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西席
老太爷生日宴,宾客满棚。
这场合说实话不适合撕逼,曹女侠还请手下留命!
徐音第一时间状若疯兔蹿上前,抓住她的手快速道:“娘坐这边来!”然后吩咐婆子重新上一壶酸梅汤来。
曹桂花轻易拨开她的手,转向金玉兰深深盯她一眼,突然咧嘴笑的憨厚又实诚,土渣直往下掉……
用了神秘又惊讶的语气道:“女儿,这位金凤凰似的仙女儿是谁?难道是嫦娥娘子抽空下凡了?”
女客们面面相觑,徐音也是一愣!
画风不对而且转换诡异啊!
但是细心的她还是从曹桂花眼底看到了熟悉的狡狯……
“这是我们家大姑奶奶啊!”回答的是金玉兰身边的婆子,口气招摇。
金玉兰斜眼瞟曹桂花,帕子掩唇不屑的轻哼,脸上却又透着点受用的笑意。
曹桂花一拍手,“啧啧啧!要不说呢,可让我见着尊贵又标致的富家大小姐了!看得人神清气爽!”
“我就坐这儿啦!”不由分说往金玉兰身边一坐。
“我们乡下人出门不就为长些见识?寻常农闲时常听我们村上周举人娘子整日里吹嘘,说她姑母是个什么正二品诰命夫人,穿的鲛纱,吃的鸡心鹿腰,喝的琼浆,烧的兰麝碳!……我就纳闷了,大姑奶奶受累问一下啊,什么叫兰麝碳,麝那东西烧起来可不得膻死个人啦?!”
金玉兰噗地笑出声来,旁边的婆子和丫头也撇嘴笑。
“果然是没眼界的!听她跑烂了舌头的诓你,那兰麝是香料!偶尔香炉里丢个一星半钱的安神去秽,当成碳烧还了得了?”
曹桂花崇敬的点头,“感念大姑奶奶提点,不然我不得被她骗上一辈子?”
说完打量金玉兰身上的料子,“这身衣裳可得价值千金不?晃得我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好看呐……”说着伸手做出想摸却又不敢摸的怯生样子。
徐音掩面扭头,恨不得塞上耳朵。
曹桂花,作妖吧你就!
……
隔着屏风的正桌也好生热闹。
金老爷穿着一身松柏长青的刺绣袍子坐着,小辈们轮流给他敬酒磕头,小金昭成了席间的吉祥物被抱来抱去的,早就不耐烦了,满脸愠怒!
金大为送他一本儿童识字画本,金昭拿过来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撂,弄的大人很是尴尬还不得不打圆场。
厨房里端了翡翠银鱼羹出来,一碗碗绿油油的上着,金大有的小厮守岁走进来在他耳边说:“大门上说,有人揭了咱们家聘西席的红帖子,寻上门来了!”
金大有抬眉大奇,“西席?谁聘的?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您把奶奶请过来问问?”
金大有想了想说:“去请!”
徐音不紧不慢的过来,两人走到西茶厅里,徐音干脆的回答他:“是我让人贴的,你成天不着家,金昭得有个先生好好管管!”
金大有忽地凑近她嬉笑,“只要你一句话,今后我都不出门,天天在这家里,白天陪他……晚上陪你嗯?”
徐音瞪他一眼。
“把人叫进来看看!”
金大有捏她的手腕,却被徐音在手背上掐了一把,疼得他直咧嘴。
身姿笔挺的青衫少年由走廊上缓缓走来,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徐音和金大有都是一愣。
好个俊秀人品呐!
金大有跳起挡在徐音面前,“我艹!甭看了赶紧轰出去!这个绝对不能要!”
徐音怒问:“你抽什么风?一句话都没说凭什么不要?”
金大有理直气壮道:“你不就喜欢这路娘儿们唧唧的二胰子?放这么个货在家我这脑袋还不得绿了?”
徐音横起心踹他一脚,“闭嘴!我来问他!”
