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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传奇、诞生
那天,是英国这个常年阴沉的地方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常年湿润的泥土散发着属于大地的清香,种样繁多的树木争先恐后的伸出枝丫,努力向上伸展,吸收难得一遇的阳光。
高大的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在洒满阳光碎屑的林间的小道上。
他们身后,一间蓝白相间的简易修道院渐渐远去。
待到建筑物完全消失之后,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呐……呐?”
“嗯?”有着深蓝色发丝的东方男子微微低头,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响起:“叫我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有些懵懂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我的家。”
“它在哪里?”
男人耐心地回答道:“它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
“它很远吗?”
“嗯……五百多英里的确是很远……”
虽然对于“英里”完全没有概念,但是却听懂“很远”。
“那……”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离开家这么远,你不会害怕吗?”
明显没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人愣住了。
离开家会害怕么?
这个问题早已不在成年人的思考范围之内,但是如果将它拿去问小孩子,可能大多数都会回答“会”。
愣怔只是一瞬间,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蹲下身,直视着小女孩的双眼,缓缓道:“离开米娜女士……离开你的“家”,你害怕吗。”
试想一个四岁的孩子,在从未离开过自己住的地方的情况下第一次外出,还是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心中的紧张感不言而喻。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在试图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共鸣。
但是自己真的回答不了。
小女孩糯糯道:“你不怕,我不怕。”
话虽如此,她还是握紧了手中的书包背带。
男人当然注意到了她这一举动,但是却没有选择揭穿,而是拿出手机,打开领养院的网页。
一栋蓝白相间的房子出现在屏幕上。
“看。”他将屏幕放到女孩眼前,微微一笑道:“人无法永远呆在一个地方止步不前。虽然我们无法改变它,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带着回忆继续前行。不过,如果你想它了,随时都可以从这里看到。”
小女孩眨了眨眼,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突然道:“我应该要叫你什么?”
没想到话题跑这么快的人再次愣住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无奈地笑道:“就法律上来讲,你应该叫我爸爸。”
“唔……”小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尝试着叫,但是却有些害羞而迟迟不发声。
男人见状,眉宇间多了一分笑意,善解人意道:“如果你还不习惯叫爸爸,就叫Ryo吧。”
“Ryo?”
“那是我的名字……的简称。”
“那……Ryo先生?”
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敬语听起来……还真是怪怪的。”
小女孩脸红了,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但有个问题,她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Ryo先生……为什么你选择了我呢?”
明明还有很多孩子,聪明的,乖巧的,比她惹人疼的比比皆是,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呢?
男人垂眸,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总共爱过两个人。一个在过去,一个在现在。”他伸手,轻柔地抚上金色的发顶,“虽然我无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走到最后,但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那两个人的影子。所以我想,我和这个女孩大概注定就是要成为家人的。”
小女孩歪了歪头,天真无邪道:“既然爱,又为什么无法走到最后?”
这次,另一个人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有些心酸的苦笑。随后他站起身,牵起小女孩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于是她明白了,那是那个人无法言说的东西。
但是她还有一件及其在意并且不吐不快的事。
“Can I call you mom”
“……If that would make you happy.”
“Emmm……”
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田野间的果香。
安静的小路上,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起:
“Mom, where’s dad”
“……”
***
笃、笃、笃
半梦半醒间一直隐隐约约听到敲玻璃的声音,我睁开眼睛,机械式地盯着天花板。
刚刚……好像梦到了好久以前的事。
久到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下萦绕在耳边的那句话。
——你害怕吗——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齿轮才逐渐回复转动。
我抹了把脸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七点零七分。
笃!
我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额角瞬间挂上三条黑线。
窗帘上投射的是一个扑楞着翅膀的身影,但是看大小似乎不是上次的麻雀,更像是某种长尾巴的鸟类。
我有些疑惑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挪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偷偷查看情况。
窗外,一只灰不溜秋的大鸟正在用它那弯弯的喙不停敲打着玻璃。
钩形的喙,巴掌大小的体型,红色的尾巴……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只灰!鹦!鹉!
还是一只幼鸟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家伙熟练的将一包薯片拖到窗台上,然后继续啄玻璃。
……
严重怀疑是被上次那只麻雀带过来的。
我无语的打开窗户,本以为它会躲得远远的等我打开包装走远之后再回来吃,但却万万没想到它看见我拿起包装的时候居然直接卧下了,好整以暇的在那等着。
坐等这个词,居然被一只鸟完美诠释了。
我将打开的袋子放到他前面,就见鸟大爷不慌不忙的直接钻进袋子里开始大快朵颐,完全不管他旁边就有个人类。
忍住一把捞起袋子丢出去的冲动,我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看起来这么无害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装完毕,一出门就听到池谷前辈在狂笑,差点以为他神经出了毛病。
“我和真子两个人相依着在山顶上看了一宿星星,一起分享蛋糕,畅谈飘逸的技巧……啊~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和我说得来的人……”
池谷前辈陶醉在回忆中,丝毫没有察觉一旁已经开始冒黑气的两个“孤独车手”。
“好过分,居然当着我这个孤独车手的面这么秀恩爱……”
这是树。
“那小子有了女朋友就飘了啊……可恶,我也一定要去找到属于我的天使!”
这是建二前辈。
随后他们两人突然一致转向大哥哥。
树一手搭上后者的肩膀,满脸欣慰道:“还好有拓海,陪我们一起寂寞。”
被揽住的人面无表情的拍开那只手,对这种话题明显没兴趣。
虽然正主表现的兴致缺缺,但树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
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有一个暧昧的女孩才对,高中时期两人还很要好,直到那个女孩去了东京大学,而他加入D计划才分开。
但是回来这么久从来没见他们提过的说……
事实证明,人不能乱想。
这不下一秒,一道清脆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拓海!”
……
这到底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呢……还是乌鸦嘴呢?
听到这声甜甜的呼唤,我们一致转过头看向来源。
马路另一边,一个推着自行车,身穿白色背心黄色短裤的少女正开心地朝大哥哥挥着手。
池谷前辈疑惑道:“那女孩是?”
树答道:“茂木,是我们同年级的同学。”
“好可爱的女孩子。拓海的女朋友?”
“不会吧。”树摆了摆手,随后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说起来,他们两个的确经常单独相处说悄悄话……该不会那小子……?!”
……
我们四个机械式的转过头,四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小子”,只见他一见到那个女生的出现,连工作都忘了,看了看没车,都不跟老板打声招呼就穿过马路,直直奔着对方去了。
我们很有默契地移步到油泵后头,齐齐露出一个脑袋,观察情况。
下一秒,店长举着一块广告牌平行移动到我们前方,和我们一起看热闹。
……
谁说老年人不喜欢八卦的?
那两人貌似聊得很开心,就连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大哥哥都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嘴角。
在他和女生挥手道别归来之后,一群人蜂拥而上。
树指责他居然暗地里背叛孤独车手联盟,建二前辈八卦的表示交往多久了,池谷前辈则是终于找到同伴的欣慰,店长一脸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这一堆过分“热情”的招待吓得当事人直接躲到了唯一一个正常人——我——的背后。
看着气势汹汹追过来的三人组,我无力扶额。再抬眼,女王的气场瞬间爆发,搭配上那句经典台词:“再往前一步就废了你们!”
原本吵闹的三人瞬间安静了。
没想到当年拍电影的台词在现实中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我暗自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事算是结了,却没想到他们突然齐齐敬了个礼,高呼:“遵命!大姐头!”
