，她拎着梁均送来的年货，手里攥着林忠言先前准备的给梁均的压岁钱，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梁均的手里。
　　“你走吧。”
　　林卉的脸上写着“不悦”两个大字，梁均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寒。
　　梁均原本以为梁子君去市里，可没想到她会这样折回来，跟随自己。梁均知道梁非凡让梁子君来县里的用意。
　　“小宝……”
　　“要我赶你吗？”
　　林卉斜眼看着梁均，她知道梁子君的话和梁均没关系，可她不能冲着梁子君发怒，她只能把梁均一块赶走。
　　梁均没有留下的权利，他跟着梁子君一块坐上了老王的车。
　　老王在开车前，叹了口气，他知道梁均和林卉的关系，他起初以为这两个小孩会平安无事地长大成人，甚至发展成一段佳话，可今天算是知道了，大户人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老王，你以后不要带他来这种地方了，破破烂烂的，混混也多，谁知道会遇见什么鬼啊。”
　　“诶，诶。”
　　老王是个打工的，除了答应之外，什么都不能说。
　　“姑姑，你能不能别这样说了。”
　　“我怎么说，你看看网上你们同学都是怎么说这个小姑娘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有这么容易的事吗？”梁子君打开手机，把贴吧里的截图都翻出来给梁均看，“而且，这小姑娘真的有手段，这边跟你好，那边还跟别的男的好，你说这种人你跟她有什么好玩的。”
　　梁均看着手机里的那一张张照片，唐灼的胳膊放在林卉的头顶，林卉手上拿着一对糖人，两人十分亲密的模样，看得梁均都吃起醋来。
　　他很难过，不是因为林卉和唐灼在一起，而是因为当他为了林卉付出了许多的时候，林卉什么都不知道，和别人一块笑的开心。
　　梁均突然想起初一的时候，林卉发的那些无病呻吟的话，想起林卉站在唐灼身边红扑扑的脸，原来林卉不是不懂什么叫喜欢。
　　林卉只是不喜欢自己。
　　整整四年了，梁均从来没有动摇过的心情在这一刻，出现了犹豫。
　　林卉距离自己多远，梁均从来没想过，他在不断的向林卉靠近的时候，林卉却在原地从来没有前进过一步。
　　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的时候，感情的天平就出现了偏移。
　　“真好看。”
　　梁均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林卉刚才的那句话，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送给她的链子，表情里都是真诚。
　　离开林家不过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梁均却觉得异常想念那一刻的林卉。
　　人的情感很奇怪，梁均知道林卉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却没有放弃的打算，与林卉认识了这么久，梁均不打算和她决绝。并不是因为他想继续喜欢林卉，而是喜欢这样的感情并不受控制。
　　从第一次和林卉吃饭开始，那夜的辗转难眠，告诉梁均，这辈子除了林卉，他不会再遇见任何一个这样的女孩了。
　　「你没事吧？」
　　发来信息的是林卉，她还发了一个很委屈的小表情。
　　「没事，我姑姑说话就这样，她是怕我早恋。」
　　「我知道，我也只能把你赶出去了。公给的红包在那个礼品盒的袋子里。」
　　梁子君正坐在旁边，梁均自然不会去拿红包，只是给林卉发了个谢谢的表情。
　　梁家因为多了个妇女，家中的装潢变得不同了，大门上贴了鲜红的对联，俗气的福字贴在正中央，电视机上方的装饰墙上挂上了一只硕大的红色中国结，阳台的天花板上还挂了两只红灯笼。
　　这是梁均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冷冰冰的家里有不同的色彩。这些色彩和梁家原本冷冰冰的装潢色彩不同。
　　“家里那样灰蒙蒙的色，多不好看。大过年的我买了点红的装饰装饰，喜庆点。”
　　梁子君给梁均把拖鞋都换成了镶边金色的拖鞋。
　　梁均哭笑不得的换上了拖鞋。
　　“我把家里晒得腊肠，腊肉都带来了。待会给你做点。”
　　“让做饭的阿姨做就行了。”
　　“她们做的哪有我做的好吃，我做的是S市的正宗口味。”
　　“我跟你说，你家里这装修不行，这厨子也一般，做的菜味道都怪的很。”
　　“也亏了你吃了这么多年，你爸那口味，我是不敢恭维。”
　　梁子君埋汰梁非凡的时候，梁均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家里无人敢这样说梁非凡，他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