青衫少年仪态干净的鞠躬,从袖笼里拿出那卷聘书递上。
“在下宋决眦!”
他和白屿都是好看到不行的小哥哥,白屿仙气飘飘,眉眼舒魅;他清亮如星辰,爽利如秋风,又是另一番精神。
徐音心里欢呼着就是他!就是他了!
一面不得不提醒自己自重自重,喂你个污女!好歹装模作样问几句啊!万一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呢,万一人品低劣性格粗鄙呢?
万一?
去他妈的万一,就冲这长相,他就是个流氓土匪老娘也收了嘿嘿嘿!
内心戏唱的叮铃哐啷,面上仍做出电视剧版高冷职场面试官范儿问:“我金府西宾的要求是很高的,宋先生可都一一达到了?”
宋决眦取出一叠薄薄的书稿递上,“我是本省步县人,乃去年秋闱恩科的亚魁……这是我最近写的文章,夫人不妨看看。”
徐音正要问亚魁是第几名,旁边就传来一声浑厚酸爽的“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金大有抱着胳膊斜眼看宋决眦,一副分分钟想把人丢出去的架势。
“亚魁?有本事你考个解元呀?”
徐音瞪他一眼又看宋决眦,“亚魁是第二名?”
宋决眦摇头:“亚元是第二,亚魁是第六!”
哇那也好厉害的!省内前十名都算学霸了啊!
“这么好的成绩你明年不得趁热进京赶考?还来做什么教书先生况且还是教小屁孩……不通不通!”金大有粗鲁的说。
宋决眦沉默片刻,慢慢道:“家中突遇变故,急需银两周济,且无盘缠可供我上京,我打算放弃明年的会试,三年后再去……”
徐音听了问:“家里什么变故?”
金大有插嘴:“别听他的,不过骗取娘们的同情想多要几两银子罢了!这种故事,山房街西巷走一圈,一天能听二十段,个个都比他说的凄惨动人不哭我跟你姓嗯?”
宋决眦涨红了脸看他,黑眸中露出些刺伤的狼狈,揖道:“既然老爷对我并无分毫信任,多说也是无益,告辞了!”
“等一下!”徐音冷声道。
“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宋决眦沉吟片刻转身。
“夫人请问。”
“你年纪多大?和两三岁的孩子相处过吗?你耐性如何?”
宋决眦诚恳道:“决眦今年二十整,尚未成家,此前并无同孩子相处的经历,但耐性尚好!”
“嗯……那你觉得该如何管教性躁顽劣的男孩子?”
徐音摸着下巴问。
“决眦认为,此事并不难……”
“哦?讲讲看!”
“……决眦在管的时候,他人切勿插手,规矩不害于移,喜怒不形于色,餐饮作息皆按常理,不溺爱不苛责!多读书勤习字……”
金大有皱眉揽过徐音的肩说:“啰哩啰嗦!让他给我走人!我儿子交给他准得教成个呆头鹅!……听话啊,咱找个年纪大的,养过小崽儿的,家里没出事的,性格有趣些的,功名不用这么吓人的好不好?……你不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透着古怪?”
徐音失笑了,这人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胡乱的可笑。
和气的对他说:“别闹!咱们是好好的给昭儿找个先生,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就算招进来了,平日里住在外院,你用不着担心。”
金大有被她的温声软语感化了,一句别闹和“咱们”听的他心里酥酥的。
隔壁酒席上突然爆发一阵笑声,好像是申豐说了什么典故,惹的爷们都高兴起来,徐音推了推他,“你回席去吧!时间太久了不好……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放心好不好?”
金大有刮她鼻子一下,懒兮兮点头。
再瞥宋决眦一下,振胸笑了几声,“也罢!老子才不瞎几吧操心!吃酒去……”
茶厅里安静下来,徐音审视着宋决眦的脸说:“你希望我付你多少月薪?”
他站直身体,俊脸上浮起淡淡的赧涩,“二十两,不知是否合适……”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