说完,树还笑嘻嘻的问我道:“怎么样?我这小弟演的还行吧?”
……
这是一群逗逼么orz
忙过了下午的高峰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
我来到又在发呆的人旁边,挪耶他道:“你女朋友真可爱啊。”
他瞥了我一眼,一脸平静道:“你别乱说。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别这么说嘛!”我拿手肘戳了戳他,露出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那么在意你,变成女朋友不也是迟早的事~”
他耸了耸肩,大有“关我毛事”的架势。
我继续谆谆善诱道:“如果你不确定的话,要不要先刷刷好感度,提升成功率?”
“刷好感?”他眨眨眼,“怎样?”
“比方说……送点礼物什么的?”
总结我之前演过的电视剧本,不外乎就是送花送礼物,但是鉴于两人目前还没有正式交往,就先送点礼物什么的增进一下感情好了。
“比如什么样的礼物?”
看他有兴趣,我赶紧出主意道:“一个亲手做的小蛋糕怎么样?表示你满满的真诚…”
“蛤?亲手做蛋糕?”兴趣瞬间变成了嫌弃。
我退而求其次道:“……要不买一个也行。”
行吧,虽然直男属性有时候很让人头疼,但好歹还是直的不是。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再告白。”我想了想,补充道:“告白的时候最好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记得带一束玫瑰花,罗曼蒂克的氛围和众人的起哄下她点头的几率比较大哦!”
他死鱼眼:“好麻烦。”
……
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救他这是为了……(此处省略三千字)
我忍!
“如果你嫌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啊。”我努力使自己的面部表情保持正常,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你、不、用、亲、自、动、手、也、可、以。”
“那……”他看上去对这方·不用亲自动手·案很动心,但还是有些摇摆不定,“如果她拒绝了呢?”
“呃……如果她把玫瑰花砸回你脸上就说明人家对你没兴趣。”
因为确定刚刚那位小姐的样子不像是这么野蛮的人我才这么说的,这样成功率肯定就是百分百了。
那女生看起来也挺喜欢他的,那这边先是送礼物刷好感,再送个花表个白,估计也就成了。
我这边算盘的打得叭叭响,那边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一辆驶入加油站的小黄车吸引了。
刚开始我本来以为是一个来加油的客人,就没在意,因为那仨人正好就在旁边,顺手就能办了。
直到店长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们搞错了吧?这里是加油站啊。”
我循声望去,只见老板手捧一束鲜嫩欲滴的玫瑰花,正满脸疑惑的询问一个一身园丁装扮的人。
那个反差真是杀到我了。
好奇的凑过去,就见他从花束中拿出一张卡片,瞄了一眼之后就递给了一旁的大哥哥。
“拓海,是给你的。”
后者表示:?
在众人的围观中,他有些不解的翻开指定给他的留言条。
上书:
九月十五日,晚上十点,秋名山顶上
落款,高桥凉介。
其实吧,我对四十岁的爸爸的思考方式一直充满了疑问。
小时候的事暂且不提,就说我长大以后他老人家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虽然我更喜欢演戏,但还是逼着我搞音乐,在我转型演艺圈时玩命打压我,当我开始有点名气时又马上大力推捧,基本次次出演的剧都有股份。在我演员事业最顺风顺水的时候不由分说地把我送出国躲联姻,后来我好不容易爬回来搅黄了对方的企图之后又立刻把家族医院事业丢给我,害得我不得不暂时息影去啃医书。
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把医院丢给我之后就开始给我天涯海角地玩!失!踪!
最后一次视讯背景音乐居然是爆炸声啊爆炸声!混杂着防空警报的笛声!
现在想起来依然阵阵后怕……
唉,往事不堪回首。
然后现在我发现,就算是二十岁的爸爸,我还是不太能跟上他的脑回路。
下战书送玫瑰花是个什么鬼操作??!!
难道是想让别人送来显得郑重其事但是又不知道该定什么花才指定玫瑰吗?!那你直接送把捕蝇草啊!耐养又实用!
没等我这边凌乱完,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树颤抖着道:“但……但是……也…也就是说……”
建二前辈满脸凝重,“这该不会是……”
池谷前辈吞了口口水,严肃道:“终于来了……”
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高桥凉介的下山赛挑战书!”
我:……
所以说……
你们这帮人到底是怎么看出这玩意儿是挑战书的啊?!
时间地点落款除此之外明明再没一个字你们特么的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它是挑战书而不是情书的!!那么一大捧玫瑰花就这么被你们忽略了么?!人家如果只是想把人约出来一起手牵手看星星赏月亮在河边漫步调调情呢?!到底为什么到你们这里直接变成挑战书了的啊?!为!什!么!
捣着脸,我无语的发现这帮人单身的原因了。
钢铁直男hold不住啊!
那边三人在围观挑战书,这边大哥哥的关注点却偏了。
他趁人不注意小声跟我咬耳朵:“高桥凉介是谁?”
你居然不认……哦,他“现在”的确不认识。
我想了想,回答道:“就是你第一次比赛的那个高桥启介的哥哥,托我带话给你下战书的那个,第二次比赛时跟在你们后面的那辆白车……还有上次在你家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在听到第一句时,他的表情是这样的:(— _ —)……?
接收到“战书”两字时他的表情是这样的:Σ(⊙▽⊙\")
第三句后,他的表情是这样的:⊙0⊙
当说完最后一句时,他的表情是这样的:(*////▽////*)
……
我居然从一个面瘫脸上读出心路过程了!!
在疑惊悟羞了一轮之后,他以脸红结尾,眼神躲闪的小声跟我说道: “你刚才说……玫瑰花是……的对吧。”
……
我微微一笑,十足十的真诚道:“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RED SUNS的弟弟高桥启介输给了拓海,这是终于要来复仇了啊!”
“如果逃避雪耻赛可是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啊。不论是对方还是我们。”
“就让他们来啊,拓海会再一次漂亮的赢下的!”
我无语的看着鸡血上头三人组。
你们已经保持这种斗志燃烧的状态三个小时了啊喂!都不累的么!
再看话题中心的人物,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安娜……”
自从玫瑰花挑战书之后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某活尸突然梦游似的叫出我的名字,着实把我吓得不轻,险些以为厉鬼索命来了。
“我要回送些什么东西好?”
我一愣:“什么?”
“他送我花了……我该送些什么好?”说这话的同时,他依旧保持着四十度角望天的姿势发呆,只有嘴唇一张一合吐出话语:“炸豆腐可以吗……”
如果你敢送炸豆腐,我就把你炸了。
转头看了看那仨笨蛋的方向,他们还沉浸在“挑战书”的激动中,树时不时就挥舞着拳头一蹦三尺。
见状,我往他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其实你就算不送东西也可以。对方不是执着于回礼的人。”
主要是我打死也不想看见他拎着一袋炸豆腐去比赛。
“可是……”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玫瑰花很贵的……”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遂赌气道:“那你也送一束玫瑰花吧,等值交换。”
距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三周,在这二十一天之内大概会发生以下几件事情:
大哥哥他们开学了——
我的车子会修好(毕竟只是剐蹭而已)——
叔叔和中里叔有场比赛——
大哥哥跟中村叔也会比一场——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正常,都很符合常理,但是……
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几天后,我的预感应验了。
大哥哥变得很奇怪。
根据我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下来,他每次发呆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小时,大概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就会走动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事情要做,或者是跟我们一起扎堆,默默地听八卦。
但!是!
