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隔墙玉生香[香蜜润玉]

作者:眉间心上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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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鸳鸯


      当润玉带回穷奇的灵珠作为信物后,水神便准许了这门婚事。这是数千年来最大的喜事,新娘锦觅懵懵懂懂,被水神和风神带了回去,提前做些新嫁娘的准备。

      “这孩子傻乎乎的,不好好教教她,真怕她嫁到天家,被大家取消。”风神临秀是这么笑吟吟解释的。

      “没关系,我会包容她的一切。”润玉如此诚挚地对未来的岳父岳母说。

      二位上神都乐得合不拢嘴。天帝也十分满意,似乎上一代的恩怨已经被小一辈的喜事化解掉了。

      婚礼那天,天后久久仰望天空,一片血色霞光,她仿佛听到了天命逼近的脚步声。

      天帝催促她尽快去九霄云殿,并问她,旭凤似乎一段日子没见了。

      天后愁眉微蹙,说:“这孩子为情所伤,说是想离开一阵子散心,我也就让他去了。”

      天帝冷冷一笑,说:“荼姚,你儿子还真窝囊。”

      天后嘴唇微微朝下一勾,未曾反驳。

      婚礼当日,摔杯为号,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

      婚礼大典上的侍女和乐师满脸惊恐,四处逃窜,顿将喜乐奏成了哀筝。

      天帝刹那间众叛亲离,他双手哆嗦,侧目看自己的妻子,问:“这……天后……这可怎么办?羽族士兵呢?”

      天后头上璎珞长垂,她清冷而妩媚的双眼因着天大的喜事勾勒出绛红色的线条,看来有几分讽刺。

      润玉只是冷冷旁观,看这对帝后尽情表演。一旁的水神洛霖神色微变,但并没有出声劝阻。

      “陛下。”天后凑近天帝,声音低柔,只剩下呢喃耳语。外人看来耳鬓厮磨,极其亲热:“从我们成亲那日,你带给我的就只有耻辱。”

      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个男人,毕竟和她是结发夫妻。

      “从我入天宫那一日起,便不断的被提醒,忍。

      忍了又忍。陛下,我忍得心头滴血。”天帝心里微微不安,想退开,却被她伸出一臂搂住脖子,天后声音低低:“我们都杀了那么多人。陛下。“

      她语气哽咽地提高了声音,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则同衾,死者同穴。“

      说着,她手指微张,佩剑已经在手,一剑刺进了天帝的心脏。

      天帝死前,睁大双眼,保持着一个目瞪口呆的样子。

      似乎在问:为什么?

      看到天后的举行,举座皆惊。

      天后凄然一笑,撤回长剑,目光不曾看过一次婚礼的新郎,只是看着水神说:“我说过,我要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侧目看御座上已经死去的天帝,说:“我是这样爱他,所以,我们不是被犯上作乱的人杀死的。而是选择了死亡。这样,他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说完,长剑回撤,刺向自己的心口。

      临渊台上,琼花阁内,地龙烧得极热,窗前的多宝格上放的不是珍奇异宝,而是一盆盆的花。

      荼蘼花。开的正盛。如霜如雪。

      一只孔雀竭尽全力,终于接近窗台,却不能进去。

      “姑母,姑母……“她叫唤着,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凄凉。
      将头埋在臂弯里的女子抬起头,她苍白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穗禾,傻孩子,你怎么来了。“

      “姑母,这里有结界,我进不去。“穗禾急得要哭了。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姑母的声音依旧如昨,她看来很是憔悴,眼下方都是乌青。

      “天庭怎么会突然变了颜色?“穗禾满脸恐惧,说:”姑父,姑父怎么会突然就山陵崩了?润玉登基为天帝,表哥呢,表哥去哪里了?“

      荼姚黯然一笑,心里有些抱歉,自己,居然忘了这个傻孩子。

      穗禾惶然看着姑母,她头发松挽成发髻,发间只有一根朴素的发簪,其他装饰一概全无,肤色苍白,看来很凄惨。

      她又歪着脑袋端详片刻,陡然发现,姑母的发间插着的是一根锁灵簪。曾经锦觅戴在头上的。

      姑母是不是戴了锁灵簪,所以神智混沌?就和那锦觅一样,戴上锁灵簪就痴痴傻傻的?

