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世界也岌岌可危

　　鉴于泉屋洋华所说的内容，神作聆音以她们需要外出调查的名义让宫泽贤治在侦探社的会客室陪着她，其余人则一起来到办公室。

　　“说吧，你在想什么？”与谢野晶子说：“问都还没问清楚就开始安排起来了。”

　　“我认识斑木芙兰。”

　　神作聆音没想过自己再听到这个名字会是什么感受，但此刻的心情确实很复杂。

　　这时候，直美也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泉屋洋华了，“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她！”

　　“什么新闻？”

　　直美这时候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惊恐，不亚于泉屋洋华说到有人追杀她的时候：“是凶杀案……但是新闻上说，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小巷子里……”

　　与谢野神色凝重：“你没记错吗？”

　　如果按照直美所言，那里面那个泉屋洋华又是什么？

　　神作聆音看着会客室的门板，神色晦暗不明：“这就是要调查的内容了。”

　　即便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神作聆音仍不觉得芙兰会做出这种故意指使杀人之事，她从网上搜索到那条新闻，证实了直美的记忆没有出错。

　　“那么这个案子……”直美有些犹豫地将视线移向江户川乱步的位置，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侦探以一种看起来就十分不舒服的姿势躺着，将脚翘在桌子上睡觉。

　　他脸上盖着本摊开的书，似乎完全没被她们的交谈吵醒。

　　神作聆音问：“可以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处理吗？”

　　与谢野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别过脑袋：“随便你吧。”

　　当神作聆音出门之后，一直熟睡的乱步终于揭书而起，只是伸了个懒腰，面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与谢野晶子站在他面前，“乱步先生，其实你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这种时候没必要再开玩笑了，就这样让神作一个人处理这种事真的好吗？”

　　诚然在太宰和神作聆音二人中，表面上更加不靠谱的是太宰，但相处久了才会发现，神作聆音的危险程度反而比太宰更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宰的作用反而是安抚神作聆音——因为有太宰存在，所以神作聆音才不至于走上错误的道路。

　　名侦探懒洋洋地拆开一袋零食，嘟嘟囔囔地说：“既然她觉得自己能处理好，那为什么还要把工作揽过来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放心，”与谢野晶子环抱双手，面显忧虑：“听到‘斑木芙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作的状态很不对劲。”

　　“只要是人，总会有自己的私心，他们的过去就算是我也无法看清，那么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往事。”乱步不太高兴一直停留于这个话题：“嘛，稍微放松点好了。”

　　与谢野晶子叹了口气：“希望没事吧。”

　　……

　　神作聆音特意挑选了夜里，来到新闻报道中出事的地点，她打开手电筒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虽说警方已经搜查处理过现场，但真相往往会隐藏在一些普通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银月高悬，皎洁的月色洒落在地面，安静的小巷中静谧无声，但正是在这种时候，神作聆音却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少女惊恐的喊叫。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声音明显不正常，但那个喊叫声却很熟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和今天见到的泉屋洋华似乎是一样的。

　　但泉屋洋华被安置在了武装侦探社，绝对不可能自己跑出来，更何况还有侦探社里的人和她待在一起。

　　神作聆音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将视线探到发出声音的地方，仅十余米远的距离，穿着校服的泉屋洋华躺在黑漆漆的石板路上。

　　月光下清晰可见灼目的鲜艳色彩，那张苍白的脸扭曲可怖，凸睁的双目直直望着神作聆音的方向。

　　在“泉屋洋华”的尸体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短发女性，而她身后则跟着芙兰的“助手们”。

　　与其说是助手，倒不如说是芙兰为了大型手术特意制造出来的工具人，自我意识可以忽略不计，但有着人类难以维持的力量和时刻充沛的体力。

　　在处理好现场之后，这群人迅速从现场撤离。

　　神作聆音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了上去。

　　与她想象中不同，他们没有直接去芙兰的研究所，而是继续穿梭在大街小巷，似乎在寻找什么。神作聆音跟了许久，直到她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泉屋洋华”。

　　倘若看到这些的不是神作聆音，那么必定会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看着同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以不同的方式死上几十遍，显然不在普通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泉屋洋华”不止一个，神作聆音得到的信息不止这点——带领“助手们”追杀“泉屋洋华”的女人也不止一个。

　　在跟踪他们的过程中，神作聆音至少看到四五队和他们同样配置的队伍，这还是在她看到的地方。

　　这只有一种可能——芙兰的实验出了问题。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那么“泉屋洋华”的处境也很好理解，因为实验发生意外导致实验体跑出了研究所，于是芙兰采取回收措施，在过程中由于实验体数量庞大导致有尸体没处理好被人发现，于是登上了新闻。

　　这确实是芙兰会做出的事。

　　推理出结果的神作聆音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依旧跟在他们身后。当太阳临近海平线，熹微晨光开始笼罩世界的时候，回收“泉屋洋华”的队伍回到了研究所。

　　哪怕地理位置发生变化，建筑造型却仍与记忆中一致，神作聆音出现在研究所门口的时候，难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芙兰和记忆中相差无几，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遇时的场景。

　　“你是谁？”

　　神作聆音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注视着芙兰的脸，试图用过去初见时的眼光看待她。

　　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神作聆音给她看了自己的工作证：“受到‘泉屋洋华’的委托，来调查她被追杀的真相。”

　　人造人少女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这件事啊，进来说吧。”

　　神作聆音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这座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建筑，迈开了步子。

　　内部结构也和记忆中大同小异，冲田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茶可以吗？”芙兰将茶杯放在她面前，自己在对面坐下。

　　“那些‘泉屋洋华’是怎么回事？”

　　芙兰平静地回答：“既然是受到委托的侦探，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之前泉屋洋华在被感情的事困扰，不知道在两个有好感的男生之间如何选择，所以问我有没有办法。于是我就给她介绍了最近在进行的一个研究，将她增殖分裂成了两个人。”

　　神作聆音面不改色。

　　“但是结果好像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两个她不愿意将那两个有好感的男孩子一人一个，于是打了起来。嘛，结果当然是两个‘泉屋洋华’都受了重伤，所以我只好选取她们身上能用的部分，然后重新缝合成一个人。”

　　芙兰跟她说这些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不怜悯也不嘲讽。神作聆音其实从很久之前就明白了，芙兰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

　　在她看来，泉屋洋华是自愿接受实验——日向创也是。

　　实验过程、实验结果、已知可能产生的副作用都被提前告知过，既然是自愿，那么就应当自己承担后果。

　　“但是缝合之后发生了一点意外，泉屋洋华从研究所跑了出去，但是增殖分裂会一直持续，如果任由她在外面活动，大概只需要半年，整个世界都会被指数增殖的‘泉屋洋华’所占据。”

　　神作聆音抬起眼眸，金色的眸子沉静如水：“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把多余的‘泉屋洋华’回收，留下最后一个注射停止增殖的药剂。”

　　“把药剂给我吧。”

　　“诶？”芙兰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她摸着自己的电极：“这个的话……”

　　“有一个‘泉屋洋华’在侦探社，只要给她注射药剂，然后在外面的回收掉，这件事就算结束了。”神作聆音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芙兰笑着叮嘱：“那这样的话，在回收结束之前，请一定看护好她。”

　　神作聆音看着手中的药剂：“嗯。”

　　在外面耽搁越久，泉屋洋华再次分裂的可能性越大，神作聆音没有久留，拿到药剂便起身离开。

　　芙兰起身，神作聆音在研究所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芙兰。”

　　“嗯？”人造人少女不解地望着她。

　　神作聆音露出了“重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她轻声说：“再见了。”

　　“再见呀~”芙兰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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