自从玫瑰花事件后,他发呆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只要没人,就一定是在数云朵,并且经常一站一两个小时,直到下个客人到来。
我看了看又在装雕像的人,然后看了看表。
得,三个小时,破纪录了。
“这两三天拓海很奇怪?”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池谷前辈和建二前辈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有树和我的想法相同。
他说:“说起来……在放假期间还是挺正常的开学之后忽然就发呆得比以前厉害了。”
我附和:“而且经常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不动,上次还有个客人以为是假人广告牌来着,结果被吓了一跳。”
池谷前辈猜测道:“难道是连续比赛太累了?”
我摇了摇头,“不会吧?最近也没有比赛啊。”
建二前辈道:“会不会是开学之后紧张感突然消失的缘故?”
树想了想,说道:“也不像是为了这个……更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可能性一一被排除,解谜过程陷入了胶着。
我们四个围成一圈,都在苦思冥想到底是什么原因。
片刻之后,建二前辈突然道:“会不会……是女人痴呆症。”
那是什么鬼。
“安娜你别想歪了,这只是个单纯的名称而已。”看到我看过去,建二前辈慌忙解释道:“就跟池谷那阵子一样啦……想着天使而整个人开始变得不正常……”
池谷前辈死鱼眼:“原来你们都觉得我那时候不正常?”
我们三个一致点头表示yes。
“总…总之,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也说不定啊。”建二前辈赶在好友发飙之前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道:“其实我看到了,拓海开着86载着个女人……似乎就是上次见过的你们的那个同学。”
最后一句是对树说的。
我仿佛看到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在了后者身上,然后就是一棵树保持着一个夸张姿势倒下的画面。
“怪不得怎么都不肯和我一起回去……啊,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了……”趴在地上的背影写满了绝望,只听他口中不住念道:“那个混蛋……不可原谅!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呢!”
……
我默默地把手背到背后。
虽然树同学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会把人约出去好好问清楚,但就结果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卵用。
这是我看着青年又双叒叕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两个星期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但好在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必须做点什么了。”建二前辈很肯定道:“和高桥凉介的比赛只剩下一星期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的确不行。
我们四个在他旁边三十分钟了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们。
无我境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无我境界!
“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清醒过来就好了……”
池谷前辈突然想起来:“说起来,明天应该有RED SUNS和NIGHT KIDS的交流战……要不到时候把拓海带过去,让他亲眼看看比赛!”
树瞬间明白了前辈的想法:“这样的话拓海受到刺激说不定会清醒点!”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一定要把大哥哥拉去看比赛。
但是下一秒,他们的算盘就落空了。
只见那人面无表情道:“明天晚上我有事。”
……
看比赛计划宣布胎死腹中。
……
等等等等等!
这不对吧???
不论我怎样震惊,第二天晚上的比赛那人就像他说的,并没有出现。
比赛也按照我早就知道的结果结束了,但是鉴于主角并没有过来,所以他对中村叔的那场雨天下坡赛当然没能上演。
我有些懵,暗暗反省自己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合·历史·理的举动导致时间线乱了……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哪里有问题啊……
大哥哥那种死脑筋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我那堆乱七八糟的发言,所以是我的锅的可能性不大。
……大概。
世纪之战,倒计时两天。
总是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建二前辈带来了一盘录像带,表示找到了好东西,恰逢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空闲期,我们四个在屋里围着电视坐定,开始播放。
短暂的雪花过后,屏幕上出现了两辆车子并排过弯的画面。
一辆黑,一辆白。
随后是白色车子的车手开门下车的画面。
“这……这不是高桥凉介吗?”树张大了嘴巴,惊道:“比现在年轻好多……”
建二前辈点头道:“三年前的比赛,热心的车迷特别录下的几次比赛。”
画面又再次切换到了比赛中央,只见白色的车子一个侧滑,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卡住黑色的车子,牢牢占据着内线冲过弯道。
建二前辈赞叹道:“厉害,以那种角度入弯,简直神乎其技。”
池谷前辈突然道:“这场比赛我也去看了!真怀念啊。”随后补充道:“那时的高桥凉介不属于任何车队,是个单独行动的车手,被称为赤城的白色彗星。”
树激动的握拳,“赤城的白色彗星……太酷了,不寒而栗啊!”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RED SUNS呢?”
池谷前辈为其解惑:“赤城RED SUNS,是高桥凉介亲自召集优秀车手组成的车队,所以水准极高,与我们这样的车友会有本质区别。”
最后一句好悲伤啊……你也知道你们只是车友会而已啊,还敢自称秋名最快,搞得自己差点被“打”。
“现在倒是和弟弟启介被固定地称为高桥兄弟,不过我果然还是觉得赤城的白色彗星这称号听起来最有个性啊。”
他是有个性了,连累我变成了熊猫行星啊岂可修!
都说祖辈的光荣连带子孙也跟着沾光,怎么到我这里就剩下奇奇怪怪的外号了?
坑女也要有个度好伐?!
没等我腹诽完,店长突然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聚在一起干嘛?”
我们一惊,下意识地去摸遥控器,边道歉道:“抱歉,店长…”
老板却制止了我们关电视的举动。
“别别,看一下吧。”
然后他就坐下和我们一起看了。
……
这间加油站真的没问题吗( ̄— ̄)
员工带着老板集体翘班看电视。
屏幕上正在播放上次二人来秋名时表演的双人漂移。
“哦,厉害啊。”店长赞叹道:“拓海要和这人比赛?”
建二前辈道:“这次的比赛观众可能会多的吓人。”
池谷前辈也说:“高桥凉介不用说,拓海也因为秋名86成了名人。”
树热血道:“没错,这个夏天突然出现在秋名的神秘下山专家!怎么说呢,真让人兴奋啊!前辈们觉得谁会赢?”
