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在一起

　　石岩扉没有吭声，倒是许嘉良立即在旁边打击邹星宇：“肯定不行。石岩扉都考倒数第一了，肯定要挨石老师骂。你就别让她送死了。”
　　“就是。”宋云朵噘着嘴唇，“你比石岩扉还考得多呢，还想加分。”
　　邹星宇不理他俩，还在给石岩扉说好话：“帮我说一下嘛，我拿到小汽车也给你玩一下。”
　　石岩扉大概知道邹星宇想要她做什么，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要这样做，而且她也不会权衡这么做的利弊。
　　乐照忽然开了口：“不行！谁让你自己不努力一点。石老师肯定不会给你乱加分的。”
　　邹星宇气得鼻子都歪了，用手指挨个儿点了遍那三个：“你们……一点都不够意思！”

　　只有魏平生没有开口。
　　他没有超过乐照，肯德基泡汤不算，回到家肯定要挨妈妈的骂。

　　石红英忙完自己班上的事来看石岩扉，看到厂里这几个小朋友还聚在一起没回家，于是隔着窗子扬声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本来还在求石岩扉的邹星宇这会儿忽然怂了，一下子逃回自己的座位，收起桌上的成绩单。

　　石岩扉忽然站起来，走到窗口。
　　她的小脸被冻得红红的：“妈妈，他，加分。”她偏过头，指了下一直盯着她们看的邹星宇。
　　石红英没听明白：“邹星宇，什么加分？”
　　邹星宇面对石红英时，就像很多小学生面对老师时那样，有着本能的畏惧。
　　“没……没什么。”他挠了下头发，“我跟石岩扉开玩笑呢。”
　　宋云朵在旁边皱了下鼻子。
　　许嘉良这个专业拆台的，永远都不会迟到，更不会缺席。他大声喊道：“石老师，邹星宇是想你给他加一分。他爸爸答应他每门都考到八十分就给他买小汽车玩具。就是我们学校门口那个。”

　　许嘉良这个王八蛋！
　　邹星宇吓得低下头，完全不敢再看石红英。

　　“那个小汽车，邹星宇想买好久了。”乐照忽然开口。
　　邹星宇：……乐照这是在帮他吗？是在帮他吧？

　　石红英这时终于明白石岩扉的意思。她倒没怪石岩扉缺心眼，毕竟这孩子根本不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不过石红英倒也没有因此觉得邹星宇不好。
　　这几个厂里的孩子，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

　　石红英看了眼邹星宇，平时那么爱咋呼的小男孩，这会儿都快变成小鸵鸟了。
　　她清了下喉咙，板着脸说：“改分数肯定不行。要想有高分，要靠自己的努力。邹星宇，还有你们大家都听好了，弄虚作假的事，谁都不可以做。不过……”她有意停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老师可以送你一个小汽车玩具。走吧，孩子们，我带你们去小卖部买东西。”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几秒后，大家大叫着，争先恐后地收拾东西。
　　石红英隔着窗子摸了下石岩扉的小脑袋：“这次语文考到了10分，有进步哦，岩扉。”
　　石岩扉嘴角弯弯的，眼睛像汪着水：“妈妈。”
　　石红英看着石岩扉，心里又软又酸。要是没有摔那一下，岩扉并不会比这些小朋友差。
　　“把东西收拾好，”石红英柔声道，“我带你去买东西。”

　　－－

　　很快，大人们也开始放年假。
　　这个新年，石岩扉跟着石红英去了李健东的家里。

　　虽然是个拖油瓶，可是一来石红英有了身孕，李家二老盼孙子都快盼出病来，对石红英都不知道怎么讨好才好；二来，石岩扉十分安静乖巧斯文，不大吵大闹，不乱翻别人东西，也不乱进别人房间，从不跟两个姑姑家的孩子抢东西，还长得好看，这样的孩子本就容易讨人喜欢，所以大家反而更同情她；还有最重要的是，李健东十分爱护母女俩，他的态度李家人自然是看在眼里。李家妹妹的孩子小，不懂事，叫了石岩扉一句小傻子，李健东当即狠狠批评了那小子一顿。

　　虽然在李家的生活很自在，没过几天，石岩扉还是想起了乐照。
　　“妈妈，乐照……哥哥。”她的手放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石红英：“你是想给乐照哥哥打电话吗？”
　　石岩扉点了点头。

