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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就你上,头发吐出来
万花谷
明明不是适合种竹的季节,当初唐皋歪歪扭扭地栽下去的那些小笋子居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现在已有半人高。看出窗去,可以看到鲜嫩的新绿。
清风吹开半扇窗户,暖烘烘的阳光撒进来,在人的发梢上点缀着闪闪的金光。
“唐皋,醒醒。”
席拟澜侧身躺着,唐皋面对他蜷成一团,被子紧紧裹着,像个圆滚滚的大球球。
“嗯……”唐皋掀开一丝眼皮缝,又闭上了。
看人仍是一脸困倦,席拟澜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
好像,没有很过分啊。
昨天傍晚的时候回来,席拟澜被唐皋追着逼问一天天的到底忙些什么,他仍答谷主有事相托,唐皋不信,便同他生闷气。
“好唐皋,我真的是被谷主叫去看方了。”席拟澜从背后搂着人,轻轻摇晃了两下。
唐皋却闷声不说话,也不笑,也不动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样……唐皋,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席拟澜又晃了晃唐皋的肩膀,“好吗”
唐皋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席拟澜觉得唐皋的眼睛好像亮了亮。
“真的”
“真的!”席拟澜重重点头,就怕这人不信他。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唐皋连带身子也转过来,他抱了席拟澜一下,凑在席拟澜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墨澜,我想在你上面一回。”
席拟澜震惊了。
席拟澜愣住了。
席拟澜沉默了。
“那个……唐小皋,你怎么还执着于这个 ”席拟澜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五彩缤纷。
“那你答应我吗?”唐皋把下巴轻轻搁在席拟澜的肩头,双手紧紧搂住这人的后背。
“在……咳,在上面很累的。”席拟澜试图挣扎。
“墨澜。”唐皋的双手又紧了紧。
“好……好,”天晓得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鬼东西,席拟澜脑壳里一阵发懵,感觉被唐皋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唐小皋,你松下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我很喜欢先生。”
“非常喜欢。”
“最喜欢。”
席拟澜被人哄得飘飘忽忽的,已经有点儿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唐皋握着他的手,慢慢地往前走,直到床沿,唐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唐皋在席拟澜面前半跪下来,他摘下右手的甲套,伸到席拟澜眼前晃了晃,轻轻说道,“这是杀人的手”,然后他捏过席拟澜的左手来,细细端详了一阵,开口道,“这是救人的手”。
他把自己的右手与席拟澜的左手贴在一起,掌心相合,五指相扣。
“却也能这样握在一起。”
唐皋认真地看着他,曾经出现过的野火从眼眸深处蔓延出来,以席卷之势将他的冷静和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轻吻席拟澜的手背。
湿润而柔软的嘴唇掠过皮肤。
席拟澜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唐皋——那个认真仔细地亲吻他的双手、仿佛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捧着他的双手的唐皋——席拟澜只觉得胸膛里一阵滚烫。
他从未见过刺客这样的温柔。
唐皋眼里的火焰似乎顺着他的亲吻蔓延过来,席拟澜觉得他的身体也被点燃了。
热。
想向眼前这个人索取点什么。
他起身,拉起唐皋。唐皋便也看向席拟澜,却发现席拟澜漆黑的眼眸中一片烛火灼灼。
——【拉闸——生命大和谐】——
躺在床上,席拟澜仔细思索一番。昨天晚上好像确实没有很过分呀……也这样累么?
他捏了一下唐皋的鼻子。
“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唐皋又翻了个身,嚅嗫两句,“先生骗人……说好让我一回。”
席拟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脐橙也算在上面吧?