所有人集体沉默。
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地瞅着我们。
“……虽然有点对不起拓海……但说实话我觉得没有胜算。”最终还是池谷前辈道出了其他人的心声:“这次的对手太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建二前辈也附和道:“高桥凉介实在太快了,三年前就那么出类拔萃,那之后身手更是大有长进。山道比赛不用说,连金卡纳及场地赛中都连战连胜,刷新赛道记录,还从没输过。那家伙的不败神话仍未被打破。”
池谷前辈最后补上一刀:“而且传言高桥凉介还没在比赛中认真跑过。不管对手是谁,使出一半实力就能获胜,所以还没有人见过全力以赴的高桥凉介。”
树瞬间萎了。
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你们就继续立flag。
已经忘记了FD + 32 + EG6的trio组合了么,你们当初可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一次也没中过。
坐等你们被惊掉下巴,哎嘿(* ̄︶ ̄)
本想坐看池谷前辈他们惊讶的表情,却没想到当天晚上我的世界观先他们一步被粉碎了个彻底。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下班之后,一个多月没见的爷爷又来了,不意外又是来占便宜油和免费保养的。
只不过这次在占便宜之余还顺带邀请我和老板两人一起陪他测试新换的悬挂,上秋名山稍微甩一下。
老板一脸的怀疑地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嘟囔道:“随便甩一下?你这说法让我觉得不太妙啊。而且这里还有女孩子,你最好悠着点哈。”
此时正在后排暗自兴奋的我:……
被半辈子老友这么说,我顿时觉得这趟可能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了。
我从未见过爷爷跑,所以不清楚他的实力到底怎样,但是根据他曾经说过的话来看,即使是冠军时期的大哥哥也只到他的十分之□□而已,单挑的话完全不够格。
所以这次他邀请我们一起练手我才会这么兴奋,终于有机会一睹“秋名最高战力”的真容。
但是听店长这么一说,我开始不安了。
老板坐爷爷的车好歹也是从小坐到大,多少应该已经有一定程度上的免疫功能了才对。如果连他都说不妙……嗯……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反悔的时候,爷爷已经踩下了油门。
某种意义上,贼船已经被锁死了。
嗯……
我更不安了。
黑白相间的86顺着市区大道一路来到山脚下。
我还在为店长说的那些话纠结,连带着平日觉得很漂亮的地方也在我的滤镜之中变了一个样子。
驾驶员突然出声警告道:“我要稍微跑起来一点了,抓紧了。”
店长一惊,随即赶紧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拉紧拉手,一副抵御撞山的样子,还不忘催促我赶紧找个好抓又结实的东西抱好。
我想了想,像只考拉一样抱住了他的座椅。
下一秒,明显能感觉到车子开始加速了。
仪表盘上的指针在红色区域前不断跳动,86独有的超过100就会响的警报声仿佛死神来临前的倒计时。
我这一路上好不容易铺垫起来的勇气随着每一次“叮咚”的响起都减少一点……
店长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眼睛都瞪出了血丝。
弯道已经近在眼前,但是某人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依然保持油门全开冲了过去。
这速度简直疯了。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弯道护栏的时候,老爷子换挡,同时猛打方向盘,进入标准漂移姿势。
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斜后方传来,把我整个人死死压在座椅背后。
过弯时的横向G力……速度越快力量越大,而这个力度,跟平时坐前辈他们车子时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我感觉整个人被黏在了椅子上,任凭怎么努力也拔不下来,只有眼睛能四处转悠。
我和店长很默契地将敬佩的目光投向驾驶位上的人。
然后就见他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在他上衣口袋翻找什么东西。
???????!!!!!!!!
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外抛的力量太过霸道,我可能会直接冲上去抢方向盘。
我们还在漂移中啊大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不带这么玩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店长是有经验的,所以情况比好我一点,至少还能张得开口。
“笨蛋文太你在干什么!!!!!”
但是心理素质貌似和我半斤八两。
被叫到的人很无奈:“只是想抽根烟而已……”
我脑海中浮现出我的照片,前面插了一根烟在默默燃烧……
……
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护栏越来越近,我下意识闭起双眼,等待即将迎来的剧痛。
但是,没有。
车体在距离其只有一厘米时结束了入弯时的惯性前进,改为了弯中的方向。
换句话说,我们从栅栏前一厘米处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并且驾驶员一直保持着双手离开方向盘的姿势……严格来说,他还在杯坐里找柴火中。
直到车子冲出弯道,他才终于结束了点烟的动作。
但是双手依然没有碰方向盘的意思。
然后我就听见一句:“嗯……差不多了。那么,来真格的吧。”
他重新握住方向盘,同时脚下再次踩下了油门。
……
…………
………………
我和店长同时大喊:““放我下去!!!!!””
第二天,万众瞩目的日子终于到来。
赤城白色彗星对战秋名熊猫86。
这一战,将决定群马山路下坡王者的宝座归谁所有。
本来对于这场比赛十分期待的我在经历了头天晚上的惨绝人寰之后已经彻底蔫了,现在只求他们赶紧帮忙刷掉我对于速度的“新认知”,让我的世界观降回正常范围。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秘密打算。
我点开手中的行车记录器。
很好,满电状态,连接到手机的画面清晰,没有这个时代普遍的低像素问题。
我已经能预感到这超高清录像带大卖的画面了……咳咳,打住。
我要录下比赛才不是为了卖钱呢,而是要记录未来世界冠军的里程碑时刻[○`Д ○]
就是这样!
当天晚上,我谢绝了前辈们捎我上山的好意,而是提前自己开车来到山顶,将车子停在了一个面向全场还不容易有人挡住的完美位置。
以前一直很讨厌狗仔那种神出鬼没蹲点偷拍的作风,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他们也不容易。
我只是心血来潮,他们大部分却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容易”二字。
……
但是我依然不能原谅他们擅自挖别人隐私的做法()
原本以为提早三个小时来蹲着已经够早了,却不想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了,就连位子都差点没占到。
为了保证完整性,口袋里的手机时刻处于准备状态,随时可以拿出来按快门。
一小时后,RED SUNS车队在众人的欢呼中闪亮登场。
FC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然后是队里的No.2,也是他弟弟的FD。排在第三的是史浩叔的座驾,然后是中村叔的Q14。
队里的地位排名一目了然。
车门打开,今夜的主角之一从容不迫的钻出车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依旧是熟悉的蓝白配,但这次却多加了一件西装外套,比起以往多了几分正式感。
华丽的不像是来赛车反而更像是约会的。
嗯……
我又想起那束玫瑰花了orz
腹诽归腹诽,但我还是默默拿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阵拍。
高清照片到手,以后拿这跟那帮小姑娘交换情报估计会非常实用哦,哎嘿~
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
今天没有自由秀,整个山顶都被笼罩在一股严肃的氛围中。
我很小心的满场跑,360度环绕各种抓拍。
就在我蹲到FC旁边拍照时,原本依靠在车上的人突然出声,吓得我以为要被抓到,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但是人家其实压根没看见我。
“启介,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一件事。”他一脸平静地投下一颗原子弹级别的话语:“如果在街头赛中败北,我就引退。”
叔叔当场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呢?大哥怎么会输呢?”
似乎是被弟弟的反应吓到,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听我说,引退并不代表放弃,我的意思是退出最前线,与以往不同的形式参加车队。”
“那RED SUNS的关东最快计划怎么办?大哥不跑的话绝对完不成啊。”
“别一脸悲伤。”男人宽慰道:“我还没打算败在这里。”
但是大哥你可能今天真的会败在这里哦……
“只是你要记住这点,世代交替是必然的。我迟早会输。”丝毫不晓得我内心的腹诽,他继续道:“顺带一提,撇去已知的,印象中迟早能超越我的车手,目前为止只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你,启介。”
叔叔愣了,下意识道:“我?”
