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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上错
这一次闹得其实比上一次婚礼还大,可是场面却远远没有上一次热闹。
冷冷清清的,宁错净身出户。
直到转身,纳兰东楼连面都没露。
她本也不期待,可到底人心凉薄还是让她一阵恶寒。
仲尔将宁错从小角门送出,泪光连连的,却也尽是无能为力。
宁错便让她早早回去了,她一个人望了望天,放空了一下,太阳光从未有过的真实,就好像,她的前半生都是生活在阴暗中... ...
终于决定转身,可手臂被拉住了。
宁错只是错愣了一瞬,心想着,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她终于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抬起头,对上了纳兰恭亦那双热切而又澄澈的眸子。
“大… …恭… …亦… …”
她本来是想喊一声大公子来着,但是转念一想那样刻意反而不好,于是又改了口。
“终于要离开了,开心吗?”纳兰恭亦看到自己攥住宁错的手臂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抽回来,不由得一阵喜悦。
他没有问及刚才的所有闹剧细节,只是问她开不开心。
这真是一个细腻的好男人,宁错想。
“你… …”宁错本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是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一切都无所谓了,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又如何能够左右别人呢?就像自己喜欢纳兰恭城由不得他同不同意一般,纳兰恭亦喜欢自己又何尝需要她的同意呢?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纳兰恭亦看到宁错点头,知道她这是默许自己能够带她走,顾不得心中的喷薄的喜悦,只是拉着宁错狂奔起来。
哪里都好!
他愿意带她跑到哪里都好!
他终于可以带她走了!
奔跑中,宁错踉踉跄跄的回头,亭台楼阁,流水小榭,一花一草,都渐渐在颤抖中变得模糊,再见… …这段糟心得穿越生活… …
胸口一阵轻松,但是,不经意间,她又看到了自己的小腹… …
她忽然一阵慌乱,忙的拉住了纳兰恭亦。
“怎么了?怎么停下了?阿错,我们终于出来了,终于逃出那座囚笼了,你开不开心!我要带你去天涯海角,我要带你去实现我们曾经的梦想!我们去悬壶济世,我们去游历江湖好不好?… …”
纳兰恭亦没有注意到宁错惨白的神色,只是抑制不住的阐述着自己对于未来的憧憬和终于摆脱囚禁的兴奋。
“我… …我可能去不了了… …”宁错声若蚊蝇,若是再仔细一点,准会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与崩溃。
与新生活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够得到,但就是够不到的滋味,比没有希望更让人绝望。
“什么?你说什么?”
大街上熙熙攘攘,纳兰恭亦并没有听清楚。
最后,宁错没有了耐心,她实在是不能再把自己的伤口撒一把盐疼给别人当笑话看了,她一把甩开了纳兰恭亦的手,朝着最拥挤的人流走去。
纳兰恭亦心中一阵疑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慌忙的追了过去:“阿错?!你怎么了?等等我——”
宁错一直在走,纳兰恭亦一直在后面跟着,也不敢追上去,只能远远的跟着。
宁错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除了纳兰府,她对这个世界真的十分陌生,偌大的世界,和她到底是没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纳兰恭亦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但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她本身突然抛开就已经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这下如果在做点什么,自己也要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她本不想拖累任何人的。
这可真是圣母玛利亚的初衷,宁错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纳兰恭亦!你跟着我做什么?!”宁错站住身子,跑到一个不高不矮的小山坡上,大声的冲着身后的纳兰恭亦问道。
“阿错?”
纳兰恭亦完全没有理解宁错的意思,一时间错愣当场,也站住了脚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怀孕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你在我身上图不到任何想要的了,何必这样执着呢?”宁错讥诮尖酸的说道。
她从来不曾如此说话待人。
但是她突然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到底弱给谁看呢?
她从来也不曾相信过什么爱情,只有自己才是这世间最可靠的,不是吗?
“阿错?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纳兰恭亦抢了一步,上来捂住了宁错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意识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稍稍放心。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宁错只是瞥了瞥嘴角,何必呢?她都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他纳兰府都不在意,她有什么义务为了保全他们伤害自己?
