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吸人精气我就会死

　　俞鱼蹦到床边，坐在地上，用脚勾出自己昨晚上藏在床底下的柴刀，开始磨绳子。
　　“嘶”，手腕刮到锋利的刀刃上，感受到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腕淌下来，俞鱼加快了速度。

　　割掉手上绳子的她没顾得上管伤口，先解开腿上绑着的绳子，恢复了自由行动立马把嘴上贴着的胶布撕开，“痛痛痛”，脸上薄薄的一层皮都快被扯松了。

　　俞鱼扒开仓库左边堆着的几个纸箱子，她以前也被关过，趁着俞怀安一家不在的时候偷偷在墙角凿了个洞，刚好够又瘦又小的她钻过去，墙外面盖着一块废弃的门板，正好遮住了洞口。

　　屋里李艳拿了茶盅，给俞怀延他们倒了水，一坐下就拉过一边的俞蓉，说大哥你不在的这些年，她和俞怀安是多辛苦才把俞鱼养这么大，培养的这么优秀。

　　冷静下来的俞怀延终于恢复了他平时该有的判断力，老二两夫妻眼神躲闪，不敢正眼看他，而且他这些年打回来的寄养费都足够一家四口人的日常开销，怎么还会出现钱不够花的状况。

　　周元和赵猛坐在一边看着俞怀安一家子哭惨有些尴尬，
　　“队长，你们聊，我和猛子出去转会儿”。
　　“行”，
　　得了准许的周元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赵猛，两人一前一后踏出正屋。

　　俞鱼死劲儿把门板往旁边推推，从仓库里艰难钻出来。
　　刚到院子中央的周元耳朵一动，就听见他三点钟方向传来动静，喝道，
　　“谁？”

　　听见他喝声的俞怀延从椅子上站起来，俞怀安滔滔不绝的诉苦声戛然而止，他和李艳对视一眼，可千万别是他们想的那样。
　　俞怀延眉头紧皱，老二两口子太不对劲了，他跨出院门，就听见了让他愧疚一辈子的三个字。

　　“我，俞鱼！”
　　气喘吁吁的俞鱼瘫坐在地上，手腕上凝固的血痂掺杂着灰尘，一双大眼睛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挂在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跟在后面的俞怀安一个腿软，差点儿被自个儿绊倒在地上。

　　看着那个坐在院子中央，穿着一件宽大花短袖，光着脚，面色青黄，全身只剩一层薄薄的表皮包裹着细小的骨架的小姑娘。
　　她的脑袋立在脆弱的脖颈上，一头枯黄稻草样的乱发，手腕上还有血迹，骨瘦如柴，俞怀延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心尖传来一阵钝痛。

　　“你说你叫什么？” 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周元发现队长弟弟一家在看见这个小姑娘后变得更不对劲。
　　俞鱼掀起因为重力作用不断下垂的眼皮，“我说我才是俞鱼”。

　　“你，你胡说什么呢！” 李艳眼角直跳，不是捆起来了吗，怎么会跑出来的，“俞蓉，亲爸亲妈你都不认了？”
　　“大哥，这是我女儿俞蓉，生病了”，俞怀安背后冷汗如雨。

　　“俞怀延，我三岁的时候你背着我妈偷偷带我抛高高，结果脑袋撞上了衣柜，你让我千万别说，还有，那个电话是我打的”，俞鱼目光放在她爸身上，“因为我偷听了你和我妈的讲话。”

　　听完她说的话，俞怀延身形一震，从钱包夹层里把照片拿出来，上面却是俞蓉的脸。
　　“那是俞蓉”，俞鱼上辈子在胃癌晚期的时候才知道她爸被骗了二十多年，因为是堂姐妹，长的相似，她的叔叔婶婶用自己女儿的照片当做她的，给俞怀延寄过去，让他以为俞鱼被照顾的很好。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那是你侄女儿，这才是俞鱼”，俞怀安把身后的俞蓉拉过来。
　　眼看快要被戳穿的李艳朝地上坐着的俞鱼冲了过去，“好呀，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白给你吃饭了，连亲爸都不认了。”

　　看着快冲到自己面前的李艳，俞鱼伸手往空气里一拽，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缕白色雾气绕着她的指尖，最后在手心消失不见。
　　被抽完全身雾气李艳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妈！” 见李艳倒在地上，俞蓉失口叫了声妈，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立马看了眼俞怀延。
　　俞怀延铁青着一张脸，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露，所以他这些年都被骗了！
　　俞蓉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得躲在俞怀安身后。

　　“爸爸”，俞鱼冲他张开双手，“我才是真正的俞鱼”。
　　多久没见过她爸了，胃癌化疗失败了她爸肯定很伤心，也不知道下半辈子有没有人陪他一起过。
　　俞怀延大步走过去，把地上的俞鱼抱起来，感受到小姑娘轻飘飘的重量，他神色更加难看，眼里燃烧着怒火，鬓角的青筋跳动。

