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系女战神

　　凌钧的信息系统一直不调出来，但凭借沈定璃的观察，这孩子八成是伪装小纨绔、实则热血少年的设定。

　　平日里总见他拿鼻孔瞅人，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说起话来也是冲得要命，令沈定璃看了就烦。

　　可若是这一切皆建立在他故意而为之、用于掩饰其寄人篱下只能不择手段地拼命变强来报答养父母的前提下时，便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这么快便被控鬼咒给降住了？真没用啊臭小子。”沈定璃一面笑着，一面缓缓地抽出了灵蛇剑，剑尖直指着凌钧的鼻尖，道：“还总说我是个废物，我倒觉得这名号冠在你头上挺合适。”

　　青凤闻言，双翅猛张，原本柔软的翠羽登时化作千百利刃，齐齐地朝沈定璃的要害扎来，灵蛇剑敏捷地环绕成一圈，化作盾牌的模样，将沈定璃严丝合缝地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今日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老.鸨在楼下声嘶力竭地怒骂道，却未曾注意到身后，一团小小的毛球正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自己。

　　凌钧与青凤皆一言不发，许是幕后操纵者的控鬼咒练得还不算纯熟，便只能控制他们的行动与心智，却无法掌控他们的言语。

　　“控鬼咒性属阴，控鬼最宜，妖魔次之，不能操纵活人。”沈定璃一面躲避着凌钧与青凤的双重合击，一面心道：“青凤乃是妖，被控制了情有可原，可凌钧还有气息，并未死亡，怎么会中了招？”

　　这实在太过诡异了。

　　沈定璃脚底生寒，心头涌起了一个奇特的想法——莫非……凌钧其实并非人类？毕竟他身世不明，只是被九渺城城主收养的弃婴，系统又不调他的信息，谁知道这货究竟是什么东西！

　　“嘶……”沈定璃不慎被凌钧划了一剑，左臂的衣袖以及皮肤均被划破了些许，沁出浅浅的血迹。

　　弟子集那次是凌钧自作孽丧失了比赛资格，是以沈定璃尚未与他真刀真枪地动手打过。如今看来，自幼被培养成光复九渺城的杀伤性兵器的凌钧，要比沈定璃这个半路出家的根基强上不少。

　　对方人数亦占据优势，她只能用巧技，决不可硬碰硬，否则再这样下去战败是迟早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定璃身上的伤痕愈来愈多，凌钧与青凤也没好到哪去，满身满脸的剑伤。尤其是青凤，总是用翠羽做暗器，这会儿身上的毛都快秃了，意识苏醒后指不定有多崩溃。

　　“从京华镇到却离山最快也要半天，我得撑住，不能死。”沈定璃喃喃道，“故虞搬救兵是底线，不能靠她。”

　　若是所有希望皆寄托在等待救兵上，若是中途出了任何变故，信心破碎不堪，死得会更快。

　　可说来容易做来难，这般密不透风的紧张攻势下，沈定璃只坚持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快精疲力尽，谈何再撑半天。

　　“卧槽，以前打比赛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么累……”沈定璃扶稳了墙才勉强不累到，咬牙切齿地道。

　　她如今所用的女配定璃的身体实在弱得不像话，走不了两步便喘得跟要死了一样，跟仙侠版林黛玉似的，娇弱得过分，简直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凌钧趁她精疲力尽时猛然发起攻势，一剑刺穿了沈定璃的肩膀，血肉、骨骼与金属摩擦的剧痛令沈定璃登时眼前一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青凤狰狞一笑，正待给予她致命一击，便听得楼下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响起：

　　“那丫头若死了，便要你们的主子陪葬。”

　　凌钧与青凤登时一怔，连沈定璃也被这磁性的声色唤醒了几分清醒，艰难地颔首看向下方。

　　老.鸨面如土色地坐在桌旁，圆桌上的白狐正不紧不慢地用尾巴拂过她的咽喉，轻柔至极，好似温柔体贴的情人，只是狐妖狭长的凤眼中却全然没有半分温情，而是沈定璃从未见过的冰冷杀意。

　　“狐……狸？”沈定璃略有些茫然，道：“我还以为……”
　　你会袖手旁观。

　　沈定璃从未想过依靠任何人。
　　这是母亲教过的话。

　　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无条件保护谁的，能够永远爱你的人只有自己。

　　九缭方也好，故虞也罢，这些人都是书中的NPC，没有必要对他们寄托任何情感和依赖。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沈定璃不是。

　　“主人，”九缭方不走寻常路，委委屈屈地狐狸蹲在圆桌上，蓄了满满一包眼泪，愣是不肯滴下来一滴，只柔柔弱弱地嗷呜一声，道：“她欺负我。”

　　被拿捏住命脉动都不敢动的老.鸨：“……”

　　目睹了全程因此半个字都不信的沈定璃：“……”