“是的。我能感觉到你天才的闪现。毫无疑问,你会变得很快。”他垂眸,轻声道:“而另一人……”
上山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另一主角准时踩点登场。
熊猫86越过FC停住,熄火。
依旧是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但双眼中却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那是他第一次比赛时所没有的东西。
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被唤醒了的表现。
大哥哥刚一下车,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各种加油打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似乎生怕他下一秒怯场反悔走人。
在这些声音中,只有树拍着胸脯表示“我相信你绝对会赢”。
乱糟糟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一点的时候,一旁早就看不下去的叔叔嗤道:“好慢啊,十点刚刚好。还是一脸恍惚啊。”
他身后,原本微闭的幽蓝色凤眸此时已经睁开了。
“等你好久了。”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仿佛冻结了时间。
气氛凝重,就连蚊虫都停止了鸣叫。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百双眼睛盯着那两个人,不敢错过一点细微的动作。
现场只有三个人不被这压抑的气氛所影响。大哥哥,那人,和我。
一个天生迟钝,一个习以为常,一个纯属吃瓜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愧(曾经)是一家子。
我默默掏出一袋饼干,嚼的很香。
半响,那人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么年轻就能掌握那样的技术,真的很令我敬佩。”
大哥哥回答的很实在:“我只是……跑秋名山道比别人更多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我想多半是高估我了。”
如果输给你的车手都在的话可能会上去群殴了你哦。
这答案明显逗笑了那人,只见他似笑非笑道:“真是会说笑的家伙,看来你并未充分认识自己。”
大哥哥不明所以。
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转身打开86副驾驶的车门,弯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和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在人群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把玫瑰花和礼盒塞到今夜的对手手里。
“这些……给你!”看着眼前人瞬间迷茫的眼神,他有些腼腆的开口解释道:“花是……之前的回礼……然后另一个是……礼物。”
……
现场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也听得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饼干无声无息的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碎掉。
如同我那碎了一地节操。
我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去死一死。
风在吹,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灯光下,飞蛾团飞明明灭灭。
场地中,两人相望沉默无语。
角落处,妙龄女子想去投河。
这就是现场的写实现状。
半响,一阵低沉悦耳的闷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刚刚脱离木头状态的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立刻又进入新一轮石化。
那个向来不苟言笑高冷淡然的人此刻笑弯了双眸,虽然手背轻掩嘴角的动作优雅依旧,但却完全没有了往日冰山的模样,为他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人群惊呆了。
大哥哥看呆了。
我被吓呆了。
然后我突然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自己动起来了,拿出手机就是一阵咔嚓。回过神来,我狠狠给了我自己的手一巴掌,结果不出意外痛的在原地抽气。
须臾,那人终于止了笑。
修长的手指拂过花瓣,他垂眸,有些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说完,他悠然转身,修身的白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回旋,轻轻留下一句话:“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你。希望有时间能和你好好谈谈。”
火红的玫瑰衬着精致的面容,原本就比一般人更加白皙的皮肤被这鲜艳的颜色映衬着,居然颇有几分艳丽。
抱花的美人向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更何况是冰山一笑这种奇观,如我所料,周围果然立马响起一片激动的女高音尖叫。
我依稀听到有女生在说“这该不会……表白?”
……
我缓缓退到路灯背光的一面,在确定没人在看我之后,一头撞上路灯杆。
远处传来人群的喧哗声,我却完全没有心思仔细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跟远在不知哪个地方投胎的真·大哥哥磕头认错。
这个篓子捅大了啊55555
“安娜!”原本正在跟86驾驶交代什么的池谷前辈突然直起身唤我,“拓海找你。”
“找我?”我探头,不解道:“做什么?”
“不知道。”他耸肩,侧身让开窗户的地位。
我狐疑的靠过去,看向驾驶室里的人,瞬间被惊呆。
该怎么形容呢……如果这是漫画,那么他现在的样子大概就是一团杂线,连草稿都不算。
“呃……拓海你看起来……”好慌啊。
“!@#%…&*()|》}”
“你说什么?”我侧过头,支起耳朵,“我听不清。”
他猛然回头,吓得我一缩脑袋,正好磕在车窗框架上,响亮的一声“咚”。
完全无视疼的呲牙咧嘴的我,他泪目道:“他没有把花砸回我脸上!”
“人家那是爱护植物爱护动物…不是,爱护后辈!”
“他很开心。他笑了!”
“是被你的智商逗笑的!”
“他收下了!”
“那是给你面子。”
“这是不是说明……”
“……”
“……”
你是笨蛋么!
我忍无可忍的一把抄起他的领子,压低声音道:“不论他是怎么想的,是哭是笑还是砸回你脸上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
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我。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我无力地抹了把脸,心中一整排的“好可爱”。
之前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就现在这个样子是绝对赢不了的。
单纯的胜负已经无法激起他的斗志了,那么还有什么……
另一边的史浩叔突然喊了一句:“这边准备好了!”
手脚那么利索做什么!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使出了最不想用的一招:“你不想像其他人一样被他甩在身后吧?”
……
他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ok,那么你听好。”我压低声量,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教导他道:“高桥凉介从出道到现在的败北记录为零,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赢过他。如果你能终结这个记录,那么你在他心里肯定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到时候,还怕他会不对你另眼相看?”
远在二十年后的老爸啊,您就原谅我把您当胡萝卜的做法吧!不然这头驴…呸,这个孩子会失去他的梦想的!
……
好像有哪里不对……算了不管了。
在我说完这段话后,四周的温度突然剧烈升高,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幻视到了86被包裹在一团熊熊烈火里,并且那个火势正在逐渐越来越大。
“火源”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明白了。”
……
你明白什么了?
你真的明白了吗??
这个看起来超级不妙哦。
大哥你这样我好慌啊QAQ
“呵……呵呵……你……你明白…白……就…就好……好……”
我讪笑了两声,逃也似的飞快奔回我的车子那里,打死不敢再靠近半步。
这次的比赛是由叔叔发号施令的。
“十!”
我赶紧扭头上车。
“九!”
场地中央,两车油门轰轰作响。
“八!”
史浩叔跟对讲机最后确认了一遍路况。
“七!”
池谷前辈和建二前辈在向上天祈祷。
“六!”
树在喊“拓海一定会赢”。
“五!”
人群屏息以待。
“四!”
我摆正行车记录器的拍摄角度。
“三!”
心跳的频率逐渐混为一体。
“二!”
引擎在低声咆哮,仿佛安耐不住的野兽般的嘶吼。
“一!”
同时松开刹车。
“go!”
两车犹如离弦之箭,同时窜了出去。
在它们动起来的瞬间,我也踩下了油门,就像上次对32的战役那时一样,紧紧跟在后面。
虽然我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跑出破纪录时的时间,但是跟在摄像头拍摄范围之内还是小事一桩的。
出发之后,FC明显松了油门让86跑到前面去了。
我想那人的想法大概是跟在后方看清楚86的路线,找出薄弱的破绽,一举逆转,而且跟在后面还可以给对手制造心理压力,对于大哥哥这种比赛新手来讲,很可能成为致命性的战术。
说起来,我依稀记得好像在他的“公路最快理论”论文里看到过这个……
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他是怎么玩车玩出一篇毕业论文的。
这场比赛,迈速表的指针注定下不了一百了。
前方,FC正在完美复刻86的行车路线,什么时候靠边什么时候切线,就连漂移时的角度都相差无几,再次上演漂亮的平行漂移。
为了保证拍摄质量,我咬咬牙没有用漂移,而是放慢了速度,力求抓地过弯。这样做肯定会被落下一点距离,只好靠直线补救回来了……
不过这招后半段估计就不能用了,毕竟急弯比较多。
过了几个弯之后,之前的心理战术开始奏效了。
86的速度虽然没有下降,但是车身摇摆的幅度开始明显不稳。
车手的心已经乱了。
一直被以同样的速度紧紧咬住,即使用尽全力也逃不掉的话,就会认为对方实力高出自己许多。
此时的大哥哥在比赛策略方面还完全是个外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情急之下已经开始变得焦躁了。
叔叔全程跑在前面,中里叔不会用这种手段,慎悟叔是直接撞不玩心理战,真子姐姐也是跑在前面的。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逼车这种方式。
不得不说,某人黑起来还真是不得了,明知对方还是个孩子就下这种绊子,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我咂咂嘴,再次对于某人的年轻时代有了新的认知。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夹弯的入口。
86依旧保持领先位置,FC也依然紧咬不放,我则是切换到了漂移过弯模式。
在被逼车了五分钟之后,此时大哥哥明显已经慌了。
只见他完全以超速状态冲入了弯道,并且甚至连刹车时机都失误了。
86失速了。
车身在过快的速度下被抛到了外线,并且因为马力较弱,没有办法靠动力滑行补回来。内线大开,这对于跑在前面的车手来讲,等同于将最脆弱的咽喉露给了对手。
此时只要后面的车保持正常操作,形式瞬间就会逆转。
而后面那辆车明显不是会在这种时候失误的主。
正常发挥的FC顺利卡进了空位,轻松超越了86,并且拉开了至少两个车位的距离。
这还是大哥哥第一次在秋名被超车。
不论后方86怎么追赶,前方的车子始终都保持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明明就在眼前,但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我终于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要刻意模仿86的跑法了。
因为只有后者知道,秋名的最佳路线究竟到什么程度。
最快对最快是一场绝对赛,不论平行还是前后,两人的距离都是一定的。只要其中一个出现一点失误都会瞬间拉开距离,并且这个差会保持到比赛的最后一刹那。
除非另一个也出了失误,不然这点差别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不过对于我来说,情况到没有那么绝望。毕竟这个时期,那人硬实力还是远超大哥哥这么个菜鸟的,会输的原因是因为道路熟悉程度和计算失误。
只要保持这么紧跟着,到最后就会出现有利于86的事情。
只要别被甩掉……???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速度慢了下来?