“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你也亲眼看到了吗?我是医者,自然比常人更加敏感一些,我就是有喜了,哦,说有喜你应该懂了吧?你们古代人喜欢这样说。”宁错口无遮拦的继续说道。
这次,纳兰恭亦没有再捂住她的嘴,奇异的沉默了下来。
宁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再发疯,只能随着沉默。
许久,纳兰恭亦抬起了头:“你要留下他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既害怕她说留下来,又害怕她说拿掉。
“我想… …他毕竟是一个小生命不是吗?一只小狗都会让人心疼,何况是个孩子呢?… …”
其实宁错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以及,前不久赫连衂婥那个孩子。
她到现在才知道,她是个刻薄寡恩的人,可还是有些不忍需要成全自己的良心,她还放不开,还丢不掉。
“可是你的身体根本不容许这个孩子出生… …你也该是知道的吧?”纳兰恭亦叹口气说道。
“不是还有一年吗?一年也就够了… …”平静下来的宁错懂事的让人心疼。
“那好,我陪你。”纳兰恭亦重新将宁错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里,攥的紧紧的,不容的她挣脱。
“你... ...恭亦... ...”宁错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的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
她到底还是连累了他。
“我带你去瀛洲,那里自古出仙草,你的病... ...一定也会看好的... ...孩子... ...也会没事的... ...如果瀛洲不行,我们去南诏... ...天下这么大,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纳兰恭亦打断了宁错没有说完的话,强颜欢笑道。
本来宁错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可是纳兰恭亦的话也让她有了一些缥缈的希望... ...瀛洲... ...南诏... ...
总得试试吧?
她自己又偷偷把了把脉,还算稳健,真是生命里顽强,她被纳兰恭城打的时候,一直在期待打掉就算了,一了百了了,可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
这算不算是一个奇迹呢?
“恭亦.......”谢谢你。
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
纳兰恭亦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直接用食指抚上了她的唇瓣,示意她不要说话。
宁错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终于紧绷着身子,微微靠在了纳兰恭亦肩头。
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不过,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纳兰恭亦想。
折腾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宁错和纳兰恭亦实在是累的不行,才终于在纳兰恭亦软磨硬泡之下在旁边的茶棚里歇歇脚。
喝了点水之后,宁错觉得肚子一直怪怪的,像是憋着一股劲儿,纳兰恭亦也察觉出来了,于是走走停停的来到了一家乡间医馆。
“你我都是医者,恭亦,有必要去医馆?”宁错质疑道。
“虽然是医者,但是你本身就是病人,多有不便,再一个,我医... ...术业有专攻,我的专长不是妇.. ....”纳兰恭亦憋得脸通红,才终于说出自己的别扭。
宁错笑了笑,觉得纳兰恭亦想的很对,于是也便随他去了。
把了脉之后,他们撞了大运,可以留宿一晚。
喝了点安神稳胎的药之后,宁错便睡下了。
纳兰府。
无瑕院。
“那贱人这次可真是走干净了?”摇曳的灯光下是赫连衂婥那狰狞的面容。
“走干净了。”垂首在一旁的面相猥琐的人谄媚答道。
“小姐,奴婢就想不明白了,咱们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做掉那个贱人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何必这么麻烦?”给赫连衂婥揉肩的婢女阴阳怪气儿的接茬道。
赫连衂婥瞥了一眼,只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奴婢错了。”那个婢子只接到赫连衂婥的眼神,便立刻慌了,跪了下来。
“行了,行了,没用的东西!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成了,哪这么多废话!滚下去吧!”赫连衂婥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两人自然不敢多留,相视一眼,便要退出去,那难得似乎还有所犹豫,像是有什么话还要说,但终究还是没说。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纳兰恭城朝着无瑕院来了,赫连衂婥梳妆起来。
这下,没有人再能阻止她了!
正当她对着镜子暗自得意的时候,本应该退出去的男人又推门悄悄走了过来。
赫连衂婥刚想说话,那人并没有给她机会,只一个眼神,塞了一张条子,便是又匆匆忙忙的退下了。
赫连衂婥满腹疑惑,却也只能压下,因为——
“衂婥——来陪爷喝两杯——过两天你就搬去锁清秋... ... 衂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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