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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二）
跑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四周微亮，她可以看到脚下的路了，白茫跑不动了，自从她跑反了，就好像把他们惹毛了，下手都狠起来。
“安大公子，对吗？”白茫捂着左肩，伤口鲜血直流，上面箭还插着，她怕疼，不敢拔，但插着她也难受，从小到大，第一次受这种伤。
果然，京城就是不人待的地方。
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好歹输人不输阵，横竖她也跑不动了，手臂还很疼。
白茫靠在一棵树上，冲人笑着：“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调出人手，果断决定计划刺杀，还一路猫捉老鼠一样玩我的，怎么想，整个南阳王府里，只有你有那个脑子和能力做得到。”
一堆追堵的人慢慢停下，然后让出条路来，一颀长身影走出，看到人，眉头皱了下。
“是你？”
“嗯，是我！”白茫笑着，露出口小白牙，露完，突然想起现在天还没全亮，人家估计连她人都看不清，何况她的小白牙？一股挫败感传来，所以，老天爷连最后尊严都不给她留？
算了，不笑了，省点力气。
安子初嗤笑了下：“他抛下你，自己逃了？”
白茫点了点头。
“白忙，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可以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看上他了？”安子初皱着眉，显然是没想到。
“你信？”白茫无力着，对于这件事，她已经懒得挣扎了。
“不信。”笃定的声音传来，白茫微愣了下，抬头。
“只有没真尝过情爱的那帮人，才会以为你喜欢赵谨，你看他的眼神，更多的是避之唯恐不及。”
白忙靠着树上，感动的看着人，原来，这世上还有明白真理的人！
“安子初，没想到，你临到头来，还了我一个清白。”她无奈着。
“所以，你的理由呢？为了他，不惜冒险的理由！”安子初看着人，一身黑衣，安家最出色的长子，目光沉沉。
白忙看着人的模样，忽然的笑了：“安大公子，你的呢？”
“什么？”
“理由。”白茫按了按左肩，不知道这手会不会废了？
“刺杀皇上的理由。”
“明明，你的挚爱，皇上还给了你，你却仍旧刺杀。”
“不需要你管！”安子初不满着。
白茫不理人家所谓的别让她管，她都快累死了，不给人添堵，她心情更不好。
“而且，我一说，你就出来，代表你压根不在乎你是不是会被发现身份。”
“你此举目的，我跑了一晚上，猜了一晚上，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歪着头，箭头林立，危机万分的境遇，笑的三分俏皮，“你一晚的举动，没真想杀赵谨，反倒更像是在等什么条件？”
比如，一直把她往南方赶。
“白忙。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安子初手一挥，一旁一人举起弓箭，这回对准她心脏。
赵谨扔下他跑了，他做的一切都仿佛没有意义。
白茫扶起身，再中一箭她可能要疼死了，那箭飞来，她正打算再躲躲。
清晨，太阳初升，飞箭在她面前断成两截，她那件破碎小白衣或者现在是小黑衣迎着晨风飘着，一柄长剑横在她面前，照着她脏兮兮的脸。
赵……赵谨？
此时此刻，她很神奇的发现，她居然先想着的是他为什么不换件衣服再来？想的是他打破了她对各种俊美公子英雄救美的幻想。
赵谨的模样不比她好，衣服破破烂烂，跟乞丐有的一比，头发乱着，她定睛看了看，还毛毛躁躁，貌似打结了？
“皇上，你头发炸毛了，该梳了。”无比怨念的声音响在清晨林间。
赵谨：“……”
他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安子初看着人回来了，嘴角翘了下，至少赵谨第一步的表现，没人让他失望。
白茫看着安子初比她略带兴奋的表情，喃喃着：“要不是安公子有红颜知己，我都怀疑安公子对您有意思了。”
赵谨：“……”
安子初：“……”
赵谨深深看了眼安子初，挥了下手，几个暗卫出现，防着几人动手，他自己抱起白茫跑。
白茫对于他一个脚上负伤的人仍旧顽强的抱着她跑，万分不解。
“皇上……”说是跑，其实走还差不多，还一拐一拐的。
“嗯？”赵谨低头，一张小脸白的快不行了，心头又揪了下。
“你听到了的吧？”白茫很困惑。
“什么？”
“我跟安子初的对话。”
赵谨：“……”
“我其实不喜欢你的。”白茫望着天空，越来越亮了，昨夜孤寂恐慌好像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赵谨：“……”
“我当初其实是为了把你哄开心了，然后引荐白凌给你的。”白茫想起那天就委屈。
赵谨：“……”
他委屈个什么劲！
“结果，哪知道，您突然把我丢出去了。”
赵谨：“……”
怪他？
“我当初怕在白凌面前失信，才站门前，迟迟不走的！”
赵谨：“……”
好想把人给扔了！
“你给朕，闭嘴！”
白茫：“……”
“皇上，您不是该高兴吗……”
赵谨：“……”
问题是，他不高兴！他现在很烦！
赵谨抱着白茫直往南边走，直到看到一洞口，他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人走了进去，里面食物，水俱全，伤药却只有一小点，仅够救命之用，或者说这是时间限制，白茫的伤不能耽搁太久。
白茫费力睁眼看了下，嘴角抽了下：“忠勇之士，最后的尊严？”
赵谨点了点头，安子初在试他，试他够不够格做他君主。
他如果赢了他，那他就相当于将他轼君的把柄交给他，从此真正服从，所以这才是他为什么要杀他，却连掩饰都不做的原因。
相反，他如果输了，他不介意天下重新分割，安家估计已经烦了安安稳稳，慢条斯理抢皇位的举动了。
赵谨坐下来：“别乱动，朕帮你把箭拔了，把药上了。”
“皇上……”白茫惨白着一张脸，慢慢挣脱那怀抱，“您帮我臣把箭拔了就行。”
“啊？”
“臣怕万一您太细心照顾，臣真看上您了，怎么办？”白茫继续爬，她一点也不想这种时候了，待会他在被她女身这事给吓懵。
