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央

　　“焦弥焦弥！”打游戏打得如火如荼的玄陆抽空敲了敲身侧被吃空了的零食盘。

　　“没了，都被你吃完了。”本来准备整理错题集的焦弥被玄陆敲键盘的声音烦到不行，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是吗，我怎么觉得客厅茶几底下还有啊，你做人能不能真诚一些？”玄陆笑呵呵的继续打游戏，这货绝对溜出去过，也不知道在哪学会的打游戏。

　　“我说没了就没了！”

　　敲键盘的声音骤然停下，然后是窸窸窣窣翻开被子，下床找拖鞋的声音。“我自己去拿。”

　　“啪！”

　　焦弥愤怒的将手中的笔拍在了桌子上，深呼吸一下说道，“你在这等着，我马上拿回来。”

　　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一脸诧异的看着焦弥将零食盘的每一个格都装满了，“儿子，这么晚了，吃太多零食不好消化的。”

　　“放心吧妈妈，我有分寸的。”焦弥无奈的朝老妈笑了笑，步履沉重的回了卧室。

　　“玄陆，我跟你说个逻辑，希望你认真听一听。”

　　“说。”

　　“如果你有求于别人，是不是要对人家客气点，起码给人基本的尊重，而不是像对奴隶一样使唤。”

　　玄陆一边不走心的点头一边把核桃往焦弥眼前推，“夹开。”

　　“你自己没长手吗？”焦弥实在忍无可忍了，每天学习够辛苦的了还要回家伺候这个妖怪，他上前一把将电脑合上，“你给我滚！你们全族愿怎样怎样关我屁事，你现在就给我滚。”刚吼出一句，顾念到妈妈还在家的焦弥马上又将声音压了下来。

　　看着他发怒的样子，玄陆竟然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你找死啊。”

　　窗外的枝条迅速伸长，将焦弥捆了个结实后倒吊在了半空中。

　　“好，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就自杀。”全身的血液逆涌上了头，极度充血的焦弥感觉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爆点，动脉冲破皮肤突突的跳，混合着肿胀眩晕的不适，此时焦弥真的有与这个纳粹同归于尽的冲动。“我也很好奇你口中的育灵人到底是个多么微不足道的角色！”

　　玄陆的眉头抖了一下，终于还是将焦弥放了下来。

　　“你马上离开我家。”焦弥走到窗前猛地将玻璃拉到了最大。

　　“你别得寸进尺。”玄陆不再理他，伸手打开了电脑。

　　焦弥却再一次合上了它，语气坚定道，“离开。”

　　对视良久，玄陆嗤笑一声，真的从窗口翻身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鼠标还在闪着光。

　　焦弥有些恍惚，真的走了吗？他探着头向外看去，院里，街上都空无一人，看来是真的走了。

　　窗户锁好后，焦弥用笤帚将地上的树叶和果皮清扫干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登时涌上心头，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无比畅快的舒张开来，积郁心头的那片烟云也消散了。把玄陆的痕迹全都清完，焦弥的心渐渐静了，他打开电脑，向李恭时发起的视频邀请，这段时间电脑一直被玄陆霸占，自己根本没法用，焦弥不由地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和玄陆翻脸，不过想想刚才也是冲动，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命赌这个身份的重要性，还好他赌赢了。

　　“这道题我没看懂，你给我讲讲吧。模拟卷里选择题第八个，是怎么从这步得出这步的。”焦弥圈了圈，把卷子在电脑前立了起来。

　　李恭时凑到镜头上看了看，然后低头在纸上沙沙的写起来，“之前有个同类型的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是这样…”

　　周六，肆意睡到自然醒后又埋头做了一天的题，窗外天色渐渐暗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梁宇珍。

　　“焦弥，你现在有空吗，帮我拿个东西好吗，拜托了。”

　　“你怎么成天丢三落四的，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小盒子，上次和我爸闹得不愉快，走得急忘了拿，我打电话告诉我弟让他拿给你，你再给我送过来好吗。”

　　“好，你在哪。”

　　“我在3路车站牌的这个蛋糕店门口等你吧。”

　　焦弥无奈的挂了电话下了楼，宇珍的弟弟宇玦正头顶瓜皮发型百无聊赖的扒拉着两家分隔墙上的栏杆。

　　“小心！宇玦快下来，怎么爬那么高。”