      她急切地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化为幻影,浮现在雪白翻滚的云霞上。

      九霄云殿内所有星官天兵,都对润玉俯首称臣,天边血红晚霞,翻腾如涛。

      新天帝润玉站在金銮宝座之上,脚下是赤红丹墀,颜色鲜艳,不知是原本就这样鲜红,还是被血染红。

      他手中长剑微微颤动,似是应着新帝登基的虎啸龙吟,在他背后,天兵天将射出万点箭矢剿灭不臣逆党。

      箭矢化作流星。

      数次波诡云谲的气流震颤,将天与地笼罩在清辉雪色中。

      “姑母,姑母!我身为羽族公主,我应该怎么办?”穗禾急切地问。

      荼姚神色微微变化,她尽量让自己靠近窗户,郑重地对穗禾说:“穗禾,你表哥在海上。你带着羽族去找他吧。他们应该在靠近归墟的无寂海上。”

      穗禾先是一喜,又很犹豫:“姑母,你呢?我要救你出去!”

      荼姚微微叹气,对她轻笑:“穗禾,不要太执着了。找到旭凤之后,不要回来了。归墟,那里是独立于六界外的一个地方。你们就在那里生活吧。”

      穗禾突然意识到了姑母话里的意思,拼命地捶打窗户:“姑母,姑母……”

      隔着窗户,荼姚的手按在她的手上,说:“穗禾,不要太执著了。如果不能和旭凤在一起,就找寻你生命中其他的乐趣。世事不可能总是尽如人意。你要习惯。”

      说完,她就转过身体,素衣素裙,身形羸弱。

      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荼蘼花。

      穗禾泪流满面,终于下定决心,凌空对着姑母跪地行礼,接着化为鸟儿凌空而去。

      润玉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荼姚站在桌前写字。

      她一身素白衣裙,左手挽住右手的宽袖,在纸上缓缓写着。她姿态娴雅,举止从容,浑然忘却囚禁之身,润玉一时好奇,并未打扰,只看她在纸上写道: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润玉想到此词中有“砌成此恨无重数”之句,便觉得心头不安。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说:“啊,你来了。”

      润玉走了进去,外面极为寒冷,罡风如刀,室内却温暖如春,因着室内室外的巨大变化,他身上帝王的袍服微微吹起,下摆上云间的龙便如活了一般游动。

      这话的语气很亲切柔和,就像是他梦里向往的那样。第一次知道她是天帝的妻子时,他便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当他脱去自己薄薄的衣袍,看着铜镜里瘦弱的小男孩,他问自己:你凭什么?

      野心和她结合成了一个有机整体,渗入他身体,沁入血液,就像是毒药,运行周身,只要发作便会疼痛不已。他想站在万人之上,想在云巅。星辰运行,世界万物,都要服从他的旨意。

      而她,他对她的期望其实很简单,只要她每天等在家里,给他沏茶,做好吃的蟹黄肉包子,盐橄榄,桂花糖。和他共享春朝秋夕。

      因为她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形象,不论脸蛋的胖瘦,身材长短,十全十美,无可挑剔。

      结果她居然要为父亲殉死。

      当他打掉她手里的长剑时,那剑的剑身其实已经穿入她的身体寸余。她竟然这样决绝地想死,生同衾死同穴。

      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临渊台,指着下面虚空,冷冷说:“想死就从这儿跳下去。”

      从这里跳下去,身体和灵魂都会被六界汇聚的罡风撕裂成碎片。

      他的唇边浮现出冷笑。

      “恭喜你,得偿心愿。”荼姚说。

      “不错,我也觉得从今晚后,我会万事称心。”说着,他随手挑起了她一绺长发在手心。

      荼姚侧身,发丝如流泉,从他掌心滑落。

      “我知道,你来是想亲手杀了我。”荼姚轻松地一笑:“你没有一日忘记过杀母之仇,屠族之恨。所以我自尽是不够的。”

      “不错,所以现在你告诉我,旭凤和锦觅在哪里?”润玉沉沉一笑:“我的新娘在婚礼上消失,水神和风神拿了一个赝品装样子。我想问问你,我亲爱的母后,你把我的新娘偷偷运走了,为了满足你亲生儿子的心愿。那么我呢?你打算怎么赔一个新娘给我?把你自己赔给我吗?”

      这话说的极为轻佻,但是他神色阴冷,语气低沉,如暴雨来袭,荼姚只是沉吟:“这事情和水神风神无关。是我的主意。旭凤把锦觅当性命爱护。你却不是。”

      “哦?”白衣青年挑眉:“你凭什么这样笃定?我对锦觅也是爱逾性命。”

      荼姚讽刺地笑了:“爱逾性命?”