　　同时梁均也明白，梁子君之所以可以这样说梁非凡的原因是她是梁非凡的姐姐，血溶于水的亲情，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你爸小时候，跟你一点不像，皮的要命。”
　　“真的吗？可我爸爸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皮。”
　　“他啊，是因为你妈出事之后，才变成了这脾气，以前意气用事得厉害。”
　　“我妈出事？”
　　“诶，你看我嘴碎的，不说了，出门前我炖了汤，你去楼上做回功课，我马上给你盛一碗。”
　　“……”
　　梁均在林家吃过饭了，可是他没办法和梁子君开口。
　　看着梁子君那张热情的脸，梁均根本没法埋冤她的不好。
　　林家却是一阵的冷清，林卉收拾了一下餐桌，林忠言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这新年刚过去没多久，就有这么个女人上门抬杠，换了谁心里也不会高兴。
　　“公，还有豆干，你要不要吃点。我给你开瓶酒啊。”
　　林卉拿着一壶白酒，笑着递到林忠言面前，林忠言还是绷着脸。
　　“公，你看你，绷着脸，像门上贴的门神一样，吓人。”
　　“那门神是守护神，是保护你的。”
　　“是是是，公，你也是保护我的。”
　　“是哦，但我年纪大了，今天这么个触霉头的事应上门，我也没法保护你。”
　　“这怎么能是触霉头的事呢，也就是梁均他姑姑不了解情况。”
　　“她不了解情况就能乱骂人了？”
　　“公，你了解情况，你就别和她计较了。你不喝这个白酒，我就去给你煮点米酒，暖暖身子。”
　　“诶，好好好，我好久没喝你煮的米酒了。”
　　“今天是特例，你腿还没好，等好全了，我再给你多煮点。”
　　林卉独自来到了厨房，剩下的豆干原本是为了梁均准备的，结果他也没吃上两口就走了。
　　从一开始林卉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谁都会觉得她高攀了梁均，谁都会觉得是林卉处心积虑，没有人会站在贫穷的一方。
　　大家心里有把称，梁均图林卉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林卉无利可图，那么林卉图梁均什么，从财到势，梁家有太多可以图的东西了。
　　林卉打了些热水洗碗，弯下腰的时候，脖子上的链子晃了晃，林卉才感觉到了脖子上那朵小小的玫瑰花的存在。
　　那么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梁均的身边呢。
　　林卉用手指轻轻婆娑着那枚小小的饰物，明明知道在梁均身边会面对这样多的流言蜚语，她看得到梁均身上的倔强，看得到梁均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努力，他的坚强，他的软弱，是这些拼凑成了完整的梁均。
　　其中包括他复杂的家庭背景。
　　那枚玫瑰就坠在林卉的锁骨弯里，闪着微弱的光。
　　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是林卉最关键的一个学期，她不能被任何事情所左右心情了。
　　被人误会也好，熟人排挤也罢，在短短的半年里，林卉希望自己勇往直前，考入一中，接下去就是新的生活了。
　　“林卉，这次第一又是你啊。”
　　邱晓冉把头凑到林卉的肩膀边，林卉点了点头，把卷子都整理好放进了书包里。
　　“你数学卷子借我看看呗。”
　　“老师上课就会讲了，我的答案不算太标准。”
　　“没事，你的基本上和正确答案一样了。”
　　邱晓冉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好像之前说林卉跟梁均有不正当关系的人不是她一样。
　　“给。”
　　林卉把卷子递过去了。
　　一节下课的时间，林卉再拿到卷子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变了。
　　“我问了隔壁班的学霸，他们讲了数学卷了，说你这道题答案错了。”
　　林卉看着自己那综合题的答案，上面的0有修改的痕迹，变成了6，她与第二名相差五分。
　　倘若这道题错了，那么自己将不再是第一。
　　“我给隔壁班主任看了，他说确实有点问题，在和年级主任商量修改排名的事。”
　　林卉看了邱晓冉一眼，脸上并没有惊讶。
　　“一次校考而已，我就不信中考还会有这样的事。”
　　林卉一字一句的说，邱晓冉看着她的眼睛。
　　“但是，林卉你要知道，枪打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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