　　焦弥站在墙根下张开双手，宇玦乖巧的跳进了他的怀里，与此同时，宇玦在墙那边堆桌凳摇摇晃晃攀爬的情景传进了焦弥的脑海。

　　“太危险了！那个桌子有条腿短一块，根本不稳定，以后不许再爬了。”

　　宇玦乐颠颠的咧开嘴，“焦弥哥哥怎么知道的？”

　　焦弥并无意窥探小孩的隐私，于是将右手背了回去，“神奇吧，其实是那个桌子告诉哥哥的，说小宇玦老是拖着它爬上爬下，把他的背踩的好疼啊。”

　　“啊，那它的背受伤了吗？”宇玦好难过，手里的小铁盒都快抠掉漆了。

　　焦弥弯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现在呢还没有，你再多踩它几脚可就真受伤了。”

　　宇玦赶紧摇摇头表示以后再也不踩桌子了，焦弥接过宇珍的小铁盒后绕过院墙将宇玦送回了家，然后沿路走向约定的地方。

　　“你在哪？我到了。”站牌前人来车往，却看不到宇珍的踪影。

　　“我快到了，你往前走走好不好。”

　　焦弥无奈的向前走着。

　　“在哪？我到路口了。”

　　“再往前走走嘛，再走走，过了下个路口右转。”

　　焦弥依言继续走着，下个路口右转是——段沅家。

　　“焦弥！”盛装的宇珍突然从台阶上的多立克柱后闪身，提起裙摆轻盈的向焦弥扑过来，而一身剪裁阔体礼服的段沅跟在她身后不急不缓的落阶。

　　“做我的舞伴吧，我们一起参加段沅哥哥的舞会好不好。”梁宇珍一把揽住焦弥的胳膊，笑容温暖又灿烂，凑近才发现宇珍今天不仅穿了漂亮的缀珠纱裙，还化了妆，淡粉的唇妆和眼影为她多添了几分清丽，就像是早夏薄雨后荷塘里摇曳微露的菡萏。

　　“还满意吗？”段沅在一侧问道。

　　梁宇珍有些害羞，却努力控制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大胆追逐着焦弥躲闪的目光，咬了咬唇轻轻的问，“我、我是第一次这样化，那几个姐姐都说我很适合这种妆容，你觉得呢。”

　　“我只想问问你让我拿的这个还有用吗。”焦弥呼了口气，举起来手中的盒子，梁宇珍一时语塞，顿在了原地。

　　“我邀请珍珍来参加舞会，可她缺少个舞伴，我想这会儿有什么事你应该也忙完了，所以没阻止她给你打电话。”段沅解释到。

　　台阶两侧映着梦幻的光晕，一直延伸到了不远处金碧辉煌的欧式城堡，那边的宴会正酣人影幢幢看着十分热闹，鼎沸人声和风序曲飘摇到了耳畔，而这里却冷冷清清，只有簪花的绿植攀在墙壁间偷窥着阶下静寂而立的三人。

　　宇珍今天很美，像一个公主，她就该穿着漂亮的礼服裙在城堡里伴着快乐的音符跳舞，拒绝她，是世间最大的恶。

　　“段沅，可以借我一套你的礼服吗？”焦弥转过头去询问，段沅微笑着点了点头，宇珍更是难以自持的开心，一手提裙摆一手拉着焦弥向宴会跑去，同时她的记忆也源源不断的传进焦弥的脑中，跑出来之前在化妆，化妆之前在穿衣服……

　　焦弥急忙抽回了手，虽然再往前点就能看到梁宇珍来这的原因，但焦弥不会再看了。宇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因为生气而松手就放下心了。

　　穿上礼服后，段沅领着焦弥在人群里穿梭，这些人都是段沅家圈子里的人，商场政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各地权贵和名伶，全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焦弥一时间弄不懂他的用意，但出于礼貌还是一路点头握手紧跟着段沅的步伐，段沅随机切换着流利的外语与各色人物交流，谈笑得宜，而焦弥在大多数听不懂的情况下只好静立一旁维持微笑，心里的震撼渐渐盖过了疑惑，虽然不知道这些年段沅在英国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他确实离焦弥的生活太远了。

　　“累了吗？要不坐下歇会。”两人终于从人群中暂时脱身了，段沅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下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焦弥摆了摆手，“珍珍呢，不是说带我去找她吗？”他早就该想到这个舞会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呢，这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自己和梁宇珍两个与之不同阶级的人进来就是一个错误，还是找到她后赶紧离开这吧。

