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后传

　　翌晨，润玉独立中庭静待邝露，看着石几之上的锦匣，心中不是没有几许挣扎，为何自己竟然会想将它送给安宁？是那让自己心安的烟火之气？还是她让叔父亲近自己的小心思？亦或者是终于有个明白自己心意的人出现？

　　闭目轻笑，锦匣中的物什不过是自己当年一个执念，如今看来倒也衬得上安宁那个古怪精灵的性子，既如此送她又何妨？今日斗姆元君驾临天界，还不知是个什么缘法，惟愿安宁能够顺利渡过这一关。

　　“邝露，将这个锦匣给安宁姑娘送去吧。”润玉见邝露进来便开口吩咐道，“告诉她若要参加法会，总要有件得体的衣衫，不要失礼人前。”

　　“是。”邝露应下捧着锦匣快步离开。

　　炫境府就在璇玑宫旁边，邝露倒是没费什么功夫，一进内院便见安宁正在云梦池边练功，一柄秋水长天被她舞的猎猎生风。手中的锦匣差点托不住……怎么会？秋水长天……陛下竟然将尘封的秋水长天赠予安宁？！那天界的传闻……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邝露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纷乱，静静肃立看着安宁上下纷飞的身姿，心中也不免暗自一声赞叹，好俊的武功身法，只是这般霸道的功法用秋水长天当真是折了这名剑的风华，可惜可惜……

　　“安宁姑娘早。”邝露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池边笑着唤道，“陛下特意为姑娘备了衣衫。”

　　收了剑势安宁略略调了一下内息，将剑化入墟鼎，这才一边用袖口擦汗一边走到近前说道，“衣衫？我这身挺好的，如你一般穿我当真是不太适应，坐卧行动实在不便。”

　　邝露闻言也不恼，开口劝道，“姑娘喜欢的玄色衣衫天界不常见，倒是妖魔两界常用此种颜色，今日恰逢斗姆元君法会，众仙家齐聚，还望姑娘更够入乡随俗……”

　　“原来是这般道理，如此我应下就是，有劳姑娘。”安宁心道六界难不成连颜色都要分的这般清楚？那为何紫玉对于自己喜欢穿黑衣从来没有约束过？难不成是已经头疼的懒得管了……恐怕……是这个道理……唉！

　　“这……”邝露打开锦匣又是一惊，终是禁不住一声低呼，“星辉锦？！”

　　安宁回神见邝露神色有变，便伸过头向锦匣内看去，一看之下笑出了声，“这难道不是黑色，上元仙子刚刚是在跟我说笑？”

　　怎么会是星辉锦……邝露滞楞楞看着衣衫，须臾这才轻声说道，“这不是黑色，是紫色……”

　　说罢邝露伸手将衣衫取出抬手一扬，登时庭院中流光溢彩，这一瞬安宁仿若看到了星辰光华照耀下的夜空，禁不住一声赞叹，“好美！”

　　邝露手指摩挲着星辉锦，口中喃喃自语，“他竟将这衣衫赠与你，安宁姑娘好福气。”

　　“这个很珍贵？”安宁见邝露神色有异，略一思量开口问道，“这是应龙为了锦觅准备的？”

　　应龙？他已经允你唤他的名字了？！就连锦觅你都知道了……这样也好，他是不是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天长水阔？

　　邝露忍下心中凄苦，微微摇头，“不是，这是陛下用自身修为集星辰之辉幻化而成的衣衫。冷月斜挂邀星辉，醉倚虹桥谁与归？故唤作星辉锦。陛下是在等一个愿与他相望相知的人，他一直都清楚那个人不会是锦觅仙子……”

　　安宁看向邝露手中的衣衫，久久不语，终是心念起手指轻抬唤出仙法转瞬便将衣衫穿在了身上，“姑娘且去，安宁稍事整理即刻便去。”

　　邝露颌首缓步而出，背影却多了几分狼狈……陛下，你一直都知道你等的不会是锦觅，而我一直都知道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九霄云殿

　　先天斗姆大圣元君法驾驾临天界，自是众仙家的一场盛会，一个个早早就到了九霄云殿占个好位置，好清楚听见元君传道弘法。

　　“邝露，你太过自作主张了。”润玉看着丹陛之下熙熙攘攘之势，心中不悦脸色便清冷了许多，“邀约几位上仙即可，如今这是为何？”

　　邝露神色一凛，俯身就要行礼，却被润玉拦住，“说了你不用拜。”

　　“原本只是给太上老君、月下仙人、五斗星君等人下了仙帖，没想到中央天宫众仙家来了这么多……”