前方FC越来越小的身影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错觉。
因为我是跟着后面车辆的节奏走的,所以我慢了就说明……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怒吼,完全忘记此时那家伙是不会听到的,“为什么要减速啊!继续追啊!”
眼瞅着迈速表已经快要跌回一百内,我着实上火了。
这家伙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减速啊!!!
我狂按喇叭,试图唤醒那个似乎是脑袋被驴踢了的人。
如果他再不抓紧的话那距离可就找不回来了啊!
在按了十多下之后,他似乎是被我打动了,突然提速。
在愣怔了一下之后,我赶紧也跟着加速。
虽然因为他的犹豫而被抛开了一段距离,但是这家伙不知为什么,突然发起狠了似的猛追,油门无底线似的踩,排水渠过弯法不要钱似的用,短短三个弯道就找回了正常距。
我都傻了。
这……这是?
原来他刚刚减速是在“读条”么???
我突然发现我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人家车神比赛我是在担心什么_(:з」∠)_
□□夹弯最后一个弯道时,我一直在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FC的轮胎因为热衰减,开始失去抓地力了。
自打比赛开始,FC就一直在复制86的跑法。这的确是最优路线没错,但是那人却忽略了辆车最大的、也是对于轮胎寿命来说最致命的一点:重量差。
1200kg的FC和950kg的86,这250kg的重量差就是导致轮胎出问题的原因。
因为重量加大,轮胎的负重以及磨损也必然会跟着增加,并且是以“倍数”增加。
更重的车身伴过弯时随着的必然是更大的摩擦力,更大的摩擦力也就导致轮胎的温度更高,并且因为没有足够的冷却时机而渐渐堆积,最终在这里达到了巅峰。
刚刚86被抛离内线是因为失速。
现在FC被抛到外线是因为轮胎。
嗯……
如果要问我的想法……
哎嘿,叫你前半场浪不好好保胎,现在可好了,人家报复了吧~
两车同时并排驶出弯道,谁能抢到前头,那胜利将会属于那个人。
86突然提速了。
而FC却没有。
结果不言而喻。
就像我一直都知道的那样。
大哥哥出乎意料地拦下了后车。
前方那两人站在路灯下,我则是将车子停在旁边,摆弄着行车记录器。
偏僻的小巷很安静,安静到即使不开扩音器也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有件事我一定要向你请教。”大哥哥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疑惑,“比赛中你为什么要等我呢?”
……
这善良的孩子原来以为人家让着他啊?
被问到的人轻笑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故意降低了后半段的节奏?那可是错的离谱了。”
青年追问道:“那……为什么?”
“是你自己加快了节奏吧。”男人坦然道:“我是想将节奏的下降控制在最小限度的,因为轮胎已经不行了。”
青年抓住了关键词。
“轮胎?”
“轮胎不是借口。”男人一手搭上自家爱车的车门,无所谓道:“条件是一样的。我输了。”
眼看对方就要走掉,大哥哥突然出声道:“那个……我绝不认为自己比你快。”
明显没料到这话的人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真是太奇怪了。”
“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人。”男人一只手托腮,身体半靠在车门上,满眼笑意,“不要满足于秋名这小舞台,要放眼更广阔的天地。能看得出来,你是为了赛车而生的,注定要站上世界的舞台。”
青年脸红了。
没等他接话,男人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引擎。
“藤原拓海,你很快啊。”
他的声音是空前的温柔。
“后会有期。”
看到这里,我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忘记了什么事。
并且是个会出大事的事……
来不及多想,我也发动车子追了上了。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他们应该就要组建车队了。
借着这次机会,我觉得我很有资格和他谈谈蹭个队,打打下手也是好的啊。
我本来以为他会半路上停一下跟我聊聊,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开回了位于前桥市的家。
然后我这个下意识忘记了那里已经不是我家的人也跟着一路回到了那里,最后在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时猛然惊醒。
“跟了一路,请问有什么事吗?”
“……”
此时我们两个站在别墅大门前大眼对小眼的瞅着对方,一时间相对无语。
他手里还抱着比赛前从对手那里得来的“礼物”,再配上那副有话不知当不当讲的样子,整个人显得有些过分可爱。
“那个……我刚刚把你们两个的比赛过程录下来了……特地向你讨个上镜许可。”我一本正经地瞎掰道:“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一下你……你看有这个时间么?”
“……”
我知道这借口很烂!但是大哥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好吗?!我真的不是可疑人士啊!我真的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跟过来,毕竟我好歹也在这里住了四年一时回错了家也很正常……不是?
我十万分真诚地看着他,还很专业地拿出小本本和一支笔,好似真的记者。
好吧只是演过而已。
“路口拐角有间24小时快餐店。”他突然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聊聊也无妨。”
我有些无语。
那么麻烦做什么,你身后就是你家大门板啊。
他淡定的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随后转身出来,朝外面走去。
看着这位完全没有邀请我进屋的意思,我暗自叹了口气,乖乖跟了上去。
没走两步,他突然停住,回头道:“恕我逾越,但是女孩子晚上一个人最好不要到处乱走比较好。尤其是绝对不可以随便答应陌生男人进屋的邀请。”
我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语气,一种本能的反应使我差点脱口而出那声万物的共通词汇,却在捕捉到对方眼底那抹过分的自信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前进,我却愣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的背影,我突然一瞬间分不清我到底是在1998年的夏末,还是从未离开过2016年的初夏。
又或许……哪个都不是……
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而已。
我乖巧的嗯了一声,抬脚继续跟上。
不论是哪年的夏天,天空都是一样的广阔,黑夜都是一样的安静。
我如是想着。
然后下一秒,惨遭打脸。
一声尖叫毫无预兆地响起。
听声音,是个处于变声期的女孩子,并且声音来源是……
原本走在我前面的人猛地停住脚步,下一秒,一阵风似的从我身旁刮过。
我赶紧也跟着往回跑。
他一进门稍有犹豫,似乎在思考那个女孩子的位置,随即立刻冲上楼梯。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一同往楼上奔去。
二楼有三间卧室,一个用作爷爷奶奶偶尔过来的时候的暂住地,剩下两间兄弟俩一人一个。
惨叫声是从叔叔房间里传来的,伴随着物体到处掉落的声音。
我们两人赶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女孩正被一大堆东西压得动弹不得的画面。
她看起来是想要努力爬出来,可是身上压的重量明显不是这么瘦小的孩子能轻易举得起来的,并且还有许多球杆一类的棍子卡的到处都是,更增加了移动的难度。
“绪美!”男人喊出女孩名字的瞬间,我微微吃了一惊。
在我的时期,绪美表姑的名字我没少听过,但是本人我却并没有见过几面。一方面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在英国长大,十四岁之前从未到过日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这位表姑……怎么说呢……似乎是对爸爸有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连带着对我也是又爱又恨。
说她讨厌我们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胳膊肘偏我们偏的厉害。爷爷联合他父亲想把我踹出高桥家的时候挺身而出,跟他爸大吵一架,成功把对方逼出了阵营党,变成了旁观群众之一,并且还是“用十个理由说服你爸(爷爷)”的拟稿人,为爸爸日后杠他老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虽然她的种种作为都表现出她是友军,但要说她多喜欢我们吧……却又明显对那人抱有很大意见,在我面前也是“你好可怜”的眼神,好像我是个没妈爱没爸疼的小草。
好吧我知道那些年我家长们的确不是很地道,但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一日三餐穿住行零花钱什么的从来不曾亏待过我。约法三章之后更是开始“供”着我了,所以我真的不明白她那种仿佛看悲惨世界女主角的滤镜到底打哪来的……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彪悍又可爱的女人,现在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
看她身上的校服,还是个初中生。
……但是为什么我越看这款校服越觉得眼熟?
