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糯小公主

作者:许眠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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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画(二)


      宋知翊带魏瑾珃去吃了些东西后,又逛了一会儿,继续去往那位老先生的住处。

      很快,两人在街尾一条荒废小巷子的入口处停下来,这巷子一派破旧昏暗,看上去便是荒废已久、没有丝毫人气。

      “那位老先生住在这儿?”魏瑾珃心里有些发慌。

      这地方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吓死个人,那位老先生的择居的口味也太奇怪了些吧。

      她注视着前方的黑洞,感觉到身后的宋知翊点了点头。

      “这地方虽是偏僻,却没有人敢来打扰,能得一翻清静,也不失为一个好住处。”

      魏瑾珃暗道荒谬,“好住处?那老先生也是个怪人,明知道凭借他那画画的手艺想挣个府邸也是不难的,非得要在这委屈着自己。”

      宋知翊笑:“老先生的确是个怪人,有一身才华,却不爱钱不爱名,只愿得一翻清静之地。”

      他见魏瑾珃有些害怕,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到了身后,带着人边走边说:“既是个怪人,他一会儿若有些什么奇怪的言语举动,你也不要在意。”

      魏瑾珃乖乖点头。

      宋知翊此番一说,她觉得那老先生或许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不禁心生怜悯。
      她一会儿可要好好与老人叫说话,不能任性让他受了气去。

      两人前行至巷子中段的一间屋子前,宋知翊抬手轻扣那木门,老旧木头的声响在幽静夜色中听着有些苍凉。

      很快,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便被打开。

      “宋大哥?”那开门之人是位与魏瑾珃年纪相仿的清丽少女,掌灯而来,仙姿袅袅。

      魏瑾珃借着灯光看清了少女的长相,只道清美绝伦、天人之姿。

      那仙女似的人居然是称呼宋知翊一声大哥,那定是与宋知翊交情不浅的。

      魏瑾珃突然想起清风客栈的那位女掌柜的,也是美极了的人物,她当时唤他什么来着?

      魏瑾珃想起来了,那女掌柜的唤的是“知翊”。

      真是亲昵呀。

      魏瑾珃神色怪异地打量了他一眼,看着是个正义凛然的君子,原来身边是有这么多的好桃花?

      眼下才多久,就已经出来两朵了,不知日后还得出来多少啊!

      想着,她对与他久别重逢的欢喜都淡了些。

      “洛姑娘。”宋知翊却是完全不知魏瑾珃所想,彬彬有礼地唤了那姑娘一声,又挪了挪身子,将身后的魏瑾珃整个露出来,“这是魏姑娘,我与她前来寻洛老伯。”

      那洛姑娘听见魏姓,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随即与魏瑾珃道了好,引着两人入了屋内。

      屋内,洛老伯正坐于桌旁闷闷不乐,见着宋知翊,瞬间眉开眼笑道:“我就料到是你来了,冬盏丫头快去取了酒做些下酒菜过来,我陪宋公子小酌两杯总归是可以的吧?”

      洛老伯的酒瘾犯了,却不被允许喝酒,此时宋知翊来了,无疑是帮了他一把,他开心极了。

      魏瑾珃打量着那老伯,见他全身透着一股儒雅气,说话也是通常亲和,倒不像是个脑子有病的,她不禁疑惑。

      从洛老伯的话看来,这地方平日里除去宋知翊大概也是无人问津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笃定来的是宋知翊。

      那洛姑娘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招呼着宋知翊与魏瑾珃坐下,又将酒取过来,而后好生嘱咐了一翻洛老伯不要贪杯,之后便往厨房那边去了。

      洛老伯见自家孙女一走,脸上笑意更深,连忙自顾自地先倒了几杯酒喝。

      因着多日未曾沾过酒,他喝得一双老眼都亮起来。

      待他喝酒喝得有两分饱了,这才抬眼去打量魏瑾珃。

      他看得逐渐认真,那深沉的眼光逼得魏瑾珃默默地、抓了抓身旁宋知翊的袖子求助。

      “别怕,他就是这般怪。”他轻声安抚她,却也唤了洛老伯一声。

      洛老伯这方回过神来,喝一口酒,又看了眼魏瑾珃,问道:“你带来的这位小姑娘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小姑娘,老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魏瑾珃连忙摇头,“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来榆城,老伯怎么会见过我?”

      看来这老伯确实是有些不正常啊,但却不是精神不正常,而是由于年纪大了、记不清事儿了。

      她有些气恼地瞪宋知翊一眼,让他误导人。

      洛老伯讪讪地笑了笑,如魏瑾珃所想的那般道:“我记错了,是姑娘的眉目与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冒犯了。”

      魏瑾珃神色放松下来,摇摇头表示理解。

      而宋知翊只是看魏瑾珃一眼,而后径自帮洛老伯将酒满上,“老伯,我与魏姑娘今日前来寻你……”

      那老伯打断他的话,有些惊讶地问魏瑾珃:“小姑娘你姓魏?来自大瑞何处?”