　　“邝露，安宁于这天界没有恶意，你当真不用太过防备。”润玉此刻已经恢复温润之色，“既如此便好生招待各路仙家吧。”

　　“是。”俯首而去邝露直起腰背笑意盈盈招待着周遭熟悉的面孔，心却是木木的，在看到秋水长天和星辉锦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当真是多事了，即便众仙家知道安宁来路不明又如何？若陛下不允，安宁便不会离开天界……

　　尚不待她细想，这边莲花宝座已幻出金光，众仙家纷纷起身迎接先天斗姆大圣元君法驾，润玉亦是离了宝座走到近前与元君见礼。

　　斗姆元君与天帝还礼，“天帝多礼了，日前来只为一事。”

　　“元君客气，众仙家得知元君驾临俱是不胜欢喜。”润玉请元君端坐紫金莲，自己便坐在了侧首的蒲团之上，“但不知所谓何事？”

　　斗姆元君环顾众仙家，笑而不语，只是手指殿外。

　　众仙家顺势看去，此刻九霄云殿的殿门口刚刚步入一位仙子，姿容秀雅，神色泰然，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挽住，身上的星辉锦襦裙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皙的颈项和瘦削的锁骨，周身褶褶衬在日光中如星辰光华摇曳轻泻于地，仿若将整个银河披在了身上，当真有了几分烟笼寒水月笼沙的风华，不可逼视。

　　润玉看着安宁缓步而入，竟然有了屏息凝神之感，从没想过自己制成的星辉锦终有一日能被人展示于世，从没想过这一袭风华竟和安宁如此相衬……紫玉，你竟能寻到她……

　　“安宁见过先天斗姆大圣元君。”安宁入得大殿并未与润玉及众仙家行礼，而是直接走到紫金莲宝座前跪伏在地行了大礼。

　　斗姆元君微微颌首，受了安宁的大礼，“你师傅将你教授的很好。”

　　安宁闻言半坐起身，眼中显了殷殷之色，“还请元君告知紫玉是否还有生机。”

　　“世间空苦，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斗姆元君徐徐而说，“万物不过待缘而起、缘尽而灭，紫玉已入圣人之域，是寂灭也是涅盘 ，个中缘法自有天定，你不必挂怀。”

　　“我为何会异世而来？”

　　“应劫。”斗姆元君看着安宁眼中的疑惑，将手覆上她的额头，“杀孽重，戮同门，煞气掩本心。”

　　斗姆元君此言一出，满殿众仙家俱是一惊，这个散仙杀了同门仙家？这可是大罪业啊！天帝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究竟为了什么？

　　“应什么劫？”安宁在听到斗姆元君说自己屠戮同门之时，已然脱出她的掌心站起身来，“若怨灵为祸，为何不能杀之？若同门其罪当诛，为何不能戮之？我本不在此世，为何要在这里应劫？”

　　“泡幻同无碍，如何不了悟，达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斗姆元君仿若未见到安宁的急躁，依旧柔声说道，“婆娑劫，你会与这大殿之内的仙家有此一劫。”

　　与这大殿之内仙家有婆娑劫？这说的……可是天帝陛下？众仙家思及之前的传言又是一番小小的骚动。润玉心思一动不禁看向安宁，却不想她此刻也正看向自己，相顾无言不过须臾安宁神色一松，嘴角挂上熟悉的笑意，冲着润玉微微颌首，复又看向斗姆元君说道，“敢问元君何为婆娑？”

　　“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

　　“爱不重？紫玉曾说过婆娑即遗憾，如此算来我也有不少遗憾，这因遗憾而生的劫数，有些是我的执念，堪不破，放不下，如是无自在，此等劫数倒也适合我。”

　　安宁神色肃然，瞬间爆出周身灵力，压得满殿众仙家喘不过气来，这是……上神之力，一个散仙竟然有上神之力……

　　“红尘万丈皆自惹，情深不悔是婆娑，若我注定有此一劫，那便顺天应命吧，总要试试看才知行不行。没有遗憾，又怎知自己得到的是不是幸福，会不会快乐呢？”

　　斗姆元君看着眼前的安宁，听了她这番话，心中有了几分近亲，这性子像极了初出茅庐的水神洛霖，只可惜自己的几个徒儿都没能度化自身劫数，只愿她能有一番造化，渡人渡己，方得始终。

　　“敢问元君，我该如何应这劫数？”