不过当下我也没时间细细思考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种校服了,而是赶紧帮忙救人要紧。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成功把人从那堆乱七八糟之下拽了出来。
女孩子看起来似乎是被砸晕了,一直低着头,身子软绵绵的,只有很轻微的动作表示不用叫救护车。
“有没有哪里受伤?刚刚砸到哪里了?头晕吗?你怎么会跑到启介房间?不是告诉过你这里很危险了吗。”那人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慌乱,问题一个接一个,女孩根本来不及回答。
该说是医学生的职业病……还是该吐槽你到底是有多嫌弃你弟弟的房间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危险”二字形容一个卧室的啊!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就发现……
大哥我错了,你说的太对了,这些的确某种意义上很危险orz
刚才太过于紧张压根儿没注意周围环境,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哪里像一间卧室,猪窝还差不多!
地上零七八落的布满了各种(貌似是车子的)零件,床上和桌子上堆满了关于汽车的杂志和海报,还有许多带子抽的乱七八糟的录像带,看起来是完全不能看了。地面无处落脚就算了,就连墙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大部分都是挂起来的衣服类,那之下依稀能看出是贴满了各种海报。
七横八竖的球杆,被杂志掩盖的机器零件,奇门遁甲般混乱的落脚点。
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不知为何,这四面的墙壁仿佛都写满了这句话。
原本压住女孩的那堆东西是整个房间里最杂的,里面混杂了各种体育用具,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高尔夫球袋,但是貌似用的频率并不高,因为袋子还很新的样子。
那小山堆旁边就是一个大开的衣柜,隔板居然都被压弯了,可想而知平时有多少东西堆在那上面,也无怪会把衣服堆出来了,因为柜子里根本就没有地方。
这圈环视下来,我震惊了。
虽说我知道叔叔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并且极其不会收拾屋子,但好歹在我的时期,他的房间只是“乱”,却至少有第二个人坐的地方。
现在这个,真的是连两只脚站的空间都没有!
我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总觉得在认识了年轻版的他们之后,原来心里的那一点点崇拜威严瞬间烟消云散了。
“嗯……凉介哥,我没事的。”那个女孩子像是终于缓过来了,弱弱的开口安抚明显是过度紧张的人,“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被东西压一下就受伤的。”
“但是…”
“没关系啦。你就是太……啊!”
原本说道一半的话在她抬起头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瞬间被惊呼取代。
在看清她的脸后,我也惊呆了,脱口而出道:“是你!”
我就说那身校服为什么那么眼熟,因为其实三个星期之间就曾经见过一次。
在前往碓冰的公路上的某家甜点店里。
并且当时衣服的主人也长着同样一张脸。
当时我就知道那孩子肯定是我以后认识的某个人,但是因为赶着去送池谷前辈所以也没多想,只当是缘分作祟。
但我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认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再默默对比心目中女强人形象的绪美表姑……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早该习惯了才对嘛……
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啊。
被这场大型(单方面)认亲排除在外的某人疑惑忍不住开口道:“绪美,你认识她?”
“嗯,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位小姐姐。”小姑娘大力点了点头,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在蛋糕店的时候谢谢你呀。”
本想做好事不留名,却不曾想被逮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有点尴尬。
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是打算在快餐店进行的“采访”被转移到了对方家里的客厅。
上次来去太匆忙没有仔细看,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看,室内装修什么的貌似没变,至少客厅的样子是保留到我那时候了。
作为一栋九十年代的房子,居然采用了类似于现代复式公寓的开放式二层设计,玻璃扶手与松木地板相结合,整个空间显得大气又干净。挑高的天花板上,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尽显财大气粗,那之下,一架锃光发亮的黑色钢琴是整个客厅中最显眼的存在。
怎么说呢……
这些装潢放在现代,我只会觉得有品位。
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我是真的惊到了。
轻奢现代风,这种装修风格在这个时代根本不流行,却已经被他们拿来当做房子主装了,而且手法还十分成熟。
本来我还以为那是后来改的……
“有钱人走在时代的前沿”这句话,我是切身体会到了。
视线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钢琴上。
这架琴……原来也是这么早就有了的吗?
“小姐姐会弹钢琴么?”
突如其来的问句吓了我一跳,差点直接一个肘击甩出去,好在最后一秒及时收住了动作。
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揍的女孩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瞅着我,黝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光芒。
“会。”也不必隐瞒什么,我诚实道:“我……搞过音乐。”
只是作为歌手出道,然后转型影视。
“话说回来,你没事了吗?”
“嗯,那点东西倒还不至于受伤。”她抬起手臂,露出一个小小的创可贴,“只是在倒地的时候有点擦到。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家里有医科生的便利之一。
“绪美,你该睡觉了。”端着茶水点心从厨房出来的人说道:“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好~”女孩应了一声,转头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后,转身跑上楼。
顿时,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抱歉,让你见笑了。”
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和措辞,手下斟茶的动作有条不紊,丝毫没有被外人看了笑话的不快。
我敢紧表态道:“我才是,跟着闯进来,实在是失礼了。”
“不,当时也是事出突然,那样的反应很正常。”
“的确……”
……
气氛弥漫着一种谜样的尴尬。
为了缓解一下,我转而提起另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那个……说起来,之前拓海君送的礼物是什么。”
这么一说,我们两人同时微楞,随即齐齐扭头看向玄关处被忽略好久的两件。
火红的花束和白色金丝带的礼盒放在一起,有种油画造型的美感。
说起来,如果说那花是我的锅,为了“等值交换”的话,那这礼物又是……?
他起身,将那两件一起拿回来,在我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
纸盒挡板完全倒下的一瞬间,我呆住了。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超现代艺术马赛克雕塑结合体???
依稀能看得出,作者应该是想要弄个动物造型的,但是就成品来讲……这坨黄不溜秋两个脑袋六个眼睛三条腿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外星异形么?!
