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

　　第十六章馄饨（上）
　　“飞鱼，你爸。”梁均给周飞宇使了个眼色，原来周飞宇的爸爸站在门口许久。
　　“周飞宇！你在哪里玩的游戏！你现在胆子大了吗！”周父一把抽过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手中的扫帚，冲向周飞宇。
　　“爸，爸，爸。”
　　周飞宇连忙往梁均身后躲，这梁均是公子的身子，周父当然知道，于是站住，火冒三丈地望着周飞宇。
　　“你说，你啥时候去的网吧，走，回家，看你妈怎么收拾你。”
　　“爸，爸，你可别告诉我妈。”
　　“你这时候知道你妈狠了？你玩游戏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你妈打你多凶？”
　　“爸。我求您了。”
　　“不成。”
　　梁均和林卉笑着看着周飞宇东躲西逃了一阵，才站出来说了句话。
　　“叔叔，这家务事，您就带回去处理吧。”
　　“梁均，你是不是兄弟。”
　　周飞宇还以为他要来解救自己，哪里知道他就是这么一句。
　　梁均走向周父身侧，轻声道。
　　“只是，叔叔，我听我爸秘书说在宝马会遇见您了，我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人总不能听一句风言风语就信了吧。”
　　周父突然就变了脸色，眉头紧蹙，他去宝马会是为了应酬，只是宝马会这个地方，县里人都知道，是男人们聚会玩乐的场子，你说进去的人没碰过陪唱的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周母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倘若为了这件事跟她吵上了，那可比周飞宇去网吧严重多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父叹了口气，放下了扫帚。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还能被这样的小孩抓着把柄。
　　“你给我过来。回家。”
　　“诶诶，好好好。”
　　看周飞宇的模样是没听见梁均的话，也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梁均和林卉挥了挥手。
　　“你跟他爸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在等下，我给你爷爷还有方方姨他们打包了些菜。”
　　“？”
　　服务员也刚巧进来，拎着两大包的打包盒，打包盒都是小小的方形盒子，装得是螃蟹和虾，还有两份切好的蹄膀。
　　“他家菜一般，虾和螃蟹做的还行，你都带回去吧。我就不和你一块回去了。你自己骑车。”
　　林卉手上拎的一大袋东西，倘若不放在小电驴上，也确实带不回家了。
　　“那车，我，我不能要你的啊。”
　　“那你就当借我的，我骑回去，我爸就得把它扔了。多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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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卉哑口无言，她想了好多的理由不要这辆车，比如我们非亲非故，比如这车太贵了，我不能要，可是这些理由在梁均的这句“多浪费”面前，就显得很无力了。
　　“那，行吧。”
　　林卉拎着食物走在梁均的身后，梁均一直走出饭店才伸手接过林卉手里的东西。
　　“酒店里有好多我爸的朋友。”
　　“嗯？”
　　“所以我不方便帮你拿东西。”
　　林卉没怎么听懂，为什么酒店里有梁均爸爸的朋友就不能帮她拿东西了，但她也没问，她怕梁均觉得她傻。梁均总是说她傻。
　　“明天我去方方姨那吃馄饨，我昨天就给她打过电话了。”
　　“那你去呗。”
　　“你也一块来啊。方方姨让我喊你的。”
　　“我知道了，我明天要去她那还书。”
　　“你借了什么书？”
　　“你管我。”
　　林卉一句话把梁均推远了，林卉借的是一本青春小说，是个年轻的作者写的，与平时看的那些经典不同，林卉突然就开始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了。
　　方方姨家什么书都有，她好像什么书都看一些，林卉借这本书就夹在《京华烟云》和《鼠疫》之间，方方姨也不会察觉她拿了哪几本。
　　从前言情小说里写出来的那些深情男子，林卉都没什么兴趣，连《红楼梦》她也是完全看不懂的。那些说这情啊，爱啊，生生世世，海枯石烂的小说，她就当作故事看着。
　　直到那天偶然翻看到了这本书，书中的男主角是个体育生，留着干净的短发，林卉就想起了唐灼。