　　斗姆元君并未接话，反而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缘机仙子和司命星君。

　　缘机仙子和司命星君在斗姆元君看过来的一瞬间，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让咱们安排劫数？有冷汗自额角滑落，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啊？！

　　润玉看着缘机仙子忽的想起当年锦觅历劫之事，心中生出些许不安，眼神一转貌似不经意的掠过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在润玉眼神掠过的一刹那，立刻领会了其中的含义，自己当年为了给锦觅和凤娃牵红线让他们下界历劫的经历，细想想当时对润玉确有些不厚道，如今……按照安宁的说法，自己是不是也该偏心一下这个大侄子了？

　　“呵呵，那个要我说啊。”月下仙人起身走到司命星君身边，“先让星君算一下安宁仙子的命格，然后再让缘机仙子排个人间历劫的命数如何？”

　　司命星君听了这话差点儿暴走，这个散仙是异世而来如何算得出命格！自己又没有斗姆元君的圣人大智慧，哪里知道该如何说？偏这散仙与陛下多有纠缠，自己又不能亦不想得罪。仙人，你要护着缘机仙子我理解，可也不能当着中央天宫众仙家给我下面子嘛！

　　想是这般想，可为了五斗星君各路仙家的面子，司命星君只能硬着头皮捏起指头演算一番，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诸恶莫作，诸善奉行，既然这位散仙屠戮同门、煞气太重，且自身灵力太盛……与仙阶不符……不若入轮回经十世……”

　　司命星君正要接着说下去，却在抬首间瞧见天帝一记眼刀杀了过来，急忙改口越发的磕磕绊绊起来，“那个五世……不……经三世即可，化去些许灵力……攒些福祉晋个……上仙如何？”

　　“甚好甚好！”月下仙人见状赶忙接了话茬，冲着缘机仙子说道，“还要有劳仙子给安排个下界历劫的命数了。”

　　司命星君一边拭去额角的冷汗，一边瞧着缘机仙子无声而语，万幸万幸，小仙已经尽力，仙子自求多福吧……

　　缘机仙子此一刻灭了月下仙人仙灵的心都有了，你又来！上一次自己被天界几大尊神欺压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如今怎么有了重蹈覆辙的架势……

　　这一边缘机仙子正在思量该排个什么命数才能各方周全，却不想安宁先开了口，“敢问，何为下界历劫？”

　　“就是仙子敛去神识和仙法，抹去自身记忆，入天机轮盘化作凡人，经受人间至苦后正法归位，重得仙籍的过程。”缘机仙子讪笑着说道，“不知仙子可有想了却的心愿，小仙也可在这轮回之中安排一二。”

　　“抹去自身记忆，不能用仙法？”安宁眉头蹙了起来，心中略一思量，开口问道，“所有仙家都要这样历劫？我怎么记得紫玉与我说过修仙之人历劫不是如此呢？”

　　“自然有不同，仙子说的应该是仙家飞升要历天劫，受天雷之刑飞升仙阶。”

　　话一出口，缘机仙子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自己这是说的什么哦……司命说个十世历劫都快被天帝陛下的眼刀捅出七八个窟窿……自己这是要元神俱灭了……

　　“如此甚好！”安宁眉头一挑，嘴角带了几分笑意，“我这人平生最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抹去记忆敛去仙法这等麻烦的事情就免了吧，还是承受天劫简单些。”

　　“安宁！”闻言润玉终是忍耐不住开了口，“劫数天定，岂有你选择的权利，莫要妄言。”

　　“就是，就是。”缘机仙子赶忙补救道，“下界历劫一点儿都不麻烦，不过是天界几日的光景，仙子就能重归九重天，到时候化解婆娑劫再晋了仙阶岂不两厢便宜？”安宁仙子，求您了，不要为难小仙啊！

　　安宁眼中带着戏谑看向缘机仙子，笑着说道，“我活了近十万年，打打杀杀一路走来，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天意不可问，二是人心不可猜。我可以不问不猜，但要求个清楚明白。我怕仙子安排个不伦不类的命数，到时候坏了我的缘法，岂非得不偿失？天劫，我选定了。”

　　“安宁！”月下仙人几步上前，将人拉住轻声说道，“你疯了，依你现在的灵力定是要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这个可与雷公电母施的法术不同，一个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即便不死也要耗损大量仙元……”

　　“不知元君觉得安宁如此选可好？”安宁不等月下仙人说完，回转身冲着斗姆元君躬身行礼，“至于婆娑劫，我自会去人间走一趟，看看这四海升平的人间界是个什么样貌，我想清楚明白的渡化自身。”