　　他如珠如宝，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居然被他们苛待成了这样。
　　“爸爸，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俞鱼搂着她爸的脖子，问出了困扰她很多年的疑惑。

　　“爸，爸爸，对不起”，俞怀延看着她那张瘦巴巴的脸，胸腔里一阵钝痛，之前看见俞蓉有多喜现在就有多恨。
　　“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爸爸你得给我报仇”，俞鱼盯着对面的俞怀安和俞蓉，一五一十的把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虐待她的都说了出来。

　　俞怀安抖成了筛子，他从小就怕这个大哥，小时候俞怀延什么都比他好，比他优秀，长期以往的压抑让他忍不住把怨恨放在了几岁的侄女儿身上。
　　他以为俞怀延不会回来的，大嫂死的时候他说过的，不会回来的，所以他才敢这样对待他的女儿。

　　听着俞鱼的描述，俞怀安瞳孔抽缩着，五脏六腑都变成了遇见大火的干柴，熊熊燃烧，他感受到血液在太阳穴里疯狂的悸动，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快要裂开。

　　周元和赵猛在一边拧着眉头，队长他弟弟一家可真不是东西，这些年队长在外面一次次不顾生死的做任务，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没想到他们拿了这么多钱一分一毫都没用到正主头上。

　　“爸爸知道了，俞鱼别怕”，俞怀延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安抚的摸摸女儿的脸，“爸爸一定给你报仇。”
　　“周元”，他把俞鱼交到周元手上，“替我照顾一会儿。”
　　“是，队长！” 周元接过轻的已经感受不出来重量的俞鱼，神色严肃。

　　“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俞怀安跪下来痛哭流涕。
　　俞怀延瞳孔里一片深深的漩涡，他上前一脚踢在俞怀安的心窝，
　　“哎哟”，俞怀安哀嚎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接着拳头如雨滴般密密麻麻落在他的身上。

　　单方面殴打了近十分钟，俞怀安的哀嚎声越来越弱，俞鱼怕这回她爸又把人打死了，忙拉拉周元的袖子，“叔叔，快让我爸别打了，打死了给他偿命不值得。”

　　说完这句话，俞鱼胃里突然又开始火烧火燎，要命的是抱着她的周元全身围绕着浓浓的一层雾气，隐隐约约还能闻到淡淡的香草味。

　　好想吃冰激凌啊。
　　俞鱼咽了咽口水，一只手蠢蠢欲动，好想拽一丝过来尝尝啊。
　　不行不行，不能尝，周叔叔会晕过去的，她在心里疯狂摇头，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猛子，拦拦队长”，周元抱着俞鱼转了个身，小孩子还是不要看这么暴力的画面。
　　“噢”，这种人打死也是活该。
　　“队长，队长别打了，这会儿打死了以后就没得玩儿了”，以憨厚老实自称的赵猛拦住俞怀延挥动的手臂。
　　俞怀延听了他的话住了手，看了眼一边装晕的李艳，她真该庆幸自己不打女人。

　　“队长，先带着俞鱼去医院看看吧”，周元摸着小姑娘手腕上干涸的血迹，发现人怎么有点儿昏昏欲睡。
　　俞怀延把女儿抱回来，“猛子，去把我包拿出来，周元，出去叫辆出租车。”
　　“收到”。

　　俞怀延大手拂过俞鱼的脑袋，把她额头上的头发拨开，瘦瘦小小的身子只有一团。
　　“队长别担心，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手腕上的伤口不深，而且你手也得处理一下”，周元安慰道，看小姑娘这样子，他也恨不得打那家人一顿。
　　“嗯”。

　　“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她爸爸”，俞怀延抱着俞鱼去了市医院的急诊。
　　“小姑娘多少岁了？” 急诊外科医生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写病历。

　　“十二岁”，他去部队的时候俞鱼才三岁。
　　“十二岁？你确定”，医生偏头看了眼俞怀延怀里的俞鱼，“怎么瘦成这样的？”
　　难不成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急诊医生在心里腹诽，小姑娘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皮下脂肪一点儿都没有，说是七八岁都有人信。

　　“确定，医生她手腕上的伤，先消毒吧”，俞怀延轻轻托起俞鱼受伤的手腕。
　　“走吧，去换药室，让一个人去交钱”，急诊医生开好了医嘱，把导诊单递给一边的赵猛。

　　“把孩子放上面，托着点儿手”，医生戴好口罩帽子，拿了双无菌手套，“一会儿带去儿科看看，小姑娘人瘦成这样子肯定不行”。
　　“嗯，谢谢医生”，俞怀延点头，肯定会去的。

　　正努力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俞鱼离开她爸清清爽爽的柠檬味道的怀抱，鼻尖又钻进一缕青苹果的酸味，她刷一下把眼睛睁开，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医生正用镊子夹着碘伏棉球给她消毒。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对不起了，真忍不住了。
　　她偷偷用另一只手抓住飘在空气中的一缕青色雾气，满足的眯上眼睛。

　　“咚”，可怜的外科医生倒在换药台边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