　　于是，她将这本书带回了家。
　　“你这人，一点都不念我的好。”
　　“你有什么好的。”
　　梁均又是气又是笑，林卉是真的瞧不见他的好，他对她如何，她都一副随意的模样，换做其他人早就乐得开花了。
　　“明天见。”
　　梁均将打包的盒子都垒好放在了林卉的车前，跟林卉道别之后，匆匆忙忙地向停车场跑了过去。
　　林卉刚到院门口，林忠言就推开了院门，迎她来了。
　　院里没什么变化，夏去秋来，院子里显得萧瑟了些许，林卉已经去张叔家送过东西了，方方姨倒是美美的收下了，她倒是与梁均关系尚好。
　　“回来了。”
　　“公，这个放冰箱吧。虾子你先吃几个，怕明天就不好吃了。”
　　“你去了酒席，还打包啊，不好波？”
　　“冇事，梁均打包让我带回来给你和张叔的。”
　　“他真是懂事，处处都照顾你。”
　　“也不晓得他图点什么。一天到晚往我们这儿跑。”
　　“门口的车又是哪里来的。”
　　林忠言看见了门外停的小电驴，车还是崭新的，黑色的漆在月光下发亮。
　　“梁均的，说是停在我们家。”
　　“他的，停我们家不好波。”
　　“他非要我骑回来，说是拿回去就给他爸扔了。”
　　“他这是诚心买给你玩的。”
　　“我不知道他。”
　　林卉鼓着腮帮子，有些不高兴，她也不愿受梁均的人情，可是梁均总是把这些人情往她脸上塞，逼着她收下。
　　“他是想对你好。”
　　“我不稀罕他个公子哥的好。钱都是他爸妈的，拿来给我算什么用。”
　　林卉身上总是有股子莫名的气，林卉自己也清楚，不过在外她不发这样的脾气，一面对林忠言反而更容易撒泼起来。
　　林忠言见林卉不爱听了，也不说了。
　　“我去热一热，你晚点也当宵夜吃。”
　　林忠言拿了菜盒子进去了，林卉这才冷静些，她凭什么和爷爷生气呢，爷爷什么话也没说错啊。
　　为什么生气呢，林卉自己也不懂，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子不服气。她看着梁均对着虾壳发愣的时候，会觉得心疼他，看着那些人围着梁均的时候，会觉得他很辛苦。
　　可是当梁均给她小电驴钥匙的时候，给她打包饭菜的时候，她又有些愤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愤懑，梁均是对她好，可是她总觉得这些好有些不对味，这些好里，有些同情的味道。
　　林卉讨厌别人对她露出那种同情的感觉，她从小被爷爷照顾的好好生生的，不需要人家的同情。
　　她的自尊心太强了，林忠言曾经说到过她的脾气，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挂在心上，不开口说罢。
　　秋意渐浓，林卉起床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的寒意，南方的秋天来的很急促，看不到几天的秋高气爽，就要感受冬天的寒风凛冽了。
　　小县城的秋天是别样的，天空变得异常的耀眼，又高又蓝，澄净得像是被洗涤了一般。吹来的风也不是急躁的热气了，微微凉，刚好拂过少女的发。
　　林卉在周末就不扎头发了，早晨起来洗了头，坐在院子里看着小说，头发自然就干了，等她倦了，就拿吹风机吹干头发，出门去。
　　空气里都是香波的味道，梁均刚走到张家门口就闻到了，是林卉的头发上常有的味道，他欣喜地推开门，林卉果然坐在太阳底下拿着本《巴黎圣母院》读着。
　　长发像一绸缎子，披散在她的肩上，将她小小的肩膀都遮住了。
　　“别坐在太阳底下。”
　　他原本想说什么来着，可能想同她说天气真好，散下头发也挺好看的。
　　“哦，知道了。”
　　林卉捧着书，走到梁均的身边。
　　“公说让你下个礼拜也来我家吃饭，说是回礼。”
　　“跟爷爷说，我想吃他烧的茄子。”
　　“你倒是不客气。”
　　“跟你爷爷，我还要客气啥。”梁均凑近去看林卉手中的书，“巴黎圣母院，敲钟的那个么？”
　　“就知道个敲钟的。”
　　“我看过，女主角叫埃斯梅拉达对吧，我记得可清楚了。不像某些人，一本书看完也记不清女主角的名字。”
　　林卉突然就脸红起来，那日她看完《红与黑》，只记得主角叫于连，却如何也想不起那位夫人的名字。
　　“现在记得没？德·瑞那。”
　　“知道您记性好。”
　　林卉瘪着嘴，捧着书，方方姨端着一只大碗从厨房里走出来了。碗里是拌好的肉糜。
　　“梁均来了。”
　　方方姨穿着红色格子的围裙，看上去年纪又小了几岁。
　　“诶，方方姨。”
　　“来搭把手。”方方姨将砧板摊在客厅的桌上，“卉卉包的馄饨不比我做的差。”
　　“她啊，连擦桌子都擦不干净呢。”
　　“哈哈哈哈，你见过她擦桌子？”
　　“见过，在学校里见过。”
　　林卉横眉看着梁均，梁均才闭了嘴。
　　“卉卉体力活做不来，这种手工活做的可精巧了。那儿的花也是她做的，用纸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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