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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宴后两日,就连宇文靖也发现了妹妹的不开心。他猜着便是因为进宫的事,于是开始在一旁出谋划策,只不过出的都是馊主意。
“你要是不想进宫,干脆就跟人私奔,有这样的名声,想必皇帝也不会要你。”
刚说完,一支笔就丢到了脸上,他一抹,好嘛,脸上全是墨,连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这可是母亲刚给他做的新袍子!
他刚想抗议,遇到妹妹想要杀人的眼神,立刻就怂了,用巾子擦了擦脸上的墨,陪着笑说:“私奔名声是难听了些,要不咱就先斩后奏,我那兄弟们里有几个可是名门之后,相貌堂堂,能文能武,虽说比哥哥我还差了些,哎,你别走啊~”
元仪被他烦的要命,站起身来便出了门,宇文靖不依不饶,跟在后面继续念叨:“你看,上次我跟你说的八柱国李虎的长子李延伯就不错,性情又温顺,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你要是不喜欢,还有冯翊王家世子元亨,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元亨?冯翊王府?元仪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她又记起当初在冯翊王府碰到的那个少年,那是她童年罕有的与陌生人接触。
那个少年,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呢?她回想着,他的容貌已经记不清楚,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摇摇头,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知母亲如何打算?那一日母亲说绝不会让她进宫,那么,究竟会怎么做呢?
母亲不会骗她,可就算此事真的无转圜之地,她也不会违抗父母的意思。毕竟,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父母和哥哥这一家人。若是违抗大冢宰卿的命令,就算是同为宇文家,难免他不会对自己家人动手。
而令她不解的,是母亲为何这般坚定的反对。以前也有贵族女子进宫为妃的情况,母亲并没说什么,可到了女儿身上,反应却如此强烈,难道仅仅是因为舍不得?
元仪隐隐觉得并非如此,可是,她的心烦得很,根本理不清这些。旁边哥哥在那念叨更让她心烦,于是径直去了母亲寝房。
一进门,母亲好像正在看着什么,一见她进门,忙将手上的那页纸收了,这才问到:“仪儿有事找我?”
元仪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哥哥,意思是你还不走?宇文靖自然不想听母女俩说女人家的事,于是知趣的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元仪走到母亲身边慢慢坐下,轻声问:“母亲打算如何做?”
阳平听了一怔,她知道女儿这几日茶饭不思,心里难过,不由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想等一切安排妥当再告诉她,没想到那日设宴丈夫竟然这样托盘而出,如今瞒不下去,令女儿担心,她心里更是不忍。
阳平伸手给女儿理了理鬓发,轻声问:“仪儿,从小到大,母亲对你照顾可有疏漏?”
元仪摇摇头,看着母亲,不知她为何这么问。阳平又问:“母亲对于你和哥哥,可有偏袒?”
元仪又摇摇头,她越听越糊涂,问道:“母亲,您怎么了?”
阳平沉默片刻,才慢慢说:“仪儿,即便母亲舍不得,你也必须离开这里。”
什么?元仪大吃一惊。即使她再不想进宫,可要离开父母身边,却是从没想过的事情。
“母亲……要让我去哪里?”
“南梁。”
南梁?元仪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那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而又好奇的地方,可是,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要去那里的一天。
她猛地想起那日舅公说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抓着母亲的手说:“不,母亲,仪儿不走,仪儿宁愿进宫也不要离开母亲!”
阳平苦笑一声说:“难道母亲就舍得你走吗?可是,你绝对不能进宫,因为……”她并没说下去。
元仪忙说:“就算嫁给那大二十岁的皇帝舅舅也没关系,只要留在家人身边就好,求母亲不要让女儿走!”
“仪儿!”阳平狠了狠心说:“难道你以为只是因为这个吗?你不能进宫,是因为那是悖伦之事!因为……因为你也姓元!”
“什么?”元仪惊呆了,她……难道不是姓宇文吗?
阳平痛苦的闭上眼,长吐一口气,说道:“本来这件事母亲不想让你知道,只想着你以宇文家女儿的身份,就这么平平淡淡活下去,谁知却会因此害了你。”
她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我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也不是宇文家的女儿。你的生父是我的亲哥哥,也就是孝明帝元诩,而你的生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潘充华。”
阳平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原来,当初干政的胡太后把亲生儿子孝明帝元诩毒死后,将唯一的皇嗣—还在襁褓中的元仪谎称为皇子,立为新帝。
可就在几日之后,胡太后改了主意,自己揭穿了元仪实际为皇女的身份,另立一位新帝。而再无利用价值的元仪,就这样跟生母潘充华一起被囚禁起来。
这一关就是两个月,饥寒交迫,连饭都吃不饱。若不是尔朱荣造反攻打洛阳,将胡太后与新帝淹死在江中,只怕这母女二人就要死在宫里。
山阴之变前,胡太后为了活命,带着一众妃嫔躲到瑶光寺,潘充华也在其中被关在那里。
尔朱荣掌权后为了以绝后患,派独孤信杀掉那些元氏子孙,包括还在襁褓中的元仪。可独孤信却没有忍心杀一个嗷嗷待哺的,而是偷偷将元仪带出寺去,送到快要生产的阳平公主那,这才保住了元仪的性命。
阳平缓缓说:“那时候我快要临盆,夫君也恰好不在府上,所以便将你藏了起来,直到生下靖儿,对外谎称生的是龙凤胎,这才将你的身世瞒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换了好几个,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你这个曾经登基的皇女,就算记得,他们也以为你死在战乱中。”
元仪呆在那里,许久无法回过神来。她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如此抗拒自己进宫,只因她与皇帝皆是元氏,而同姓不婚,更不要说两人同出一宗,这便是悖伦。
这天大的秘密突然揭开,让她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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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宇文靖:我是皇上她哥,该叫啥?国舅?不对,这是皇后她哥,皇兄?也不对,我不姓元......
元仪:你脑子究竟在想啥?能不能想点有用的?
宇文靖:有用的?明月妹妹!(眼睛一亮)
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