      “不错。”润玉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危险。

      “母后,你有意见吗?”

      “如果你真的对锦觅爱逾珍宝就不会蓄意在你们的婚礼上起兵,将喜宴变成修罗场。”荼姚缓缓退后,平静反驳。

      润玉一时竟无言以对。

      看着他冰玉一样的脸,荼姚迟疑片刻,才继续说:“放过他们吧。风神、水神,还有旭凤。

      润玉问她:“我放过旭凤,他会放过我吗?”

      “他一直尊敬你,喜欢你。润玉,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怨恨,我也知道过去天帝和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下的错,就让我血债血偿,不要再牵连他人。”

      她的双眼看着润玉,满是受伤的表情,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一身素衣更显得单薄如纸。

      “旭凤不会放过我,如果一日,他发现我和他的母亲在一起,荼姚,你说,他会不会想杀了我?”

      荼姚听了乍然一惊,抬头看他。润玉上天宫后曾经多次见过的冰冷眼神再次出现,她的眼波冷冷地转动,嘴唇浮现讥讽的笑容,嘲笑着说:“在一起?怎么在一起?”

      润玉说:“我会娶你做我的妻子。”

      荼姚脸上嘲笑的笑容更加深:“妻子?陛下,我是你的母后,你的嫡母,你登基后按理来说,应该尊我为太后。”

      她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说:”陛下,你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册封我为你的天后?你能承受全天下人的嘲笑?他们可能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你,但是我们的丑事将成为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街边巷尾香艳故事的主角。我们的事迹将流芳百世,代代相传!”

      他突然伸出了手,修长的手,宛如玉雕而成,她睫毛微颤,看着那只手靠近自己,却没有闪躲。
      “我敢。”

      荼姚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润玉将荼姚搂进怀里,她实在是太瘦弱了。

      记忆中那个红衣明艳的小姑娘,一张带着些婴儿肥的润泽的脸,去水泽深处的时候撞在他的身上,软糯香嫩,像糖。现在,那明艳的色彩褪尽,她只剩下了一个单薄的影子。

      “荼姚……我敢。”他想说的话很多,却终于化作了乌有。他的嘴唇贴近,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同样苍白的嘴唇。

      她的脖颈细长,锁骨处有极深的凹陷,就像是她身体上小小的湖泊,可以让一条龙停歇。

      她的手抬了上来,尝试推开他的臂膀,但她气息奄奄,又失去了灵力,终于宛如蔓藤般,反而攀上了他的脖子。

      他的气息凌乱,她的也是,他耳畔都是她急促的呼吸。

      他想亲吻她的嘴唇,她却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微微侧头,泪从眼角滑下,似乎是一种微弱的抵抗。

      他放弃了进一步的亲近,轻声说:“不要怕,我不会勉强你……我会等你……”

      他话音未落,她似乎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温热的鲜血仿佛泉流,随着她剧烈的咳呕喷出,溅了他一脸一身。

      润玉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只是茫然地伸出手,抹了自己的脸一把,然后展开手掌,果然是血。

      荼姚身体一软,朝后倒去,他抢前一把搂住她,将她抱到床榻上。她身体剧烈颤抖,匍匐在床上,鲜血随着她的咳嗽不断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的枕席。

      他顿时慌了手脚,伸出手去,想要度灵力给她,又想给她擦擦嘴上的血,她按住了他的手,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低声说:“无妨。”然后抬头看了看润玉,伸手去擦他的脸,带着歉意地微笑说:“抱歉,陛下,我把你弄脏了。”

      “荼姚……你……怎么了?”

      她无声微笑,良久。

      “我想,我是快死了。”

      润玉双目中已经含泪,但是竭力克制不要落下。他能感觉到荼姚现在非常软弱恐惧,所以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慰说:“不要怕。没有事情的。我会想到办法来救你。”

      荼姚尖尖的下颌搁在他的肩上,那锐利的感觉甚至有点戳人。她的眼泪迅速打湿了他肩膀处的一处衣服。

      “没有办法的。我真是找不到办法了。我遍寻典籍,问遍名医。天人五衰一旦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无法逆转,没有办法。”荼姚突然放声大哭,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像个孩子一样歇斯底里,涕泪横流,毫无顾忌。

      润玉只是轻柔地安抚着她,心如刀割。

      她抱着他,哭地鼻子眼睛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肩膀和胸膛都已经这样宽阔了,他是她的。
      那日洞庭湖水泽,当她看到他痛苦流血的模样,她心中大恸,在空中时突然吐了一口血。幸而她一身红衣,轻易看不出来。后来回想才知,那是踏上不归路的起点。

      她想,自己会受到这样的痛苦,都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罪孽深重。这是天命在惩罚她!