赵谨堵了半天的心头终于舒服了点，嘴角翘了下：“别闹，躺好。”
白茫摇了摇头，继续费力挣扎，往外爬，在帝王怀里拔箭像什么样？
“不行，臣怎么能玷·污您呢？”
赵谨嘴角抽了下，咬着牙道：“别乱动了！朕随你玷·污！”
说完，把往外爬的人一手给搂了回来，再不处理，他那手就可以废了！
等等……
他刚刚说什么了？
白茫嘴巴惊的张了张，看了下四周暗卫，佩服了下，不愧是训练有素，面无表情。
最后结果，还是赵谨给拔了，拔出一瞬间白茫身躯晃了下，唇齿立马惨白，赵谨立马搂住人，抬手就要给人上药。
白茫强撑最后丝意识：“您要给臣玷·污，臣拒绝。”
说着，用力爬出来，摇晃着身子，背对着人，跑到角落，褪下一点衣服，开始上药。
赵谨看着怀里空空的，突然觉得什么没了，他抬头看过去，露着的后肩暗色凝固的血液混着刚流出来的，万分刺眼。
人瞥过头，能看到唇齿在止不住的发颤，汗水往下滴着。
上完药，整理完衣服，忽的倒了下来，赵谨赶忙冲过去，接了个满怀，脚下又开始隐隐作痛，冲太快了……
“白……”
白茫躺着，看着眼前的人，神智不清：“为什么呢？”
“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
“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就算收买人心，你也收买错了，我于白家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我没有安子初的影响那么大，白家的势力，我可一点边也沾不上。”
“救你，我也是在自救，没有什么忠君成分。”
“有人跟我说，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要踏足京城半步。”
“我进宫后就信了。”
白茫双眼涣散：“我要防着白家放弃我。”
“我还要防着他们心情不好，拿我出气。”
“我一入宫门，程泽林可以随意朝我放箭。”
“安子初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我，救柳芸儿跟安家。”
“白家甚至可以怀疑我的忠心，逼迫我跟储秀宫一帮人对敌。”
“或者，连我曾经敬爱的老师都可以联合你算计了我一把，逼的我提出变相坑白家，程家的法子。”
赵谨抱着，听着，清晨山间，有点冷，听着眼前人用着无奈的语气说着自己入宫后的步步谨慎，如棋子被放在棋盘上，为了不做废棋而努力着。
赵谨不说话，皇宫本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所以如果你死了，世家大族必乱，到时我面临的暗杀估计数不求胜数，白家又不会护我，我估计得死的更难看。”
“还不如救你博一线生机？”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无用又不忠的人，您实在没必要留着我，没有我，您大可以好好跟安子初玩一局。”
“够了，别说话了，喝药。”赵谨扶起人，接过一旁暗卫熬好的药，小心翼翼的喂着。
“而且，你应该听到了，我其实没有喜欢你的。”
赵谨手下顿了下，点了点头，他已经提醒他第二遍了：“嗯。”
“恰好，朕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白茫：“哦。”
“你先别睡，把药喝了。”赵谨慌了下，赶忙摇醒人。
白茫迷糊睁眼：“所以，你到底为何回来？回去带大军过来，直接拿下安子初，让他输的一败涂地，不好吗？”
赵谨握着药的手紧了紧，他是这么想他的，从没没想过他可能真的会回来救他。
不过，也对，他本来就不信宫中任何一人，也不能信。
心脏抽疼抽疼的，他低声着，想说的话舌尖转了转，最后变为：“但，朕想让你臣服。”
“臣何德何能？”
“朕，差一个齐宣。”
白茫从心头颤了下，抬眸，怔怔的望着人，听着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大刀阔斧改革，差点挖掉满朝毒瘤的人。”
“白茫，你没有选择。现在除了效忠朕，你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或者，你可以选择假死出逃，从此隐姓埋名。”
“朕无需白家臣服，朕要的人是你，仅仅是白忙而已。”
所以不必说些冠冕堂皇，让他扔下他不管的话，他要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走，他一开始就不会回来！
白茫看着那双眼睛，目光灼灼，倒映着她涣散的神情，低头，喝药，无奈的往人怀里靠着。
还真的是通透啊。
隐姓埋名？
问题是她已经隐姓埋名了十六年了……
那个人，连个墓碑都不能有。
她喝完，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皇上，放臣下来吧，臣想睡觉了。”
他回来的真的是及时，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打算投靠安子初活命了，现在……
赵谨搂了搂人，给人调了个舒服位置，开口，轻声着：“放了，你睡吧。”
“哦。”白茫睡过去了，压根没意识到人根本没把她放下来，睡着睡着，有点冷，自动找暖源。
赵谨看着人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钻，脸颊紧贴自己腹部，浅浅呼气，赵谨望了会，嘴角喃喃轻起：“是你自个非要凑过来玷·污朕的！”
他可没主动。
某人说完，心安理得的躺下，把人挪到自个胸口，然后一块睡了，他也困死了，晚上还有大战要弄。
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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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给可怜的茫茫正名两天，让她开心两天，当会纯纯君臣^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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