　　“世人若修道，一切尽不妨，常自见己过，与道即相当。”斗姆元君微微颔首神色欣慰，淡然而笑，“你曾司掌天下之水，自有一番缘法，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减半即可。”

　　“元君……”润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斗姆元君拦下。

　　“天帝陛下且宽心，其中缘由待时机成熟自会与陛下细说。”斗姆元君化仙法而去，大殿之上余音绕梁，“安宁，今后若遇不可解之惑，可来三岛十洲寻我……”

　　“恭送元君法驾！”众仙家齐齐肃立拜别斗姆元君法驾。

　　“那个……但请陛下，安宁仙子的天劫何时应才好？”缘机仙子眼见不可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小仙也好安排则个……”

　　润玉看着安宁一脸的无所谓，心中颇有几分火气，沉吟许久这才说道，“三日后。”

　　“谨遵天帝法旨。”缘机仙子狠狠瞪了月下仙人一眼，一脸哀怨的随着众仙家退去。

　　偌大的九霄云殿此一刻就只剩下润玉、安宁二人。

　　“为何？”润玉眼前是一身光华的安宁，眉眼清秀，神色安然，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让人移不开目光，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格外让人心安。润玉虽含着薄怒，却终是发作不起，只能化作一句疑问。

　　安宁抬手将发间的玉簪取下，“这个送你。”

　　“你……”润玉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了曾经有一双玉手赠与自己的一截葡萄藤，“这又是为何？”

　　安宁哑然失笑，将玉簪置于掌心转瞬化成一柄宝剑，“应龙，你问题可真多，我先回哪个才好呢？这个是紫玉一直所用的宝剑，来之前他化作玉簪绾在我发间，我既得了你的秋水长天，自然要还礼，这柄馥露宝剑是你的了，反正你和紫玉又无分彼此。”

　　“馥露？”润玉心念一动，探了探宝剑的本元，果然是葡萄藤所化，“如此多谢了。这身衣衫，你可喜欢？”

　　“又一个问题。”安宁垂首看着自己衣裙，转了圈欢喜的回道，“很喜欢，我真身是个紫葡萄，这颜色其实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那为何要穿玄色的衣服？”

　　“你怎么这么爱问问题呦。”安宁乐不可支的看着润玉，眼中却泛起几多萧索，“这个以后告诉你。”

　　“安宁，应天劫九死一生，你不该如此任性。”润玉走近安宁身边，抬手探了下她额心，“你虽然已无大碍，可此番必要折损仙元，少不得要受一番苦了。”

　　“我不想忘记过去，一天都不行，好的坏的都是我所经历的，于我而言弥足珍贵，谁也不能左右我的命运。”安宁直视着润玉的眼睛，一双和紫玉一模一样的眼睛，“受了天劫，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这里，至于婆娑劫嘛，如果注定你我有此一劫，那就试试吧！”

　　“既然紫玉希望我来守护你，那他就是觉得我可以。如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试试看我到底行还是不行，至少我不负紫玉、不负自己……也定然不会负你，我有自己的记忆，也可以成为别人的记忆不是吗？”

　　“既如此，三日后我自会护你周全。”润玉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怒气早就消弭无形。

　　安宁挥挥衣袖向外走去，“多谢好意，可该当我领受的，我从不假手于人。谢过你的衣衫，这个的回礼你且容我想想，千万不要着急哦。”

　　润玉看着翩然而去的安宁，握住掌中的馥露宝剑，终是缓缓露出了笑意，安宁你可知这柄剑的含义？馥露无声翠蔓昌，藤牵硕果任君尝……回礼是吗？我拭目以待……

　　翌日夜，月下仙人带了琼浆玉液过来找安宁，“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莽撞呢？”

　　“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的大侄子为了洞庭水族生生受了三万道天雷电火，外加天后的业火是不是？”安宁接过琼浆玉液直接倒入口中，禁不住赞了一声，“好东西啊！”

　　“你提这个做什么？”月下仙人拾级而坐，看着身边的安宁说道，“那个时候润玉差点儿就没命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竟然……”

　　“我想知道受天雷电火是个什么滋味。”安宁躺倒在石阶上，遥望着浩淼星空，轻声说道，“我想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你……”月下仙人瞧着安宁叹了一口气，“安宁，你这是为了紫玉还是为了润玉？”

　　“有区别吗？他们本就是一体啊。”安宁依旧看着星空，真美啊……就像自己每次奄奄一息躺在凤凰山所见的星空一般，那是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量。手指摩挲着星辉锦，心中是有几分小窃喜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将满空星辰穿在身上，这感觉真好。

