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十二章皇后心有盘算诱逼晴月揭发纯贵妃
皇后折下的那只翡翠兰孤零零的被放在桌上,小禄子已经满了两盏热茶,氤氲着一片水汽,使得晴月都有些看不清皇后此时的表情。
好一会儿,整间屋子里都没了声响,晴月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烫嘴,便又放回桌子上。
“说说看,”皇后先发了话,“怎么就这般笃定,这次能让纯贵妃吃了苦头?”
晴月用着丝帕擦了擦唇上的水印,眼睛落在翡翠兰上,又忽地抬眼,“其实前些天,绾珠就曾去储秀宫找过我,说纯贵妃娘娘似乎发现了她偷盗咸福宫珠宝一事,因为害怕被责罚,绾珠还动了要逃出宫去的念头……”
“逃出宫去?”皇后摸着茶盏,若有所思。
晴月接着说道,“所以晴月想着,会不会是纯贵妃娘娘因为绾珠偷盗一事滥用私刑,这绾珠受不住便妄想逃出宫,不料中途被咸福宫的人发现,失手打死……”
语音落下,便只顾盯着看皇后反应。
“那你说绾珠找了你,又是为着何事?”皇后也不急着回应,反而关心起为何那绾珠在咸福宫出了事,却要去储秀宫找晴月。
“这个,不过是因为晴月那时候不懂事,与咸福宫往来频繁了些,绾珠便当我是一个能说话的人……”晴月话语有些闪烁,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有些事情,和舍子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的,晴月义不容辞。”
话里的话,皇后听得明白,“你又如何知道和舍子不能替本宫分忧?”晴月捂着嘴轻笑一声,“和舍子与晴月相处几月,她是什么性子的人,晴月当然知晓了;更何况,皇后娘娘到现在还没出手整治咸福宫,想着因是还有什么没准备妥当……”
皇后露了笑意,“倒是一个能想明白事理的脑袋,”却又话锋一转,“那本宫就交代你去办这件事。”
晴月怔了一下,没明白皇后的意思,却只听她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想了这么周全的一套说辞,不妨就原模原样地与皇上说了……”
“娘娘……”晴月一时哑言,自己原本不过是想借着这出戏趁机向皇后靠拢——皇后向皇上揭发纯贵妃的恶行,而自己不过是充当一个证人角色,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刺出一把匕首。
可皇后现时却要让自己去做揭发的人?晴月心里有些不敢,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这次不能扳倒咸福宫,那自己在这后宫就完全没了立足之处。
“怎么?觉得为难了?”皇后端了茶盏,盖子摩擦在碗口上,发出一阵磨砂刺耳的声响,眼神戏谑的望着晴月这边,不紧不慢。
“怎,怎么会呢,”晴月挤了笑意,“为皇后娘娘办事,怎会觉得为难。”
跟着端了茶盏,微抿一口,也不知这是什么茶,一直苦到喉咙里。
出了毓庆宫,走开好几步,晴月才又止了步子,回头盯着那红底金边牌匾,“贵人,可还有什么事?”樱兰跟在后头,不知晴月又是想到了什么,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晴月也不应,只是转身朝永和宫回去了。
“娘娘,”毓庆宫内,小禄子又倒了一盏茶水,“这如贵人满是心思,前些日子还与咸福宫往来密切,今日却又要置纯贵妃于绝境;奴才怕是这人不可靠……”说完,便忙着看皇后眼色。
“难道本宫还看不出这如贵人的伎俩?”皇后冷冷一笑,“不过是觉得咸福宫这座靠山要倒了,良禽择木而栖,才急寥寥地到本宫这儿来自保,”停顿一句,左手端了茶盏却不急着喝,只是放在眼前轻轻转动杯身,似是端详那琉烫着的凤凰牡丹图案,“所以本宫交与她这一事项,如果连这都不愿做,就是明着和毓庆宫过不去;如果做了,那就是从此与咸福宫一刀两断,再也难以复原了关系……”
“娘娘这一招,真是妙啊。”小禄子眼珠一转,明白了大概,连连应着,但不一会儿又露了疑惑,“如果这如贵人真向皇上禀告了纯贵妃的罪状……那和舍子小主,咱还要继续留着吗?”