再看另一人,本以为能见到他难得一见的呆滞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已经一脸平静的拿过来了刀叉,泰若自然地两刀分尸…不是…切开,随后将其中一块放到了我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碟子里。
看着眼前这块散发着奶油香气但在我眼中就是一块切开版马赛克的东西,我只觉得那把小巧精致的叉子有千斤重。
“这个……”
“唔……他手艺不错。”
……
我倏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另一个已经快乐开吃的人。
“你……你吃了?”
他反问:“不能吗?”
“不不不不……但是……那个样子……”
我狐疑地瞅着他。
很好,没有脸色发青或者口吐白沫,那说明这东西应该大概八成是可食用的……个鬼啦!
为什么夹心是紫红色的啊!联合这大概是只生物造型的猜想……
这我真的……
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好,另一人端起盘子仔细端详了一阵子,随后疑惑道:“很可爱的秋田啊……哪里不对么?”
……
我只想知道大哥你到底从哪里看出这坨马赛克结合体是只秋田的???
“言归正传,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这句话时,我大脑空白了三秒钟,愣是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看我半天答不上来,很贴心地提醒道:“对于我和86的比赛,有什么问题么?”
呃……其实没有的……
……我现在说我回错了家还来得及么?
“……最开始先来几个轻松的吧。”
我拿出小本本,绞尽脑汁思索到底哪里可以算得上“问题”。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择送玫瑰?”
这真的是我那几天最大的疑惑。
就目前来看,他明显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却送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花,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只是单纯一纸挑战书会显得有点生硬吧,那并非我的本意。”他抿了口茶,淡然道:“最强的敌人值得最高的敬意,那辆86有这个资格。”
我:“……”
大哥你这样说以往那些被你K.O掉的人会哭的。
我默默在本子上写下:
送花不只代表爱情,它也可以是一种礼仪,一种优雅的方式,和尊敬的表现。也可以解释为对大哥哥技术的肯定和佩服,及要和他比赛的决心。
“……你修饰太多了吧?”
严重怀疑他想说掺水来着。
我面无表情道:“反正核心意思没差。”
他不置可否。
“所以对于你来说,秋名86是那样特别的存在吗?”
“算是吧。后来果然不负期待让我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尝到败北的滋味。”
“有何感想?”
“不可思议的对手。”
我满脸问号。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就追上来了。”他笑了笑,道:“超车前后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怯意与害怕,本以为他会就那样慢慢退场,但是事实是,短短半分钟不到,他就已经重拾了斗志。这份坚持与追求胜利的意志,我很欣赏。”
……
那份必胜的意志的来源可能并不单纯哦……
“方便说一下你在看到86追上来时的心情吗?”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正常的回答来让自己保持平常心不要露出怪异的表情。
“……有点被吓到。”
我一脸问号。
“在他从黑暗中冲出来的时候,比起熊猫86,有那么一刹那更像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火的猛兽……”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当下果然还是有被吓到以至于…”
“以至于?”我好奇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现在想想,那大概是他必胜意志的化显吧。”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究竟是“以至于”什么的人端起杯子,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低声道:“那么强烈的愿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比赛前还很正常……”
……
我心虚的撇开眼,转移话题道:“……这就是你后来松了油门的理由?”
在两车刚出弯道并列时,FC明显松了油门,让86别了进来。其实如果他不松而是选择踩到底的话,胜负还真的说不准了。一边是260马力,另一边是150马力,如果出弯瞬间开始直线加速的话86绝对会输。
当时那已经是□□夹弯最后一个弯道了,剩下的只有直道了,可以毫无顾忌的踩油门了。
“但是你却没有踩下去。”我托着脸,坐等解释。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如果不能在弯道获胜,那么直道的胜利便没有意义。”
?
您的座右铭不是“胜利不需要美学”么?
啧啧啧,还是太年轻,自尊心太强。
……
等等……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明明是信奉“胜利”而非“华丽的胜利”的人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一出?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高桥凉介并不是那么频繁使用漂移的人,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偏偏要死磕漂移。
再联系比赛开始之前他跟叔叔说的那些话……
我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输?”
他倏然抬眼,幽蓝色的眸子无波无澜,平静的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抖了一下,差点失手打翻茶杯。
根据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经验分析,这个表情,很不妙。
大厅里的钟表分针徐徐走了一圈。
平时不觉得的六十秒此时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半响,他突然轻笑了一声。
“呵……故意放水什么的,还真是失礼的猜测啊。”原本冷冽的气场散去,他垂眸,搅动着盘子里的蛋糕,不急不慢道:“你大可放心,这可是关乎到车手尊严的问题。而且……不全力以赴岂不是辜负那孩子的一片斗志。”
所以说,那种斗志可能从根本上就是歪的啊……
“不,我是说比赛开始前你跟你弟弟交代的那些事……你打算退隐的事。”我用笔杆敲了敲本子,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这次可能会不按照预测走?”
启介叔的声音不小,很多RED SUNS的人都听到了,所以我这么问也不算突兀。
“那个真没有。”他淡淡道:“只是偶然想到而已。”
“但是你说过那个孩子…呃…86是到目前为止唯二能超越你的人之一。”另一个是谁就不用说了。
“嗯。”
我在纸上写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将前浪压倒沙滩上。
写完之后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但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姑且就这么先留着好了。
反正也不是真的要发表到哪里去。
“那么,对于今后有什么计划吗?比如打算再组个车队什么的。”我好感动,我终于问到重点了!
就是车队啊车队!请务必让我加入你们的车队啊啊啊!!!
听了好几年故事看了十几年照片我真的已经够了,我一定要亲身参与一把!
未来车队队长却一点都不配合。
“关于这点,暂时无可奉告。”
我郁闷了。
时钟敲响十二点,这场无中生有的“访谈”终于来到尾声。
主要是因为我实在憋不出问题了,只好打住。
那块诡异的蛋糕最终还是进了我肚子,然后我就惊奇的发现,这表面看上去仿佛从异界穿越来的东西实际上味道很不错。
联想到大哥哥一直和爷爷两人在家轮流做饭,会有这种手艺也就能理解了。
“对了,这个还你。”
在送我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千元纸币递给我。
“之前忘记跟你道谢了,绪美的事还要多谢你了。”
没能达到某个目的我表示很心塞,蔫蔫地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钱,随口道:“不用了,那钱你们留着雇个家政吧。”
青春期的叔叔的房间太可怕了。
“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大概是猜到我为什么这么说了,解释道:“其实,原本是有一位女士每天会来帮忙做饭打扫的,但是上个星期她刚刚辞职成为了一位母亲……还没来得及找,这才导致了今天这个……意外。”
听到这话,我灵机一动,赶紧道:“其实我正在找兼职,打扫做饭我都会所以……你看我行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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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回复各位的评论貌似一直没有过审哦……总之作者这边一直显示审核中,所以这边再次回答一下。
- 中年启介显帅原因:对比!对比!对比啊!对比老重笔下迄今为止出现过的中年大叔就会发现……启介还是保养的很好的有木有。
- 本来预定的是咸菜,但是现在既然都看过了……嗯。那天晚上拓小海是因为有事所以没去妙义(毕竟天上不会掉蛋糕)。咸菜的一战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没有故事背景没有解锁新技能,所以这里就跳过了。
开头的最后几句话为什么会是英文……不觉得那样很有感觉吗?(*^▽^*)试想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说Mom的场景,萌化了有木有!
最后,虽然我知道自说自话但是……真的没有人猜出是绪美吗?_(:з」∠)_