他翻身起来,正要去洗漱穿衣,却觉得头皮上一阵扯痛。扭头一看,有头发被唐皋压住了。席拟澜试着把那几缕被唐皋压在身下的头发拽了拽,没有拽动。
“唐皋。”
席拟澜俯身过去看他的脸。
万万没想到——
唐皋叼了一撮他的头发在嘴里,时不时还嚼两嚼。
“唐小皋 ! ”
“你TM给劳资吐出来 ! ”
唐皋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嗯完又嚼了两嚼。
“劳资的头发 ! ”
“吐出来 ! ”
唐皋又动了几下嘴,只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牙齿和头发摩擦的声音。
席拟澜忍不了。
席拟澜摇不醒他。
席拟澜决定自己动手。
他伸出两根手指,探进唐皋口中,撬开牙齿,把那一团被嚼得乱糟糟的头发尽数掏出来。
晚了。
不是折了就是断了。
这里翘一角那边瘪一块儿。
活活像是被狗啃过了。
没法儿见人。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拿剪子。
“咔嚓。”
那缕剪下来的碎发却被身后人一把夺过,仔细拿红线绕了几圈,放到胸口里去。他似乎觉得还是不妥,拿起床底下的千机,鼓捣几下,弹出暗格,把胸口那缕碎发捞出来,放到暗格里头去。
“唐小皋,你醒啦?”席拟澜一手举着剪子,一手摸摸自己的头发,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唐皋终于把自己的上半身从床里挖出来。他摸了摸藏着席拟澜的碎发的暗格,又摸了摸席拟澜的发尾,轻轻地安慰他,“还会长的。”
席拟澜把唐皋的头发一握,也咔嚓咔嚓剪了两剪子。
“成啊,一起长。”
“……”亲爱的席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锱铢必较,眦睚必报,真是小气得……算了,自己选的人,哭着也要喜欢。
—先——生——的——剪——子—
【纯阳宫】
“大胆钟乾,为妖人祸国,逆天而行,改朝换命,你可知错 ”
钟乾跪在白雪里,笑得坦坦荡荡。
“掌门,我知错。”
“可知悔改 ”纯阳宫掌门背对着他,极目远眺,只见天地之间,一片素白,洁净无暇。
“决不悔改。”钟乾的回答掷地有声。从前,他以为,修道是为了拯救苍生;如今,他在心里,有人胜过苍生千万重。
“你明知他身上杀孽有多重,你明知拨动星轨下场如何,你明知未来与过去一样不可改写……”
“掌门,可改。”
“您看,我做到了。”
钟乾的眸色极浅,总是给人一种疏离而高远的感觉。他站在人群中,也是一副冷清孤傲的模样,鹤立鸡群,像是马上就要羽化而登仙。
掌门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厉声呵斥,“经纶道义三千,大道就被你修成这个样子”
“他是大道。”钟乾逆着掌门的目光看回去,眼波清浅,不曾泛起一丝波澜。
掌门怒目圆睁,双手微颤。
看上去是被气得不轻。
钟乾是他亲自手把手教带起来的一位弟子,其在八卦六驳推演万变上的潜力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高深。掌门耐着性子悉心教导,本以为钟乾能够持着本心,坐忘无我,进入前所未有的无人之境,却没有想到——钟乾他不是红尘中人,却为红尘所困。
雪下大了。
厚厚的云层重重地压下来,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原本从云间漏下的一点点阳光也被冰雪冻结,松树渐渐被皑皑的白色所覆盖,钟乾的头上身上也罩上了一层雪花——他跪了很久,体温已经不足以让冰雪融化了,也再不会有人细心替他拂去满身风雪了……
掌门久久没有回话,他知道掌门在想什么。于是他开口,言语间夹着一股高山冷泉的清明,“掌门,弟子心甘情愿为情所困。钟乾自知无颜师门,亦有愧苍生,便请辞华山,愿化一抔黄土,归于滚滚红尘。”
“好,好,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钟乾,我便遂你的愿,”掌门甩了两下拂尘,用力挥了一下道袍,“即日起,将气宗弟子钟乾逐出华山纯阳宫,生死存亡,天道有常。你与我门,再无半点瓜葛 ! ”
“多谢掌门。”
掌门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钟乾却并未起身。
他深深地俯下身去,双手交叠覆在白雪上,额头贴在手背上,行了一个大礼。
“掌门,钟乾还有一事相求。”钟乾说得小心翼翼,卑微又诚恳的动作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出尘格格不入。
他是愿意的。
为了唐予,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哪怕是去杀人——只要他杀得死。
掌门却对钟乾的请求和大礼视若无物——即使他的袍角从钟乾的脸颊边划过,他也未再低头看过钟乾一眼。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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