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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润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润玉又回到了笠泽,那时的润玉还被换作鲤儿,同族的歧视,母上的殴打,日复一日的削去龙角刮去龙鳞,暗无天日生不如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幼小的鲤儿在心底结下了好不了的疤。
一天夜里,鲤儿乘着看守的宫人酣睡之际,便偷偷的浮潜上岸,母上说鱼儿离开水会干渴而死,但他不怕,若注定一生受苦,倒不如死在这万千星辉下。鲤儿躺在湖边,夜里的星空真美,真不知这九重高天之上,住着怎样的神仙。“你是谁?为何独自在这湖边?”身后传来一个脆脆的女童声,鲤儿赶忙翻身而起,说话的小姑娘生得好生俊俏,一袭青衣,衣带飘飘。“我是这太湖里的小鲤鱼,那你又是谁?” “我是天上的小露珠,今天和水神伯伯来巡太湖,可是刚刚走迷了路。”小姑娘说着便在鲤儿身边坐下,忽闪的大眼睛好像能激起千朵水花。
“原来你就是天上的神仙呀,我在湖底过得不开心,你在天上过得开心吗?”
“我也不开心,我从小跟着师尊修仙法,爹爹和娘亲从来都不来看我,你呢,你为什么不开心?”
“湖底的小伙伴都说我生得丑陋不和我玩耍,我还常常被娘亲打骂。”
“小鲤鱼,你真可怜,从此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我们一起玩吧。”
“好呀好呀。”
终于有人愿意跟鲤儿做朋友了,鲤儿很是开心,撒着欢露出了皎洁的龙尾在湖中拍打,“鲤儿,你的尾巴真漂亮!”小露珠从未见过这般皎皎如月的鳞片,兴奋地拍着手说着赞叹的话。“从未有人称赞过我的尾巴,娘亲嫌丑还一次次把我身上的鳞片刮了又刮。”鲤儿说着伤心的垂下了头。“怎么会,明明生得这般好看。”小露珠边说着安慰鲤儿的话,边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去摸鲤儿的尾巴,“哎呦,你的鳞片怎么都是碎茬儿。”小露珠的手一不小心被鲤儿尾上将落未落的碎茬刮伤,一滴血落上鲤儿的尾巴,在鲤儿的伤口上开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伤口便瞬间愈合了。“小露珠,你真厉害,你治好了我难看的伤疤!”鲤儿拉着小露珠的手,绕着太湖边跑边笑,好像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开心的玩耍。
“鲤儿,你还哪里有伤呀,我来帮你医,医好了你就不能不开心了!”跑累了,两个人坐在沙滩上,小露珠看着这个新交的朋友,满脸关切的问。“我的心里有道疤,日日磨得我生疼,你可能医?”鲤儿说着指指胸口,看着小露珠的眼睛充满了期待。“这个,我试试吧。”说着小露珠就化成了一道白光钻进了鲤儿的心里。鲤儿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却已千疮百孔,小露珠的心也跟着扎了一下。过了不多时,小露珠又坐回到了鲤儿身边,“鲤儿,我留了一滴精元在你心里,你心里的伤一定会慢慢愈合的。”“谢谢你,小露珠。”
“露儿,你怎么这般顽皮,让师叔好找。”说话的人便是水神仙上,“时候不早了,快随师叔回去吧。”
小露珠应了一声,跑向水神仙上,跑到一半又折了回去。“鲤儿,我要回去了,今后你不能不开心了,等我长大再来找你!”鲤儿上前抱了抱小露珠,悄悄地在小露珠耳边留下一句话“等我长大,我便娶你回家。”
“露儿,露儿,是你吗?”“陛下,您终于醒了!”润玉勉强地撑开了眼睛,周围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眼前并没有邝露,说话的是太上老君。“天后呢?”榻前围了一圈人,却独独不见邝露的身影。“陛下不记得了,天后娘娘为救锦觅仙上殒身了,陛下昏迷了月余,方才醒来,怕是一时思绪不清,须得好生歇息,老仙们现行告退了。”老君怕说多再惹陛下伤心,嘱咐贴身的仙侍悉心照料,便同一众探病的仙家退出了璇玑宫。
是啊,邝露不在了,陪着润玉宠着润玉的人没了,这温香暖玉已成了冷床凉席,好一个罗衾不耐五更寒,从今再如何守得这如水凉夜。
润玉不敢多想,也不愿再待在这清冷的璇玑宫,起身更衣,服侍的人不是邝露;批阅奏章,研墨的人不是邝露;借酒消酒,斟酒的人不是邝露;路过林间,世上再无银花火树。邝露啊,你可知这偌大的天界,竟没了我的容身之处。哪里都没有你,哪里都全是你,说好的常伴左右,你可还记得,为何要这般绝情的说走就走,连道别也未留下三言两语。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露儿,魇兽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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