　　李健东老家在乡下，家里没装座机，要打电话，需要去村里的小卖部用公共电话。
　　石红英带着石岩扉过去，帮她拨通乐爷爷那边的号码，叫来乐照。
　　“岩扉想跟你说话。”
　　乐照在那边答得特别大声：“好。”

　　话筒递到石岩扉手里，她紧紧攥着，叫了一声“乐照哥哥”，就只傻笑。
　　乐照大概在那边说了什么，石岩扉隔一会儿就“嗯”一声。

　　电话是按分钟计费的，这种打电话的方式，简直是在浪费钱。
　　石红英心疼钱，小声提醒石岩扉：“可以了啊，岩扉。有什么话，等过完年见到乐照哥哥再说。”
　　石岩扉的嘴角一下子垂下来，紧紧地抿着，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乐照……哥哥，再见。”

　　挂了电话，石岩扉就一直低着头。那小表情，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我不高兴”。
　　回到家，也是很久都没有笑过。
　　李健东问怎么了，石红英说了原委，李健东笑着摸了摸石岩扉的头：“明天再给乐照哥哥打，讲多一点，行不行？”
　　石红英：“话费好贵的。”
　　李健东微微笑：“过年嘛，还不让孩子高兴高兴。”

　　第二天李健东亲自带着石岩扉去打电话。石岩扉和乐照足足讲了有十分钟，确切地说，石岩扉是“嗯”了十分钟。这一次放下电话，石岩扉小小的嘴角终于是翘起的。
　　石红英笑着，轻轻地拧了下她的嘴：“瞧把你惯的。”

　　－－

　　大人们的假期短，寒假还没结束，小朋友们都随着大人回到机械厂的家属院。
　　对于这个新年，小朋友的过法都有点不同。
　　因为还是没有超过乐照，祝敏洁又骂了魏平生，然后又因为魏晨光护着魏平生，两夫妻狠吵了一架。
　　宋妈妈这次是真生气了，一直到过年，都没有松口。宋爸爸这会儿倒是怂了，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赌咒发誓以后再不喝酒了，又兑现承诺，带着母女俩去吃肯德基，总算是将宋妈妈哄回来。
　　许嘉良和邹星宇就和以往一样，买了新衣服，吃了一些好吃的，然后被爸爸妈妈念叨着写寒假作业。
　　至于乐照，他回到家属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石岩扉。
　　乐照的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在石岩扉面前，哗啦一下全抖到餐桌上。

　　好家伙，餐桌一下子被占了一小半。
　　有各种各样的糖果，零食，还有好几个玩具，甚至还有画画的水彩笔。
　　乐照的那个袋子，简直就是小叮当肚子上的口袋。

　　“都是给你的。喜欢吗？我说话算数吧，答应你的，都买给你了。”乐照可得意了。
　　乐家家境不错。
　　乐爷爷家就在市区，乐爷爷和乐奶奶都有退休金，不需要儿女养活。乐伯伯在税务局里，乐家姑姑在银行工作，所以乐照每次过年，都会有很多礼物收，也有很丰厚的压岁钱。
　　今年，他将压岁钱全部拿来给石岩扉买礼物。
　　这是他在电话中答应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这个，巧克力，可好吃了。”乐照拿了一个金色锡纸包成的元宝，剥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塞到石岩扉嘴中，“好吃吗？”
　　石岩扉笑得眉眼弯弯，点头，学着乐照的样子，也拿了一颗巧克力，慢慢剥开，塞到乐照嘴里。

　　“还有这个，你扭一下，就有声音出来。”乐照继续献宝。
　　这是一个小八音盒。乐照用力扭动一下，立即有丁丁当当的声音传出来。
　　石岩扉趴在桌子上，歪着头，一霎不霎地盯着那个粉色的八音盒。

　　“对了，还有这个。你那么会画画，以后用这个画，肯定更好看。”他将水彩笔推到石岩扉脸边。
　　石岩扉的注意力还在八音盒上边，因为太过专注，嘴里的巧克力化了，顺着嘴角流出来。
　　“小花猫，哈哈哈。”乐照指着石岩扉，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真的好高兴啊，比过年还高兴。

　　－－

　　很快，新的一学期开始了。
　　这个学期里，发生了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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