      魏瑾珃这次本就是以许姓出宫,自是不会否认,隧点了点头告知他:“长烨。”

      老先生呆住了,片刻,端起宋知翊为他斟满的酒喝了口来掩饰情绪。

      “你来找我有何事?”他不再追问魏瑾珃的身份,转而接着宋知翊方才的话问起魏瑾珃来,完全不理会宋知翊。

      魏瑾珃闻言,看了宋知翊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郑重地说道:“此番前来是想请老先生为我的祖母做一幅画。”

      语罢,她呼吸微窒,期望又紧张的看着洛老伯。

      之前听宋知翊的意思,这老先生的画儿似乎是不太好求,不知他能否答应。

      “好。”洛老伯却是不假思索笑眯眯地道,“你这女娃娃与我有缘,这画我便应下了。”

      不曾想洛老伯会答应得如此爽快,魏瑾珃连忙道谢。

      “劳烦老伯了。”宋知翊也道谢。

      洛老伯狐疑地瞥他一眼,嫌弃道:“你小子谢什么?我又不是为你作画的!”

      宋知翊:“……”

      魏瑾珃噗呲一笑,缓了缓,又道:“祖母在苏府见过老伯为苏老夫人作的画,甚是喜爱,便派了我去寻。可是我替祖母在这榆城中寻到的几幅名家画迹,她却都瞧不上,还是今日知翊哥哥回来后问了他才知是老伯您作的画。这么多画看来看去啊,我也觉得还是您的画最好。”

      小姑娘的这张嘴甜得很,讨好人绝对是一流的。

      洛老伯听着她的话开心得不行,当即拍案笑呵呵地道:“别说是一幅画了,十幅画我也作!你这小丫头倒是个讨喜的。”

      魏瑾珃哪敢真要洛老伯作十幅画,连忙说一幅便可。

      她也知道,那老伯会如此喜欢她,都是托了他那位故人的福气。

      不过,她当真是与那位故人长得像吗?

      她以前都只听身边的人说过她与太后还有她已故的母后贤德皇后长得像呢。

      此时洛老伯也开始搭理起宋知翊了,两人一人一句地交谈着榆城近日的风雅之事,在这破旧一隅,显得格格不入。

      魏瑾珃虽也精通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但是却不怎么感兴趣,她平日里最喜欢吃,其次便是骑射与舞刀弄剑。

      之前太后说她的射击舞剑拿不出手,却不是完全对。

      她的射击是不行,学不好;但是舞剑却是一流的,从小的舞蹈与武术底子可不能小觑。

      她不想听宋知翊他们说这些事情,便独自在旁边发起呆来。

      等到洛冬盏将几碟下酒菜端进来,也坐下,偶尔与那两人讨论一两句。

      三人聊了会儿,宋知翊见魏瑾珃在边上无聊,时辰也已经晚了,这方与洛家人告辞。

      “作画须得时间,丫头你过几日再来取罢。”洛老伯脸上冒着酡红,有些晕晕乎乎地对魏瑾珃道,语气还带着微微的不舍。

      “好,谢谢老伯。”魏瑾珃点头,再次道谢。

      *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
      回头望去,那巷子里依旧是幽暗的,魏瑾珃却并不觉得那地方不好了。

      “洛老伯是个好人,不是怪人。”魏瑾珃冲着宋知翊笑道。

      “那是因为你运气好。”宋知翊也笑,却不赞同她的说法,“他今日喝到了酒心情本就大好,又觉得你长得像他的故人,心情就更加好了。他平日里啊,就是个老顽固。”

      魏瑾珃觉得甚是有道理,点点头,然后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之前是怎么求到他的画的?”

      “送了他一壶难得的好酒……不过你别看他那么爱喝酒,酒量却是极其不好,他方才喝了那几杯还未倒下去已是奇迹了。”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的那般清淡,多了几分少年朝气。

      他不过是弱冠之年,也是不该老那么自持沉稳的,魏瑾珃听他这语气很是舒心。
      “难怪我方才看他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又道问:“你与洛老伯是如何认识的?”

      “机缘巧合之下帮过他一次罢了。”宋知翊的语气回复初时的淡然。

      魏瑾珃一愣,突然觉得他帮过忙的人好像很多。

      “对了,那你可知洛老伯那故人是谁?”

      “这他倒是未与我提起过。”宋知翊摇头,眼光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下。

      “那好吧。”魏瑾珃只得默默将她自己的好奇心收回。

      “那位洛姑娘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她暗自夸赞,偷偷瞥一眼宋知翊,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甘心地问道:“知翊哥哥你觉得呢?”

      宋知翊这才淡淡地道:“是,洛姑娘是生得好。”

      魏瑾珃点头,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思索之际,宋知翊的声音又传来:“洛老伯的住处不方便派人前来,待我们从白玉寺归来时再来取画可好?”

      魏瑾珃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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