　　“紫玉对你而言究竟是师傅还是……”月下仙人开口问道，既然润玉与安宁可能有一场婆娑之劫，自己总要确认一下安宁的心意才好，这一次千万不能牵错了红线。

　　“这个呦，好像是我上次欠你的答案，你竟然还记得。”安宁坐起身笑着回道，“我其实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可紫玉的确是我的师傅，我倾慕于他。”

　　“安宁，你分的清什么是倾慕什么是爱恋吗？紫玉没给你吃什么丸散膏丹的吧？”月下仙人听了安宁的话，真的有些一个头两个大了，前面有个灭情绝爱的小锦觅，如今可不要再来一个无知懵懂的小安宁了！讲清楚道理很难的有没有！？

　　“狐狸仙，你放心我没吃什么陨丹，我好歹也曾是人间逍遥客，自然懂得什么是倾慕什么是爱恋！画本子我也是看过的，你莫慌。”安宁大喇喇的拍了月下仙人的肩膀，“紫玉与我而言如父如兄亦如友，我对他崇敬依赖，是远远瞧着的小欢喜，却从没有动过旖旎心思，他和应龙虽是一体，却全然不同。”

　　“那就好，那就好。”月下仙人闻言终是卸下一口气，“再隔一日你可就要应天劫了，千万小心，这几日最好留在府上好好修习仙元，不可在耗损了。”

　　“知道了，老人家，你可真是啰嗦。”安宁起身惮去微尘，“狐狸仙且回吧，我困了，要去找周公下棋。”

　　“我看你这是要去找小鬼儿打架。”月下仙人起身告辞，“要是做噩梦就去找我那大侄子，不要自己扛着，睡不着觉影响仙元哦！”

　　“知道了……好走不送。”安宁笑着关上府门，却忽的想起耗损仙元这档子事儿来，“应天劫被雷劈还要耗损仙元，真是不划算啊。”

　　思及此安宁心神一动，入内殿将后腰的蓝玉拂尘取出，凝聚自身灵力渡了过去，不消片刻那蓝玉拂尘便幻出人形，正是司掌雷电的悦君。

　　“不错不错，五千年的灵力不是白给的，竟然这般容易就幻化出来，悦君看来最近你很是勤奋啊。”安宁调整内息，“不好意思啊，我就要应天劫只能先给你这么多，要是被雷劈完还有富裕我再给你，眼下可不能嫌少。”

　　“你疯了吗！”悦君上前扶住安宁，“再过一阵子，我就能修习圆满重新凝集修为了，要你多事这个时候给我灵力，留着被劈不是更好。”

　　“呵呵，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想着水生木，好歹我的灵力你能用不是吗？总比白白浪费要好。”安宁拍掉悦君的手，嗔道，“你要是嫌弃还我就好。”

　　“你呀，我怎敢嫌弃。”悦君无可奈何的看着安宁，“赶紧休息，我去外面给你护法，好好运十二周天，不能偷懒知不知道。”

　　“刚走了个啰嗦仙，又来个婆妈仙，我真是头疼啊。”说罢安宁自顾自躺在床榻之上，“你不用给我护法，且自去修习内元吧，虽说我的灵力你能用，但终须融会贯通才好。”

　　“好，都听你的。”悦君快步向外走去。

　　“悦君，紫玉希望我守护的人，若是我……闯不过来，还要辛苦你了。”安宁裹着锦被轻声说道。

　　悦君顿住脚步，回首看着锦被中虽然娇小却坚毅的身影，轻声回道，“没有如果，你一定闯得过来，仙上给你的托付，又不是给我的，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要做到才行。”

　　“你……离我远些……我现在开始后悔了……”安宁知道悦君的意思，却又不愿太过伤情，只能打趣道，“过了天劫，我可就是上仙了，到时候可不要嫉妒哦。”

　　“你想多了。”悦君笑着退出内殿，轻轻将殿门带上。安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忘了我司掌的可是雷电……

　　睡到半夜，安宁再次从梦中惊醒，那血光淋淋的围杀如此真实，还有紫玉最后的诀别更是让自己心神俱损，这样不行……刚刚失却五千年灵力，再这样不得安睡，自己就只能等着被劈死了……

　　耳边想起狐狸仙的话，安宁无比还念起润玉的仙幛，去璇玑宫蹭个觉也是好的！从来都是个一念起则必要动一动的人，既然想到了那就行动呗，幻化身影潜进了璇玑宫，却不想看见邝露正在寝殿门前护法。

　　安宁心里没来由生出烦躁和不安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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