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

作者: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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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床共枕


      “哪呢,都是应该的,这位姐姐真客气。”
      曹冲礼貌的笑了笑之后,就推进了门。刚刚才抬起一只脚入了门槛,然后便抬起头,目光炯炯,正与程昱那淡淡的随意一瞥擦边而过。
      程昱觉得奇怪,但身子虚弱,只好是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着一个小身影慢慢地走到了书桌。程昱好似猜到了谁,但觉得那孩子能过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还是得看清楚才是。于是程昱撑着病体,一点一点地挪了起来,想要看清些东西。
      “先生歇息着就好。”曹冲把粥放在桌子上之后便连忙走到了程昱的面前,抓着他的手,感受着那冰凉的温度后不免暗暗唏嘘。又瞧见程昱一直想瞪大眼睛,心下也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赶紧贴近了些,抓着程昱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声音清脆如泉水出小渠:“先生,是冲儿。先生若有什么要交待的,尽管说便是。”
      “你怎的来了。”程昱脸上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是十分的忧虑。一双清眉双双掩,眸子迷蒙,连着那素日冷清的声音也沙哑了许些,变得有磁性了许多。
      曹冲继而紧紧地抓着程昱的手,然后用手抚着程昱的额头。却发觉,不管是手还是额头都是冰冷无比,让曹冲好一阵惊讶。
      “昱有疾,公子久留恐染,还是回去罢。”程昱身子难受,但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这个而怜悯于他,于是强撑着起来,又偏偏只是半眯着眼睛,寻着个素日的严肃认真表情。
      “先生此言差矣,冲来都来了,难道还怕这点儿病不成?”曹冲心里难受。然后便松开了程昱的手,小心翼翼拿了温热的药粥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勺了一些粥,慢慢递了过去,好言好语哄着:“先生好歹吃一些,先生吃了,病许能快好呢?先生若是担心冲儿,那不如这样,先生吃完,冲再离开,如何?”
      “我自己来。”程昱闻言倒是不出言反驳,反而是执意接过那粥,然后便认认真真地自己吃了一些。
      曹冲知道程昱性子傲,倒是也不倔的偏偏要喂程昱吃粥。不过,曹冲毕竟是曹冲,人聪慧明透。于是从桌子处拿了一小条干净的素巾,在程昱吃了几口药粥之后,便仔仔细细地替他擦拭着嘴巴边上的渍痕。
      “冲公子回去罢。”程昱依然是皱眉。他现下已然把粥吃尽了,他对曹冲贴心的举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带着几分的戒备。
      曹冲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接过了碗,然后放在了一边的篮子里头,留给程昱一个小巧的背影。
      程昱觉得这孩子很快便会离开了,病下也没有多提防,便低了身子躺了床里头,紧紧拉着被子,稍稍眯了眯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准备好好休息。
      其实,一切都还好的,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程昱也许会渐渐睡过去――
      程昱迷迷糊糊地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抱着了身子。晕厥之下身体难受,但毕竟脑子是清醒的,也疑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程昱好歹是睁开了眼睛,却瞧见了那曹冲褪去了含着寒露的外裳,只留着件中衣,便躲了他的被窝里头,揽着他的腰身,使劲蹭入了被窝。
      “冲公子!”程昱翻过了身子,怒气明显被压制了起来,但显而易见的便是他有些生气了。
      “先生得的是风寒,风寒忌冷,但先生身子却冰冷。身子冰冷,房间却不点煤炭,冲问过厨房的人,也问过大夫,明明给先生的炭火份额足够。先生疲惫,想来躺了许久,可布衾居然还冰冷似铁。由此观之,自然是毫无疑问,想来先生是把最暖的被子以及最好的煤炭都给了霞姐姐了。”曹冲用体温捂着程昱,粉雕玉琢的脸蛋红红的,却是看不清里头什么色彩。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程昱,声音几近含着一份哀求:“先生,好先生,冲但求先生别对自己这样绝情,再如何,别赶冲走,冲个子小,不会占床上的大地方的。”
      “冲公子简直是在胡闹,公子这般举动,如是病了,又该怎办!”程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头晕厥,又十分的疲惫,脑子间突然间一片空白,下一刻瞧着曹冲,只记得怒气,却一时间迟钝的思绪,不知道怎的说出话来。
      “先生好好睡一觉。”曹冲低声,也稍微收敛了眉目,他特意交待了厨房的人在药里头加了些助安眠的药。此时此刻,药效恐怕是发作了。
      他的先生,既然可以不在乎世人眼光,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其他的东西?
      程昱的确是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渐渐均匀。而始作俑者的曹冲静静地躺在旁处,一边靠近了一些捂着程昱的身子,一边轻轻地地握着程昱冰冷的手。
      “先生啊,你怎总是变法子来委屈自己。”曹冲不免觉得有些感慨,也有些庆幸。还好,还好自己能在先生身旁,还能这样照顾着他。
      曹冲捂着那身子自然是感受到了那股子的冰凉,这当然是一点也不好受,而且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会导致自己也因此得病的。
      可,可是。曹冲瞧着程昱那憔悴而苍白的脸庞,不免是觉得有些心疼。
      明明过了弱冠之年,可又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程昱之人为人处世也许言语有时不当,但的确瞧得出待他人都好,只是不知道怎的,这人偏偏待自己这样子粗鲁与无意。
      换个角度,又好似是程昱他故意变法子折腾尽了自己,再故意让人心里疼惜似的。
      唉,他的先生啊。
      又应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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