      只是当可以感知寒冷后,她一人呆在阔大清冷的宫殿里,真的很害怕。死亡到底是什么咽下最后一口气自己又将身处何地,魂归何方?她害怕,怕得颤抖,怕的痉挛,怕得想大喊大叫,想要发疯,像个疯子一样跑到润玉面前告诉他:我要死了,你恨的人就要死了!

      你高兴吗?

      她害怕,害怕看到他喜出望外的表情。

      她害怕,害怕看到他伤心难过。就像那日自己站在云上,看到他倔强地站着,满头的汗,睫毛上都晶莹的水,他煞白的脸上沾着血,美的惊心动魄。

      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润玉,他知道自己爱他。

      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爱他。

      润玉起身端水,用毛巾仔细地擦了荼姚的脸,雪白毛巾浸进水里,丝丝缕缕的淡红,转瞬间将水染成了一盆血。

      他心里痛苦难熬,但是脸上只有温柔的微笑,从怀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展开。原来是一块遮脸的喜帕。上面用金线绣着两只喜鹊,双喜临门,喜帕四周垂着寸长的流苏,用珊瑚珠束起来。

      这样精美的喜帕,第一次看到他就很喜欢,现在拿出来,在荼姚惊异的目光里盖在她的头上。她发髻松挽,秀面被喜帕遮得完全,只有尖尖下巴和樱唇微微露了出来。

      他托起她的下巴,温柔轻微地吻她的嘴唇。

      “嫁给我。别担心,嫁给我之后我们去游山玩水,四处访医问友。我们一定能找到法子的。”

      “嗯。”她开心地落下泪,伸手去擦,不小心拽了喜帕,喜帕却被头上的锁灵簪挂住。她轻轻哎呦一声,润玉忙小心地帮她取了喜帕,顺手把锁灵簪也取了下来,帮她揉揉头。

      “疼吗?”

      “不疼。”她抬起头,笑容灵动,眼神慧黠。

      “润玉,我们举行一场很小很小的婚礼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定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们的事情。我想慢慢地等一等,等到有一天,我突然告诉他们,哈哈,你们眼中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天帝陛下其实早就有妻子了,那个妻子就是我。”

      说到得意的地方,她双眸闪动着兴奋,亮晶晶。

      “他们肯定谁都想不到,你是我的。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润玉也笑了,用自己挺秀的鼻尖去碰了碰她的鼻尖,这个他心尖上的姑娘总是冒着傻气。
      “好。”

      临走的时候,他帮她掖好被角,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第二日再来看她。

      她闭着眼睛,脸蛋微红,睫毛长长,露出幸福的微笑,说:“好的,我的陛下。”

      那个笑容久久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就像是一朵雪白的荼蘼花。

      第二日,邝露和仙娥一起来禀:“废天后跳下了临渊台。”

      ***

      冥府

      雾湿楼台,月迷津渡。

      此路阴惨惨,昏煞煞,一路上无数哀哭吟哦。走到尽头,则是一个小小的茶摊,摊主是一个女子,柳眉凤眼,生的极为美丽,她抬头看望来人,便从摊里走出来,敛衽而拜。

      “君上至此,所为何事?”

      “寻访一故人踪迹,她身上带了一块我的龙之逆鳞,些微龙气带我至此。”

      女子沉吟,说:“这位故人已经饮下孟婆汤,踏上往生桥。此地只留了她一抹残影。”
      说着,河边暗影变换,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

      她看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容貌娇艳,举止活泼,一把过膝的青丝用一块鲜红喜帕束着。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娇俏小小少女样子。

      孟婆托了一杯茶给她,她看了看茶水,问:“非得喝不可?”

      孟婆说:“非得喝了才能上往生桥。”

      她垂睫想了会儿,突然抬起脸,灿烂一笑,仰脖将茶水喝个干净,说:“也好。”

      她快步走上往生桥,纤细轻盈的身影宛如薄纱幻梦,融合到深沉的夜色里,转瞬间消失无踪。

      他看着她消失,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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