　　段沅仿佛看透了焦弥的心中所想，悠然抿了一口酒，下巴点了一下喷泉池的对面。焦弥顺着望过去，只见梁宇珍正和几个同样盛装的妙龄人在一起，娉婷少女言笑晏晏，声音如微风拂过银铃般清脆美好，夺目的笑颜胜过所有人工雕琢的艺术品，是本次宴会最美的一道风景线，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投射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梁宇珍像个靶子一样全然不知的立在那，焦弥心底升起了一团火。

　　“没什么意思，快到时间了，你应该去邀请她跳一支舞。”段沅看着那边嬉闹的人群淡淡道，暖色的灯光漏过身前交错的人一隐一闪的晃在他脸上。

　　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踟蹰下，焦弥握住了段沅的手腕，对方喝酒的姿势一顿，无数记忆如急驶的列车自焦弥脑中穿颅而过。焦弥松开手惊讶的看着段沅，而段沅则始终神情不变的与焦弥对视着，将杯中所剩无几的酒水一饮而尽。

　　音乐起，舞会正式开场。

　　焦弥将手搭在了宇珍的肩上恍恍惚惚的被带着走，刚才回溯段沅记忆时竟然出现了不同时间线上的画面，几天前他让人调查自己，再往前推一段时间他在偷听他父亲和助手的谈话，甚至还有很久很久以前两人的小时候。

　　“噗嗤！”宇珍的一声笑将神思中的人叫回到了眼前，“我们跳错了，你看看旁边的人，应该是我把手搭在你肩上。”焦弥回神一环视，发现周围不少人都窃笑着向他俩看来，瞬间大窘，原来自己跳了个女舞步，还跳得很自然。

　　适才沉在段沅的记忆，此刻焦弥方察觉到，舞会开始以来，自己的右手一直和梁宇珍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但自己并没接收到她的任何回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戒指可以用自己的思想控制，有意识的想探寻某段记忆时就会只出现这些内容，有意识的不想探寻记忆时就会自动屏蔽。

　　想到这里，焦弥莫名多了些兴奋和紧张，与梁宇珍交握的五指不由得一紧。对不起，冒犯了。

　　珍珍今天午饭吃了什么……看起来不错的热干面。

　　珍珍是怎么和段沅遇上的……逛街时被热情的柜姐拉去试裙子，硬着头皮试穿时偶遇了段沅，最喜欢的那件还被段沅买了下来。“怎么，被自己美到了？”段沅这句调侃式的气声仿佛是呵在自己的耳边，焦弥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但镜子里的珍珍却是被红晕爬了满脸，算了，试一下屏蔽吧。还好和预计效果一样，一切像是被格式化了一般回到自己原有的样子，之前发胀的脑袋瞬间放空了。自己最初屏蔽尚煜时并没有成功，可能是因人而异，又可能是自己对戒指的控制能力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加强，不管是哪种，得会儿找尚煜一试便知。

　　一曲舞罢焦弥已经没有心思待在这里了，他同尚煜打过电话后直接向段沅告辞，梁宇珍自然也跟他走，却被段沅拦住。

　　“珍珍，这件裙子就是你的，你给我我也不能穿，你留下就好。”说着段沅将侍者手中包好的裙子递了过去。

　　梁宇珍虽有不舍，但很快就将视线从裙子上移开了，她坦然一笑，鼓舞自己似的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喜欢的东西我会自己争取，自己挣钱买，正因有目标才能激励我奋进啊。”说着她还曲臂摆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段沅失笑，学着她的样子也比了一个加油，“那我们一起努力吧，为了各自的目标！”

　　莫名热血起来了呢，一心想走的焦弥丝毫不愿将注意力放在这两个废话奇多的人身上，他的目光穿过喷泉池落到了对面段沅妈妈那里，时光似乎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雍容冷艳一如小时候见过那样，但这不是焦弥关注的重点，他看的是段沅妈妈身侧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感觉他有些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却不得而知。

　　“走啦，看什么呢，刚才不是着急走吗？”

　　焦弥猝不及防下被梁宇珍拖着胳膊跌跌撞撞的离开人群，灯盏从身旁两侧倒退着跑开，他们拉长的影子像是两柄尖细的长矛将脚下未及的台阶一层层刺穿，焦弥心头一震，蓦然回身——

　　喷泉池里水波粼粼，倒映出两旁流动的人影，那个人却没有影子。

　　焦弥瞳孔骤缩，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被扯住的梁宇珍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而此时那个人也有所察觉，回望了过来。