　　装你X呢？

　　卧槽到底谁欺负谁啊，撒谎不打草稿、嫁祸张口就来，敢更不要脸点么？

　　这狐狸为何如此之贱？！

　　“你看她，总是蹭我的尾巴，都要把我蹭秃了。”九缭方无情地控诉着老.鸨的恶劣行径，哭唧唧地道：“主人要为阿九做主啊。”

　　沈定璃面无表情：“……”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妖精坏得很。

　　九缭方：“嘤嘤嘤~”

　　好在战况得到了极好的控制，老.鸨如今被九缭方控制得死死的，凌钧和青凤一动不动，再也不动手攻击沈定璃了，果然如她所料，这老.鸨不简单，竟会用控鬼咒，难怪她对辰庚和清颜这般厉鬼毫不畏惧。

　　沈定璃生生地拔出了插.入自己左肩的长剑，紧咬唇瓣控制住自己的痛呼声，九缭方只能听到压抑的呻.吟一闪而过，随后便再不见踪迹。

　　“解除他们的禁制。”沈定璃艰难地冲老.鸨道，后者不敢不从，当即哆哆嗦嗦地念了终于，凌钧与青凤的瞳孔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棕褐色。

　　青凤尖叫着捂住自己已然秃了的身躯，凌钧则神色不善，得知自己又被沈定璃给救了、还致使她受伤一事后格外尴尬，僵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抱歉。”

　　彼时沈定璃正愁眉苦脸地松动着筋骨，为自己活血化瘀，闻言眼珠微睨，道：“用不着。”

　　“这是唯一一次，不会有下回了。”凌钧紧咬牙关，沉声道。

　　沈定璃微微一下，道：“你知道就好。我们回去吧。”

　　她用了“我们”，是承认了他是队伍中的一员、且并不反感他的意思。

　　凌钧的眼眶微红，别别扭扭地转了头，跟在沈定璃的身后，像一根小尾巴。

　　九缭方亦优雅地跳下了圆桌，迈着狐狸步正欲离开，却见前方推门的沈定璃身形一僵，良久，她才轻声道：“门上有禁制，开不动。”

　　方才还缩得好似鹌鹑的老.鸨放声大笑，恶狠狠地道：“没想到吧，清颜姐料定了你们会来，便没打算让你们出去。”

　　沈定璃冷冷地凝视着二楼雅间的前方、方才她站着的地方出现了女鬼的形体。

　　清颜一袭黑衣，满脸惨白毫无血色，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虽是美貌女子，却生不出半分令人想要亲近之意。

　　沈定璃的目光移到了她的那双纤纤玉指上，发现她身死为鬼的时间太长，鬼爪上的利甲已然长到了一寸。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被这样一双手扼住喉咙。

　　老.鸨得意洋洋地道：“方才的那些只是开胃菜，现在才是正餐，慢慢享受吧。”

　　这老鸨方才称清颜为姐姐，想必是与生前的清颜一同在泗水楼共患难的友人。

　　未料数十年后昔日的两名妙龄少女，一个怨气不散成了为祸一方的厉鬼，另一个则成了当年自己最讨厌的人，做着逼迫良家少女为娼的勾当。

　　所谓物是人非，即是如此。

　　“完了。”沈定璃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打不过。”

　　靠系统道具强行减免一半的攻击都令她伤得不轻，如今伤势未愈又有方才凌钧的一剑雪上加霜。此刻是夜间，是妖魔鬼怪的主场，而泗水楼则正是清颜的大本营，她的力量想必只会更强而不会削弱。

　　这般毫无悬念的交战，一旦打起来便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怎么办？”沈定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出可以活命的方法，“打不过，跑不掉，还不能狗带……这特么是个死局啊！”

　　清颜不想给她那么多的时间，沈定璃的灵宠袋里还囚禁着辰庚，她身上的血肉又格外鲜美，这么好的活靶子在面前，不打真是亏大了。

　　强大的戾气逼得沈定璃吐出一大口血，相较而言，她已然算是意志最为坚定的人了，后面的凌钧和青凤早便一个被戾气与威压震得半死、一个因秃毛之耻而羞愤至极晕了过去。

　　俩没用的东西。

　　“实在是……撑不住了。”沈定璃的双目缓缓闭上，饶是如此她也不曾丢开过灵蛇剑，大有与清颜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却是徒劳。

　　身形即将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她的腰身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揽在了怀里。

　　那人衣袂翩然，袖口绣着九尾妖狐的图腾纹样，衣领周遭的一圈尽是柔软的纯白狐绒，衣摆的火红几乎能灼伤所有正视他之人的双目。

　　鸦青浅墨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地披在背后，顺滑如绸缎，有几根调皮地垂落在沈定璃的锁骨处，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撩起。

　　眉心中央的火焰印记昭示着他的身份。

　　“幸得吸取了你的冲天怨气，我终能重化人形了。”

　　九缭方勾了薄唇，对清颜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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