“留着,不但要留着,”皇后放了手中的茶盏,转而又拈起那一只折断了的翡翠兰,“还要送上皇上的龙床,争取一个与晴月平起平坐的身份……”
小禄子会了意,也不再多问。
永和宫内,晴月闭着眼端坐在榻座上,樱兰用热水温了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替她按着太阳穴,稍用了些力,引得晴月吸着一口气,不禁皱了眉头。
“贵人……”樱兰忙停了动作,“继续。”晴月依旧闭着眼,说道。
“是……”樱兰答应道,只是缓了手上的劲道,“贵人是不是还在忧心皇后娘娘说的那件事呢?”试探着问,却又担心被晴月训了话。
“不过是想测试我是否真心投靠她罢了,”晴月这才睁了眼,“樱兰,”想到了什么,“你去跟福公公打听下,今晚皇上会去哪里?”说着,便按了樱兰的手,示意无需再按着。
站起身几步就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雕盒子,里头是一对珍珠耳坠,色泽粉润,品相上乘,“将这对坠子送了福公公,就说以后还请多对永和宫上了心。”
樱兰接了盒子,虽不知晴月又是什么主意,却也应下一声,转身就出了屋子去。
福公公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虽已是30好几,但却保养得当——又因着伺候皇上生活起居大小事务,顾这宫里人人敬他三分。好在这福公公平日里倒也没什么架子,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打杂宫女,都能聊上几句,唯一落了人口舌的,不过是有些爱摊小便宜,听说他还在京城给自己安置了一座大宅,认养了不少孤儿,请人照料着,方便日后出了宫能颐养天年。
“想着,也是一个不招人烦的善良老太监呢。”还在储秀宫的时候,蓓兰如此评道。
晴月才喝了一碗茶的功夫,樱兰已经回了永和宫,“可打听来了?”问道。
“嗯,东西也交给福公公了,看他样子很是欢喜哩,”樱兰撇撇嘴,似乎有些不舍这么好的坠子就送了出去,走到晴月身边时,又说道,“福公公说今晚皇上会去毓庆宫,也是好些日子没去了,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来邀的。”
“皇后派人去喊皇上去毓庆宫?”晴月不知这个时候,皇后邀了皇上是要说何事,只是冥冥觉得自己得赶紧想了法子去完成皇后交代的事。
毕竟,自己方才之所以要急着去毓庆宫,不就是担心和舍子突然松口愿意做这伪证么?若和舍子真的先自己一步说出口了,那皇后既已达成目的,必定不会再费心思保全自己……
“福公公可说了大概什么时候皇上会过去毓庆宫?”晴月手里头揪着丝帕,寻思着什么由头能够让自己的揭发显得自然些,“用过晚膳后,皇上才会动身呢。”樱兰答道。
天色暗淡,夜风裹挟着北边的干冷气味,吹得人不由打了寒颤。
晴月裹紧身子,走得更快了些,后边的樱兰提了篮子,篮子里放着纸钱和香烛——这些东西在宫里是禁忌,樱兰费了好大功夫才从一个专门倒卖宫女物件的小太监手里买到。
御花园黑沉一片,樱兰点了灯笼,将篮子挎在手腕上,腾出一只手来搀扶晴月。两人好容易才走到湖边,那是当夜和舍子返现绾珠身亡的地方。
风太大,两人点了围着试了好几次才将纸钱点燃,“慢着些,”见樱兰一把抓了好几张,晴月连连制止,“你这样一下子就烧完了。”樱兰歪了歪脖子,“贵人……这宫里烧纸钱可是要被怪罪的,咱们得动作快些,烧完了给绾珠上路,咱们也好早点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你懂什么,”晴月看了她一眼,“这些纸钱是烧给皇上看的……”正说着,却看见御花园的那头有一行人打着灯笼正走近,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再湖边烧东西,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御花园里头生火?”
樱兰听出问话的人正是福公公,一下子慌了神色,还是晴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才稍稍镇静下来,一抬眼,却见晴月已是眼眶泛红,眼角湿润。
“问你们话呐,”福公公离了路上那一行人,独自走近湖边,见是晴月跟樱兰,便行了礼,“哎呦,是如贵人呐,您这是在干嘛呢……”
晴月用丝帕捂了嘴,视线越过福公公的肩膀,看清了再灯笼红光映衬下的皇上,才又收回了眼,欲言又止,“这莫不是在做有违宫规的事吧?”福公公看着地上已被风吹乱了的纸钱和灰烬,看一眼晴月又看一样樱兰,樱兰被他这样一望,不禁心虚地退后一步。
“那边是什么事?”皇上有些不耐烦,站在路上冲这边问道。
“如贵人,那就这边请吧,去跟皇上说说这做的是什么事。”福公公做了请的手势,眼睛却盯着樱兰看,盘算着这樱兰下午跟自己打听了皇上今日行程,明知晚膳过后会经过此地,却还在这做出这不为宫规允许的事,其中必定有蹊跷——不过身为奴才,也懒得去细究这内里,自己既然收了人家的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任何细节就好了。
福公公走在前头,晴月跟着,樱兰收拾了地上,才紧忙快跑两步跟上。
“皇上吉祥……”到了大路上,晴月才行了礼,却不肯抬头,只是低垂着脸,连声音都是文文弱弱,像是随时要在这冷风中吹散开去。
“晴月?这大晚上,还在这御花园做什么?”皇上不解。
“皇上……”晴月喊着一声,却是不肯再说下去。
“看着朕。”见眼前人唯唯诺诺着,皇上也来了脾气。
晴月像是被逼不得已,才抬了脸,泪珠子却顺势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楚楚可人的模样,倒叫皇上软了心,“可是遇到了什么时?”问着,却又伸手捉住了晴月的手,“皇上……晴月,晴月问心有愧……”晴月说罢这一句,已是泣不成声。
福公公微皱了眉头,想不明白这如贵人演的是哪一出,刚好却和樱兰四目相对,但见樱兰也是一脸紧张神情,好一会儿樱兰才注意到福公公稍显炙热的目光,于是急忙低了头,怕被看出了端倪。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