　　凭空一声清脆的铃响，那“人”在与焦弥的对视中消失，焦弥脸色煞白的牵起不明所以的梁宇珍逃命似的奔跑。

　　温泉会所的前台被尚煜留了名字，两人得以顺利进入，刚走到汤边，尚煜突然“嗷”得一声从水底钻了出来，焦弥二人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是旁边的老大爷吓得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于是尚煜连连道歉外加被周围大人轮流教育了一番，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你俩去结了个婚？”若水笑嘻嘻的划了过来，看样第四张票还是被她赖到了。

　　焦弥有些不明所以，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梁宇珍把两人的盛装照片上传了。下面一圈点赞评论和艾特自己的。

　　【文成武德】：佳偶天成，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撒花］［撒花］

　　【一拳打爆你的狗头】：卧槽！这速度，服了服了…

　　【ミチ】：我就说嘛，戒指都戴上了肯定好事不远［滑稽］

　　【一拳打爆你的狗头】回复【ミチ】：呵呵，你什么时候说了，事后诸葛亮

　　【ミチ】回复【一拳打爆你的狗头】：没听见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你聋你聋或者你聋

　　【喵喵喵】：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什么戒指？我的天啊感觉错过了一个亿［抓狂］

　　【咣叽赵】回复【喵喵喵】：焦弥开学以来一直戴着一个戒指，大伙都猜是梁学妹给的

　　【文成武德】回复【一拳打爆你的狗头】：你俩别在人家底下秀好吗，赶紧去结婚

　　【一拳打爆你的狗头】回复【文成武德】：咱俩有年龄代沟，别再顶着您那中老年头像回我了，我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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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什么跟什么？转头一看，梁宇珍局促地在一旁抠起了石头。不管了，正事要紧。

　　那厢两人又在撩水酣战，焦弥帮若水抓住了四处逃窜的尚煜，试着搜索和屏蔽记忆，全都成功了，这让他多少有些高兴。耳旁突然鼓来一阵凉气，使露在温泉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张狰狞的疤面鬼脸突然从近在咫尺的水面升起。

　　“嗝。”焦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喂，你不会是被我刚才吓得吧，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尚煜眼疾手快的捞住了焦弥，双手扣在他肩上前后摇晃了起来，“别装了，快醒醒醒醒醒醒——！”

　　被摇醒的焦弥睁眼一看鬼已经不见了，温泉边上却多了两个人，手持摇铃，身着印有“差”字的垂地黑袍，其中一个长发男很有礼貌的蹲在焦弥面前，问：“打扰了小兄弟，请问刚才那个疤脸男往哪个方向跑了？”

　　焦弥摇了摇头，将自己埋在水里，只留了一对眼睛在外边。

　　“别害怕，我们是正经差人。”另一个短发小哥拎起了自己胸前的“差”字晃了两晃，“诶，这个给你，那个鬼魂很危险，在人间藏了20年一直逮不住，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又跑出来了，万一他再来找你，你就把这符贴他身上，我们自会赶来收拾他。”

　　“那个鬼魂只会出现在有水的地方，这几天尽量避着点吧。”长发男补充了一句。

　　那两人把几张符一团塞到了石头缝里就走了，听着铃声越飘越远焦弥问道：“你们刚才听到铃铛声了吗？”

　　“什么？”其余三人都一脸疑惑。

　　“没什么？快泡完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焦弥只想快点再快点，直到走进卧室别好房门这口气才算舒下。本以为玄陆走后自己的生活就会平静下来，没想到这些非人生物一波接一波的出现，真是令人头疼。对了那个疤脸男好像在哪见过，焦弥左手握右手开始回溯自己的记忆。

　　小时候爸爸曾跟自己讲过段沅他爸妈的故事。差不多二十年前，这里出现了一个专杀情侣的连环杀手，那个杀手因为脸上、身上有大片疤、性格内向所以感情不顺，性格渐渐扭曲，于是专挑情侣杀害，死在他手里的情侣依发现尸体情况来看至少有六对，当时举国震惊，动用了大量的警力，可惜此人十分狡猾，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许多错误的蛛丝马迹误导警方，使侦破工作一度陷入歧途，还好天网恢恢，他在最后一次作案时栽了跟头，被段沅爸妈这对情侣刺伤后溺毙了。

　　这个疤脸男就是那个变态情侣杀手施荣。

　　焦弥颤抖起来，刚才拿摇铃的人应该是鬼差，施荣看起来在躲他们，他在人间逃窜这许多年是为了寻个机会向段沅父母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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